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渣】无题（初稿）

*《哪吒之魔童降世》系列 敖丙×哪吒

*ooc致歉

*并未完全写完

壹

大战结束后，陈塘关面目全非。曾经的房屋被岩浆吞噬，只留下片片黑色的石块可怖地矗立着。街道上还残留着海面上激战时带来的海水。一滴水从石块顶部滑落，滴入水坑，卷起涟漪。不远处，七色宝莲仍静谧地盛开着，柔软的花瓣在风中上下轻颤，阵阵花香袭来。阳光下，羽衣般的七彩霞光更增几分神圣。

哪吒揪着太乙真人的衣领， “七色宝莲就在那里，快给我娘再造一个肉身！”

“这次是真的没法子噻，魂儿都被炼没了，你叫我能有啥子办法嘛！”太乙真人连连摆手。“还有，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噻。”

哪吒转头望向李靖和敖丙。敖丙极轻极轻地摇摇头，“哪吒……”他长叹一口气，松开了太乙真人。“爹，陈塘关就交给你和师父了。”他顿了顿，“就算不能救活我娘，我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寒芒伴随着血腥和烈焰在赤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吒儿，莫要冲动。”

“要不得，要不得！天尊即将闭关结束，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打他得过！”

哪吒不顾太乙和李靖的劝阻，转身离去。敖丙向两人拱手告别后发足追上，默默地跟在哪吒身后。

他要去哪？这件事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走到城墙时，他心念微动，翻身飞上已经成为石碓的城墙，呆呆地坐在上面，望着城墙下的大海。海浪翻卷着扑上沙滩，激起朵朵浪花后再隐入蔚蓝。海边的礁石被潮汐日夜冲刷形成波痕，像是时间留下的伤疤，抹不平也去不掉。粼粼波光中，他仿佛看到从海的对岸笑着走来，像他刚出生时那样，仔细地将他朝天的黑发梳平，再扎上标志性的丸子头，最后牢牢抱住他，告诉他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就像她临终时那样。可眨眨眼，只剩浩茫茫的汪洋。一滴泪无声地滑落，融入耳畔轻柔安逸的涛声。

敖丙在他身旁坐下。“这下面，是我们一起踢毽子的地方。”哪吒轻声说，声音略带沙哑。敖丙嘴角轻扬，“是啊，想当年咱们还因为海妖打起来过。”哪吒闻言也不禁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像是空中一弯悲戚的明月。“我邀请你去生辰宴，那天，娘……”良久，无言。

晚风将少年们的头发吹起，几根淡蓝的发丝轻柔地扫过哪吒的鼻尖。哪吒站起身，藏下眼底的一抹悲伤。“只可惜斯人已逝……”他轻轻说道，随即转身对敖丙道：“我们走吧。”敖丙起身，却发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俯身查看，发现是一个露出一小半的罗盘。哪吒皱皱眉头，“这是什么？”“我曾见师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罗盘，好像可以定位到他弟弟申小豹的位置。”他将罗盘翻到背面“只不过，师父的罗盘背面刻着他的名字，这个上面刻着的是申小豹。这么说，这个罗盘便可以定位到师父。但现在也没有用了吧。”敖丙将罗盘又翻回来。盘面上宝石蓝色指针跳动了一下，接着向北转动，不过很快便停下了。“师父难道还活着？”他轻呼，连忙在城墙上左右走动，观察指针的方向，最后锁定在了东面。“那是玉虚宫的方向。”哪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夕阳西下，群山尽显巍峨峥嵘之势，山川的轮廓在落日中逐渐显现，金光勾勒，神秘而庄重。

“你确定申公公……你师父没死？”

敖丙凝视着罗盘，思考片刻后还是点点头。“这种法术比较基础，出错的概率极小。”

“那也好，他毕竟救了我父母一命，小爷也算还了他这个人情。”一人一龙腾空而起，消逝在烈焰般的晚霞中。

“就算救他不出，小爷也要让玉虚宫那帮老儿给娘陪葬。”

贰

离开陈塘关后，两人很快便行至玉虚宫附近的峡谷。初夏将至，群山遍野，灿若云荼。几朵白檀随风悠悠无声落下。哪吒抖落身上的花瓣，翻身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远眺东峰，但见群山苍劲挺拔，端秀凌霄。

