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春天大概是会在海边度过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凄凉,但事实就是如此。医生把诊断书递给我时说:“三个月,最多。”我点点头,把那张纸折好,塞进口袋,然后径直去了海边。
我在这座小城住了一辈子,却从未真正看过海。年轻时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等退休了,等攒够钱了,等孩子们都安定了可时间从不等人,它只是自顾自地流逝,像潮水一样退去,再也不会回来。
现在,我终于来了。
我租了一间简陋的木屋,离沙滩只有几十步远。每天清晨,潮声会代替闹钟将我唤
醒。我推开窗,咸湿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海藻和盐粒的气息。我坐在门前的旧藤椅上,看渔民们驾着小船出海,看海鸥在浪尖盘旋,看远处的货轮缓缓驶向天际线。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起初,我还能沿着海岸线散步,捡几枚贝壳,或是蹲下来观察被潮水冲上岸的水母。后来,我只能坐在沙滩上,任由细沙从指缝间流走。再后来,我连走到海边都费力,只能靠在窗边,远远地望着那片永恒的蓝色。
邻居是个寡言的老渔夫,偶尔会给我送来几条新鲜的鱼。
“春天了。”有一天,他突然说。
我望向窗外,这才发现沙滩边的野花不知何时已经平了是是片片的苦名和紫色
在咸涩的风里轻轻摇曳。是啊,春天了。
可我的生命却像退潮时的水痕,正一点点消失。
某个黄昏,我梦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潮
水来了又去,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呼吸
变得费力,视线也开始模糊。我知道时间
快到了。
最后那天,我让老渔夫扶我到沙滩上。我躺在细软的沙上,听着潮声,看着漫天繁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
我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一在春
天,在海边,在潮声里,安静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