梦的大作品(终稿)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距离丧尸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五年零三个月整。不同于刚开始呼啸着席卷全球,使人们日日夜夜被恐慌和痛苦笼罩的那股狂潮,如今在全球联合抗争的努力下,人类又勉强找回了世界的主动权。

“幸存的人们不用再东躲西藏,在黑暗中担惊受怕,而是一齐被送往各个安全隔离区,又政府派遣的军队进行严格把守。更重要的是,在无数前行者地赴汤蹈火中,我们终于找到了控制病毒传播的方法……”

自从两年前三号隔离区建成,附近的人们被转移进来后,江影早就和这里的所有人类一样,习惯了被每天6:00am定时发出巨大噪音的大喇叭广播吵醒,再前去迎接新的一天。首先,他们要去医务室做例行的身体检查。

“与其整天给人灌这种光辉历史似的鸡汤,还不如掐了它让大家睡个好觉呢。”同行者中照例有人毫不客气地大喝出声。江影看见许多人脸上立刻露出不耐,厌烦,嫌弃,还有眼底隐隐的赞同。但人群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那人最终砸吧了两下嘴,即刻也被这群沉默的羔羊同化了,于是现在江影耳边就只能听见粗重的,细细的喘息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拖拽着每个人向前走的脚步声。

“又有人在吵了……这日子还能消停点吗”和他一同负责第11墙修筑的工人和他贴近说着悄悄话。
“理解吧,毕竟这喇叭真的很吵人”江影不动声色地调节了脸上的表情:眼睛睁大点,转过去看对方的时候显得比较认真;头低一点,声音不会传的很远;说完之后要笑一下,表现出自己对观点的认同。
“也是,谁被吵醒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啧,说实在的我也想把这玩意给砸了,反正没什么用。”

……倒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绝,至少还是需要什么来拉住大家而不是像一帮乌合之众一样散掉的…江影膝跳反射一般的脑细胞又开始工作了……罢了

不过,即使不被这鬼东西吵,许多人大概也睡不好吧。

“衣服脱掉。最近从区里出去过吗?…转身,身上有没有破口子?…”医生们机械平板的声音规律的响起,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粗糙布料与皮肤的摩擦声,以及部分,不,应该是大部分都行动不太便利的人费劲地扭动自己的身体,筋骨碰撞发出的咯吱声。然后便是几声“没有,没有,没有”。直到医生下达了检查完毕的指令,人们便穿回衣服,陆陆续续地从这栋密封,狭窄的建筑里走出。

随后,他一如既往的,苟且偷生的一天又开始了。检查围墙的零件是否损坏,而后“进厂”拧螺丝,结束后再领取自己的那袋物资——照例是两块碱水面包,一包咸菜,还有沙丁鱼罐头,以及——江影刚刚用他今天捡到的几个破烂零件部块换到的两根烟。

“果然是只要有利益,市场就不会消失”江影不无嘲笑地自言自语起来,熟练的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今天只能抽五分钟…叼上烟的同时,他默默的翻过手腕,看着碎了几片的表盘开始默数计时。

今天是爸爸的休息日,半个小时后他就到家了。

烟有点潮了,缭绕的烟雾似乎比往日的更辛辣一些,混着一点淡淡的霉味儿。

……

“吱嘎…砰”
熟悉的,与江影回家时截然不同的的关门声响起。

“回来了?”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两人对话的展开总是这么猝然。父亲没有换下衣服,或者扶着墙边脱下靴子来为这次对话做缓冲,他也没有。这似乎是生活在末日的人们心照不宣的习惯——为了在紧急撤离,或者说逃命时随时抽身。

“嗯。”父亲推门进来的瞬间,江影正把烟头掐灭在罐头盒里。金属碰撞的声响让他的手抖了一下,烟灰撒在了裤子上。

…这本不应是这间充斥着着潮湿的霉菌的房间的大门,所发出的声音。江影知道,这是父亲借着职务之便私下攒了材料加固了家门,为其镀上一层厚厚的铁壳,还安装了阻隔器。这当然是被禁止的,按照规定所有的防御材料都应被用来建设安全区的外墙。

伴随着这声响落下,江影又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嘴唇嗫嚅起来。他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出愤怒,恐慌,不解。

(爸爸,你又是这么的自私,自利。你教导我要当一个服务社会的人,好一个大公无私!然而到了眼下,我们的社会紧缩地不能再紧缩,大家抱团取暖的时候,你为什么先违背了自己的训言?)