“玉虚宫便在左近。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打进去？”

敖丙秀眉微蹙。“太乙真人说元始天尊将要出关，那玉虚宫的实力自是不能同日而语。所行之事虽紧要，但也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哪吒冷笑一声，“是，你救你师父你有耐心等得起，我这血海深仇却又去何处报？”

“倘若十天半月仍寻不到机会混入玉虚宫，那也不得不硬攻了。”敖丙抬眸望着漫山白檀，微风拂过，似是层层海浪奔涌，又像忘川河滚滚流过。“只是这山谷花香沁人，在此修炼些许日子也未尝不好。”

哪吒自知敖丙所说在理，只是心中烦闷难解，起身飞腿将岩石踢了个粉碎，和敖丙并身向山谷更深处行进。敖丙俯身从白檀树下折下一株半开的花。赤如泣血，灼若焚焰。花瓣曼曼似倩魂轻舞，花蕊纤纤似故人泪痕。他转身将花别到哪吒耳畔，哪吒微微一怔，红着脸将花摘下，“成、成何体统……”

敖丙轻笑：“你什么时候还学上师父说话了。”“小爷才没有！”

哪吒偷偷将花收进裤兜，快步跟在敖丙身后。敖丙抬首间见到不远处的山尖上一个黑影闪过，霎时远去。他加快脚步走入丛林更深处，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入无边雪白花海，唯留馥郁花香在谷中徘徊。

却说那黑影越过山尖后急转北去，身法极快，闪身越过阐教几名弟子的剑梢，到了玉虚宫门口幻化成一佩剑小童。鹤童听到打斗声外出查看。见鹤童露面，小童收起长剑，向鹤童一揖。“在下是通天教主门下一小徒，奉师父之命求见元始天尊。事态紧急，本是无意冒犯贵教。”鹤童见他身手不凡，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启禀师父，门外有一小童请见师叔，自称是通天教主的弟子。”鹤童拱手行礼，“只是师叔尚未出关……”

“无妨，请客进来，老夫会会他便是。”无量仙翁捋捋被烧得不剩几根的胡须，拾级而下，转头吩咐另外几个童子端茶送水。

鹤童身后，一个身穿道服，腰上佩剑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进入大殿。

“小兄弟，许久未见，教主可好？”无量仙翁笑眯眯地示意小童入座。

“师父他老人家自是好得很。”那小童向无量仙翁行礼后转身入座，“只是这次前来，是替师父传话的。”他接过一旁童子递过的茶水，随手放到白玉砌成的桌子上。“仙翁可曾听闻过石矶和申正道？”

闻言，无量仙翁依旧保持着往日气定神闲的神态。“曾有耳闻。”

“师父说，他们失踪了，所在之地皆被夷为平地。不知他们哪里得罪了仙翁？”他的声音因为难以掩抑的怒气而微微颤抖，桌下的手死死攥住剑柄。

“小兄弟，人妖毕竟殊途，其心必异。我教也是为了大局考量。”

“可他们并未戕害平民百姓，却仍是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名门正派，这就是正义吗！”小童气得站起身，拔剑出鞘指向无量仙翁，剑尖在玉石反射的白光下轻颤，跳动着寒光。

“放肆！玉虚宫岂是容你如此胡闹之地？”鹤童怒嗔一声，闪身挡在二人之间。

“小兄弟这是想要替天行道吗？老夫倒是很欣赏你的勇气。”无量仙翁呵呵笑着示意鹤童回座。她瞪了小童一眼，缓步回到座位，依旧心存戒备。小童愤愤插剑入鞘，与仙翁怒目而视。“你也自知多说无益，大战之时有你好看！”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鹤童起身跟上送客。琼楼玉宇之上伫立着的飞鹤感受到行人快步走过，扑棱棱展翅高飞，在无瑕的玉石道路上投下一滩阴影，身上的玉石淙淙作响，如同清泉流过。

两人离开后，无量仙翁在殿内继续悠闲地沏茶。

“师父，那妖孽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就在玉虚宫东南面。”鹿童大步跨入大殿向师父鞠躬禀告，鬓角的两缕长发向前轻摆。

