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烽烟囚禁了白鸽(初稿)

阳光从西窗斜射进来。16岁的何念昔趴在地板上,穿这一身清新的蓝布裙,一本《唐诗三百首》摊开在面前。她喜欢这样读书,肚子贴着凉席,脚丫在空中晃荡。

“昔昔,收拾东西。”父亲突然出现在门口,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明天去外婆家。”

书页上的”烽火连三月”突然刺进眼睛。何念昔想起上周空袭时,同桌小林书包里滚出的玻璃弹珠在防空洞台阶上叮叮当当往下跳的声音,心里不禁担心——像弹珠哒哒哒哒在跳。

搬家那天下着细雨。卡车后厢里,母亲用油布盖着缝纫机与鸽笼,车轮碾过弹坑时,笼里的白鸽子”咕咕”叫了两声。

外婆家的土墙爬满南瓜藤。何念昔分到靠窗的床,每天清晨都被公鸡啄米的声音叫醒。父亲和哥哥跟着外公下地,她跟着外婆学腌咸菜。傍晚全家人坐在枣树下,外婆用缺口的陶碗分淡淡的茶汤,讲七仙女的故事。

九月末,村里办了篝火晚会。乡下的一家人围着火堆,有的坐着聊天,看火星噼里啪啦往星空里窜,何念昔在火光下舞蹈,蓝裙边扬起来,飞舞,像水塘中荡漾起一朵欢快的水花。跳累了,哥哥偷偷塞给她烤红薯,烫得她在裙子上倒来倒去,模样好滑稽,哥哥笑了,她也相视而笑,笑容被幸福的火光衬的尤其甜美。

半夜,村里来人了!被惊醒时,火堆还没完全熄灭,空气中还有木头燃烧后的味道。穿皮靴的男人踹开院门,火把的光在父亲眼镜片上跳动,人高马大的杵在院中央,贼眉鼠眼的冲进屋里翻找值钱东西。”四十岁以下男丁全部征用!”有个声音在喊,另外的窜进来便围起来压住父亲与哥哥。母亲无比惊慌,突然扑上去抱住哥哥的腰,妄图阻拦他们,却被枪托砸中额角。何念昔从窗缝里看见血滴在母亲月白色的衣襟上,像突然开了朵红梅。

黎明时分,院子里只剩翻倒的箩筐和半截断绳。外婆用家中仅剩的破布给母亲止血,外公蹲在门槛上抽旱烟。何念昔蹲在鸽笼前,不知所措,眼前是家中唯一还没被痛苦裹挟的生灵——白鸽子还站在笼中,黑豆似的眼睛望着她。

霜降那天,何念昔穿着灰暗了的蓝裙,背着破烂不堪的竹筐去赶集。篮子里装着二十个鸡蛋,外婆说要换些盐和灯油。回来时看见村口老槐树上停着乌鸦,不一会儿又飞来一只,压得树枝一颤一颤。

乌鸦叫的好生吓人,何念昔加快脚步向家里赶,但是,刚走出去两步,她便傻眼了,遥遥望去是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再近些看,是……

家没了!确切地说,是曾经是家的那堆焦黑木头。何念昔踩着还在冒烟的房梁,“哐啷”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外公的铜烟锅断成两截,旁边母亲的绣花衫嵌在土墙里,又听得脚边还有东西在废墟下”扑棱扑棱”地响——

压变形的鸽笼里,白鸽子正在用喙啄铁丝。何念昔挪开烧焦的椽子时,它”呼啦”冲上天空,翅膀拍落几片灰烬。她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直到喉咙里尝到铁锈味。

直到战争结束那年,疯人院的护工也疑惑,何念昔头发已经花白,为何还穿着旧时候十六岁少女一样蓝布裙,膝盖上常摊着本《唐诗三百首》。偶尔有鸽子飞过,她就仰起脸轻声问:”看见我哥哥了吗?他个子很高,左眉毛上有道疤。还有我母亲,很苗条,很漂亮,应该是穿着花衣服!”不一会儿,又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大喊:“快告诉我,你到底见没见到他们!他们在哪啊?!!!!!!!”

回应她的,是不解,是空虚。

··············································································································································

这是我初一的时候,或者是小学高年级的时候的梦。很多细节我都记不住了,只是脑海里有几个画面,其中一个是一个女孩趴在屋里的地上读书,环境很宁静,还有一个是屋里一片阴暗,也没人了,其中有亲人离开、乡村生活之类的情节,碎碎的,整体是关于战争的故事。最近世界上真的有战乱,有的地区很不太平,所以写的时候补了个结尾(这也和一个我梦到自己因为失去亲人而进了疯人院的梦有关),以及中间搞了点描写,突出幸福,再与惨烈的结尾对比,强化了一下战争对人的摧残,想表达一种反战的意思。有的地方的感觉、衔接、思路不太好找,有微量参考曾经读的窗边的小豆豆、安妮日记、飘三本书,目的是找到搬迁、躲避、遭遇时人物情感、环境描写那种feel,我应该是找到了吧。。。

我在思考,要不要改成第一人称叙述
avataravataravataravatar

发表评论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