汹涌澎湃最终还是退潮了。比起畅所欲言,他更做不到让父亲撤掉这道禁制——作为懦弱的,渴望的求生者,作为那个既得利益者。

“说说吧,最近的工作怎么样?”父亲缓慢地坐到沙发上,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后转身拿起报告后翻阅起来。但江影知道这并不代表父亲没有在关注他,恰恰相反,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必须像是走在万里高空的钢丝上一般小心翼翼,稍不注意,那深渊就会向他张开巨口。
(看看,看看。即使是末日了,我的爸爸还用着他那前几十年安稳度日的人生来丈量着我。工作…?可笑,这算工作吗。)

“就那样,你知道的,每天例行巡逻检查,然后回厂里加工零件,目前已经生产到指标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父亲皱起的眉头,像一架绞肉机一样拧着他的心脏。
“你知道我从来不想听这些,”父亲淡淡的开口,“你工作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防御工程的构造?有没有想过上次东区的墙险些倒塌是什么原因!”他突然激动起来,狠狠一抖报告,怒目圆睁地抬起头来。

(考虑…?考虑什么,东区的墙不是我建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别人的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父亲,你是管理层,你掌控着全局,可我不是,我就是个底层人,你究竟又要给我塞上什么样的身份?)
“不知道,我……我没有想过”江影听见自己麻木地出声。
很好,终于来了。
“你拧螺丝能拧出花来?江影,几年了,你还是就甘愿这么浑浑噩噩,这么平庸?”

……扑通,扑通,心脏开始剧烈地加速,连带着冲击着他的整个身体抖动起来。江影感觉一管刺骨的辣椒水灌进了他的鼻腔,紧接着爬满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要被撑破了,烧化了。
(又来,又来,又来了!)
“你什么时候能知道进取,什么时候能练练你的脑子?你还要继续当这个苦工,就这样日复一日,没有思想地活着?我告诉你了,万一咱这区撑不住了,丧尸进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父亲不管不顾的话语一字一字割着江影的心脏。
水汽迅速地涨满了江影的眼睛。(不,绝对不行!不能哭!他妈的,能不能有点骨气,到底,到底为什么会忍不住哭?!)也是在这一瞬间,江影脑子顿时被这个念头充满。他猛吸一口气,随即死命地闭紧嘴,绷紧身体,阻断换气的通道。十一,十二……窒息的感觉渐渐涌上来,氧气耗尽,他眼前逐渐模糊起来,耳边父亲的训话也逐渐远离,他这时终于没有力气去流眼泪了。
可不断反胃上涌的泣声还是止不住,他只能努力挤紧喉咙,感受着一团棉花塞在气管里,不断吸收着他溢出的眼泪,变得越发沉重,膨胀,压的他喉咙生疼,发痒。
“自己好好想想,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不然还不如去当兵,反正你本来就是属于那里的”眼泪终于止住,回过神,他听见父亲不带情绪地下达了指令。
(凭什么?凭什么反而是你冷静下来?凭什么你察觉不到你给我带来的痛苦?你也知道是你“滥用职权”把我调到了后勤部,怎么,现在要收回对我的恩赐了?
……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不是自以为很了解我吗?)
你要是再往前两厘米,就能闻到我脸上的烟味儿
你要是再往前五厘米,你就能看到我涨红的脸色,听到我沉重的鼻息
……
那我干脆去死吧

“好,我明白了”江影最终这么说着。
他说不出口——“死”。
他不敢死
他永远都忘不了,妈妈死之前,拿冰凉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胳膊,嘴唇无声地翁动:
“活下去”

“砰砰…砰砰砰”
江影是被炮火声震醒的。他困惑的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这里居然变成了狼烟四起,尸横遍野的前线。
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作战服,手上正拿着一把枪械。
…这里是梦吗?还是未来?
容不得他思考,下一波丧尸潮汹汹来袭。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冲着丧尸射击。
弹夹打空,丧尸暂时被压制住。江影和战友们也准备撤回后方。

“我们快走…”江影拉过身旁人的手,准备…
等等?他突然惊觉,手上的触感异常奇怪——那是一只干瘦,皮肤松弛又粗糙的手。这感觉就像…

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一张苍老的面庞
“姥爷?你怎么在这?!”