“很好，准备集结捕妖队前去收服。切记不要伤了它的性命。”无量仙翁轻抿一口，晃了晃茶杯，杯中的古丈毛尖打着旋，淡绿色的茶水映得白瓷杯泛着幽幽绿光。“此事关系

重大，你且等鹤童回来一同前去。”

“诺。”

叁

哪吒与敖丙行至花海深处，却见四周的白檀皆尽枯萎，原本雪白如凝脂的花瓣变得焦黑，仿佛被什么吸干了活气，虬枝之下环绕着的黑雾像打翻的墨盘，将前路遮掩了个干净。唯有树下长的一种深紫色草长得出奇旺盛，几乎布满了整片土地。

“不知是何物栖息于此，法力竟这般厉害！”几片花瓣徐徐落下，接触到地面刹那间化为灰烬。

哪吒耸肩，“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难不成还不怕小爷的三昧真火？”

“毕竟这里离玉虚宫不过二十余里，不能打草惊蛇……你听！”敖丙突然住口，细若游丝打斗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没等哪吒开口，黑雾便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涌来，在即将掩蔽视线的瞬间敖丙一把将哪吒拉到枯萎的灌木后，两人各自运力提防。

一道金光闪过，伴随着金属破空之声，哪吒敖丙不远处传来野兽受伤后的哀啸，接着是“簌簌”滑过草地的声音，离二人藏身之处越来越近。

“师妹，这妖中箭了，在东南方位，你快守住别让它进洞了！”鹿童高呼。

“是！”鹤童在附近回应。

哪吒与敖丙对视一眼，倘若能借此机会变形成鹿童鹤童潜入玉虚宫不仅避免硬攻保留法力，还能深得无量仙翁信任，更接近阐教核心。

脚步声停在灌木丛前五六步。

“师妹，它正在往洞里钻。快来助我！”

哪吒敖丙蹑手蹑脚地绕过灌木丛躲在树后。又一阵脚步声后两人透过树杈看到两个人影将一条大蛇向外拽。大地颤动两三下后鹿童从腰间拿出锁妖笼，将那妖困住。正欲离开，哪吒敖丙从树后闪身而出，从身后偷袭二人。黑雾的掩护加之出人意料，鹿童鹤童一怔后方反应过来还击。看清来着后，鹿童怒斥：“哼，所谓灵珠魔丸也不过是只会背后偷袭的毛孩！”高手过招，一瞬间的差池便让哪吒敖丙很快占据上风。哪吒手持火尖枪回身刺向鹤童，被她一挥翅膀格挡，两人都是一震。敖丙抡锤挡下鹿童射出的金箭，瞅准时机催动法力挥出寒水将鹿童鹤童冻在一起，哪吒顺势把两人踢进蛇洞中。他摸摸口袋，还剩下小半瓶迷迷眠眠丹，喂给鹿童鹤童一人一半。“还剩一点，算小爷赏你们。”

“这寒冰即使他们醒来起码十天才冲得破，算下来咱们最多只有十四天时间。机不可失。”敖丙闭目凝神运功化作鹿童，哪吒默契地变为鹤童。敖丙俯身拿起锁妖笼，笼中一只巨蟒吐着信子，躯干像是由树干构成，带着木头的纹路。二人带着巨蟒离开后，黑雾渐渐退散，金色的阳光下，一朵淡紫色的花无声绽放在紫色草丛中。

无量仙翁已在大殿内等候多时，见徒儿回来，他赶忙走到门口从敖丙手中接过锁妖笼。仔细端详一阵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好，很好……辛苦你们了。休息一会儿便去三不台修炼吧。”

“诺。”

哪吒和敖丙走出大殿后，面面相觑，两人在偌大的玉虚宫内转悠，希望能找到鹿童和鹤童的寝宫或是三不台。

“好好的宫殿，偏做得跟迷宫一样。”哪吒愤愤地说。

转角处，他们遇到了两名身着道服、扛枪拿剑的年轻弟子。

“你们这是要到何处？”敖丙板起脸问道。

“师哥，我们正准备去三不台修炼。”对方一揖，毕恭毕敬地回复。

“知道了，去吧。”