…不不,不对,姥爷明明走了很多年了,甚至在丧尸病毒还没爆发的时候就不在了。但姥爷,姥爷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影心中一团乱麻,但他迅速反应过来,不管怎样,都必须把姥爷送回隔离区离去,绝对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姥爷,你在这里待着别走,千万别走!”江影恳切地看着姥爷的眼睛。“求您,您在这等我回来。”

——***区四队,请全体集合,准备迎接下一波丧尸潮————

江影怀里的通讯器忽然发出刺耳的响声,他得走了。他后退着,依依不舍地看了姥爷两眼,随即转身向集装车跑去。

离丧尸爆发源越来越近,江影感受到了越来越明显地,大地的振动,还有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他心中开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一趟,也许就有去无回了。他苦笑了一下,但旋即就调整好了心态。罢了,死也得死在战场上,像爸说的…

唰!——“怎么了?”江影察觉到不对劲,探头向窗外望去。此时的集装车正在指数般地加速,疾行着,“哐”地一声卡上轨道。车的外形不断变化着,最后渐渐的变成了一辆矿车!

“或者说,”江影喃喃自语到“一辆过山车。”前方的轨道拔地而起,在云霄中扭曲出无数种形状。
这个世界突然又变得鲜艳起来,甚至是亮过头了。

前方丧尸扑来,战友们也终于回过神来,端起枪开始射击。

江影却突然愣住了。他似乎听到了,除了丧尸的嘶吼,耳边枪林弹雨的密集火力,还有一种声音!一种细细的,沉沉的,揪疼的。

他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回过头

瞳孔猛地抽搐了

“不,不!”他惊悚地发现,后方还有一俩过山车。那之中挤满了丧尸,以及,他的姥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你在这里!”没有声音,他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不,不要!”他终于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他看见那辆车上,丧尸群缓缓蠕动着,姥爷就站在它们中间,却没有丧尸来攻击他。
姥爷这时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向了他,张开嘴
“………”

“什么,什么?”江影迫切地探出头,竭力向那边伸着身子。

轰——————
后方的轨道塌了,那辆车子连带着姥爷一起坠落下去。

“姥爷!”
……

“不,不!”
江影猛地坐起,心脏狂跳不止。他看向窗外,已经是半夜了。他还没从方才的噩梦里缓过神来,歇了一会,才发现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以及。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湿漉漉的,滑滑的。

…我哭了吗?他茫然的想。

姥爷,为什么会梦到姥爷……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些模糊的回忆碎片。江影记得他和姥爷相处的时间很长,但也许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这些美好的记忆渐渐的被遗忘了。而更多留下的,居然是那些争执的经历:固执的姥爷和爸妈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不休,不论软磨硬泡,他认定的事情就是不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论是姥爷的朋友,还是谁,所有人提起姥爷都是两个字:犟啊

“刚刚的梦…分明也是。”江影痛苦地抱住头,再次剧烈的喘息起来。

…可,自己不也是吗?
什么?江影愣住了
…是啊,你难道不也是吗。在父亲面前表现地顺从,但你心中从来不认同。你去想过他的话吗,你尝试和他交流过吗?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你不说,你怎么会知道?

醒醒吧!你还要和父亲这样,人心隔肚皮到什么时候?
等他死了吗?!
“不,不”江影打了个哆嗦。

那为什么不说呢?

说,说,说什么?
妈妈和他说“活下去”

姥爷说

 

对不起

他辗转反侧地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没经过打磨的木头地板扎的脚心生疼,他猛地掀开窗帘,手脚并用地撑起身子,一溜烟钻到窗台上。石制的台面冰的他裸露的手脚生疼,冷冷的寒气渗透他薄薄的,勉强蔽体的衣衫,江影却不管不顾地任由自己在上面冻结成一尊冰雕,眼睛也转不动,狠狠地盯着清清的一轮残月。只有这时,他才能全神贯注地调动思绪,艰难地梳理和父亲即将发生的对话。“对不起…”。卡住了,说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现在说吗。听着隔壁父亲熟睡的鼾声,他还是打退堂鼓了

第一晚,江影对自己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再等等,再等等。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白白的月亮,静静地发出柔和的光

……

第二晚,江影对自己说,他可以去试试了。

但天不遂人愿,父亲与一众同行受调度安排,前往江影所在的三号隔离区相邻的四号隔离区共同商讨防御装置改造工程。

没关系的,正好,我可以再想想,再想想——江影暗暗松了口气。

父亲临出门前,江影望向他已经显得有些萎缩的身形,望向他空荡荡的大衣下满是脏污的厚布衣。“保重。”嘴唇上下撕扯了几次,江影最终也只是说出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声,在这个看不到未来的世界里稀松平常,像是曾几何时的“你好”和“再见”一般的言语。

父亲看向江影,同样并未多言,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而后挥挥手,关上家门。

没关系的,说出口了,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会简单了吧。

第三天,江影上工时,毫不意外地,照例听到了那人的抱怨。

“他妈的,这破喇叭叫了这么久,有什么用?真有用的话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跟一群畜牲一样被养着!”

江影忽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又热起来。愤怒,不解,还是?

“你放屁!”他再也忍受不了地骂出声,扔下零件,一瘸一拐地冲向那人。他气的浑身都在抖。
“我们活到现在,有这样暂时的安稳,难道就像你说的畜牲不如吗?喇叭喇叭,要是没这东西,一遍遍地赞颂着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勇气和努力,提醒我们还好好活着?你以为,”江影伸手狠狠地推了把明显愣住的对方“你以为,你现在会活成什么样子?”

“我…”

“别看清了自己,也别否认了我们所有人一路的努力,先生!”他狠狠地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第三晚,父亲回来了。

太快了,至少,比江影想的要快。

今天,此时,江影对自己说,我终于准备好了

“对不起,爸。”

开了口子之后,他干脆一鼓作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瞒了你太多事,以至于越到后来,我越发不敢去想,你知道了后,那样愤怒的表情,失望,歇斯底里地崩溃。或者其实我根本就小看了你,你早就发觉一二,不,即使你先前没有察觉的话,恐怕你本也不会那样失态,只是用那双细细的眼睛狭小地看着我,沉默地听着我此刻的辩白。”

“然后,你会原谅我的,不是吗?”

从说出这句话开始,江影突然惊恐地挣扎着发现,这似乎不是自己事先准备的演讲稿,不是那精心的致辞。但他已经无力把自己拽出其中了。随波逐流,言语已经不用经过他的大脑,而是像排泄一般就泻了出来。

“我学坏了!学会了抽烟。但我不享受,我感到痛苦,又欺骗自己对它甘之如饴。拿起一只,点燃后,浓烟钻进我鼻腔时,就像妈走的那天,你被呛的的那样辛辣。那样痛苦,那样窒息,我怎么能不哭呢?

你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不是你想的男儿,不是一个够格的儿子。我是懦夫,是你骂不醒的胆小鬼。日日夜夜,大大小小,我都在哭泣。我知道你接受了我的借口:我说我们活成什么样子了,我说这个世界都快要烂透了!眼泪不是逃避,不是情绪,是被压着渗透出细胞膜的生理盐水。于是在你见到我不曾停止哭泣后,你麻木了,你对它熟视无睹。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

“事实是,眼泪就是我的情绪化。你让我遇事冷静,于是你要求我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听你劝诫的言语。可我没办法剥离,我只能看到你发怒的面孔,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熟悉。我委屈,我不甘,因为你那样生冷,那样遥远。但我绝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因为久而久之,我成功做到了你的要求,我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我做到了对我两眼中溢出的液体面无表情地擦去。但这不代表我也就此抹去了七情六欲,因为我仍然会哭,会笑,会因为你!而掀起波澜。真奇怪,明明看不到我的心的是你,可往往精准地找到那几根插入我心脏的血管,再一路溯洄至源头,挑开,剖的支离破碎的也是你。是因为这具身体里有一半在流着你的血吗?那我真恨不得能逃出这困境!可是,离了它,你还是我父亲吗?我呢,还算是你的儿子吗?所以我最终还是懦夫地退缩了,当缩在壳子里的乌龟,不去期待变化,不敢面对结果。”

“但是,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真的恨过您。我对不起您给我的一切,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我自己这颗一直想和您贴近的心。我们都习惯了忘对方心窝里戳刀子,却从没想着放下利刃,好好的讲一讲。是我,一直不听,不去理解您的话, 从没正视过您的心。”

“所以,爸,请你,请您……请…”江影还是抖了起来,熟悉的木塞又堵上他的喉管,他嘶吼着,欲语泪先流。手足无措地,羞耻地,发出被人掐住脖子垂死挣扎的一只小兽那样的呜咽,又如同记忆中的老房,年久失修的木门推开时发出的“吱儿”一声。

父亲,你一定能懂!你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求您,帮我补完这句话求求您!

“您一定,一定,原谅我…”

……

没有人回答

……

只是风吹过

 

父亲灵堂里垂吊下来的白绫轻轻摸上他湿漉漉的脸颊。

avatar

2人评论了“梦的大作品(终稿)”

发表评论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