两人走远后，哪吒敖丙迅速跟在他们身后。几番转弯后再拾级而上，赫然见到一块牌匾上三个描金大字——三不台。跨过门槛，别有一番天地。左侧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其间飞瀑从天而降，岸边石子被激得四散开来，甚是奇诡。中间一条小溪如绫罗般淌过，岸边芳草鲜美。右侧则是一片静谧的荷花池，袅袅仙气中依稀可见中央有一小亭。三地云月相同却又溪山各异。

“三不台……”敖丙喃喃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此为三不。一切法皆不可以得一实在，唯有放下三时执着，才能得以正道。”

走过木桥，两人照着其他阐教弟子到瀑布下打坐运气。待到日薄西山，两人又跟着他们回到寝宫。好在阐教弟子住处都在一片，鹿童和鹤童的寝宫也并不难找。哪吒推开玉门。房间并不大，紫檀木床绕着绸缎帘幕，床边梳妆台上铜镜点缀着的鸾鸟飞了一圈后落回镜上，青色的尾羽变为赤色。哪吒坐到梳妆台前，正欲散发，听见有人叩门起身开门。

门外敖丙将哪吒拉入怀里，低声道：“三更的时候我在门外等你。白天人多眼杂，不好行动。”

哪吒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禁低下头，双颊泛起红晕，像晨曦中的云霞。不过他还是甩开了他的手。“知道了！”玉门被哪吒反手摔上。

肆

玉虚宫道路错综复杂，依乎五行八卦而建。一连几日，两人都未找到通向罗盘所指方向的路。

“师姊，师父命我给你带一壶云浆，于修行有大有裨益。”

哪吒示意她放到桌上，原本休憩在桌上的鸾鸟轻轻飞回铜镜。待她离去，哪吒凑上前，这酒如朝霞凝露，淡紫的云霓和星辰在壶中流转。初嗅只觉花香袭人，似是踏入了仲夏夜的迷梦。深闻之时却感微苦，往前的芳香融入风中一同遁入虚无。

暮色如纱，缓缓落下。多日寻找无果使两人都不由得有些失落。

“这里大概被施了屏蔽仙术的咒。”敖丙看着罗盘上转个不停的指针不禁扶额。

两人在宫内徘徊许久，竟到了七星连珠传音的玉台。月光倾泻在台阶上，将它洗成一段流动的银缎。沿着台阶向上前进，身后的路陷入潮水般的银光中，身前的阶梯伴随着前行的动作徐徐展开。

坐在冰冷的玉台边缘，向东南方远眺。那是陈塘关的方向，也是东海的方向。看繁星坠满夜幕，像神祇随手捻下的水晶。银白的光流过屋脊，淌过树影，汇入沉睡巨兽的脊背似的远山。

哪吒从袖中掏出云浆和酒杯。“这是一个阐教弟子送来的，说是对修行有好处。”

“我并未收到这酒。不过美景自当配美酒，更何况还有位美人。”

碰杯指尖相触时，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似一声收在唇间的叹息隐入夜色。

云浆滑过唇齿间，先是云絮般的绵柔细腻，进而绽开万千层次，风信子的芬芳荡漾，伴随着花蜜香气织成的薄纱。而隐藏在深处的是一丝荷花清丽的淡香带来的暖意，恰似落日前最后一抹夕阳，虽不足以照亮整个世界，但对于即将到来的黑暗也已足够。

目光在酒精中变得绵长，吞下一切未竟之言。饮下的是云浆，还是那未完的夏日？酒并不烈，却也足矣让肺腑之言假借酒意浮出夜色。

红晕顺着脖颈攀上双颊，两人相互靠着彼此。

“星辰倒是好，生来便于九天之上，远离凡尘之苦。与天地共存，万物共生。”敖丙放下酒杯，抬眸望向漫天星河。“等大事了却，你我回到那山谷之中岂不甚好？”

“嗯…”哪吒漠然看着天空，倏地发问：“你说，我们会分开吗？”

“你我本是混元珠一体，千万年天地都没将我们分开，自是永远不会相离。”敖丙垂眸看向哪吒。

我们从开天辟地来见过千万次日出日落，星辰隐现，日后亦有无数次等着我们去看。

但愿，真的如此。

敖丙拿起酒瓶正欲斟酒，却发觉壶中酒已凝结成冰，再也倒不出。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困人人自困。

他们坐在离天最近的地方，陪伴彼此直到长夜将逝，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