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之禹王虫沼墓(终稿喵)

浙江绍兴城东南,会稽山。

东南沿海的季风夹着海水的湿咸味迎面吹来,青铜色的大禹塑像脚下,游客熙熙攘攘。

“我说天真,咱们不是要倒斗吗,来这个假的大禹陵干啥?”我心想死胖子你懂什么,嘴上却饶了他:“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也来看看,会稽山我还是头一次来。”“得得得,正好我也拜一拜,让大禹保佑咱们摸到个值钱的明器。”我撇了一眼一脸虔诚,嘴里念念有词的胖子不说话。盗大禹的墓还求他保佑,这种事只有胖子干的出来。

我按照三叔给的地址,带着胖子和闷油瓶在景区外围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门面很小的店铺前面停下。我抬手照着木门重重敲了四下,门过了两分钟才吱呀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窝凹陷的眼球盯着我:“山外青山楼外楼。”“我是吴邪。”“掌柜的留下的东西全在这了。”对方见暗语对上,递过来一个羊皮包袱,吱呀一声又关上木门。“嚯,天真你三叔的暗语我想破脑袋也对不上啊。”我没着急打开包袱,转头看向闷油瓶:“小哥,我们明天下斗?”他点点头:“天不亮就出发。”张起灵是我这次答应三叔下斗的主要原因,没有他这样可靠的高手,我这个菜鸡是断然不敢以身犯险的。

天边露出鱼肚白,我们一行三人坐上了的士,的士司机是三叔的手下,在杭州见过他和三叔谈事。我把三叔的包袱打开,里面有一幅画,我愣住了,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席卷全身。画上是一只似龙非龙的生物,头部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扬起,爪子也不像龙一样锋利,而更像虫子的脚。“地图。”张起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准备眯着眼仔细看,从右边伸出来一只手把画拿了过去。“胖爷我想了半天,咱们要去的那个估计村的斗真长这样吗?胖爷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咋没听说过这破地方啊。”我把画抢过来,给胖子脑袋上来了一下:“谷祭村。毛手毛脚的别弄坏了。”“谷祭村,”胖子挠了挠头,“那我知道了。就是特出名的那个九龙抬尸,还有虫面人守墓的禹王墓啊。那你可找对人了,胖爷我这回必须帮你捞一堆值钱的明器。”我懒得理兴奋搓手的胖子,从包袱里拿出剩下的纸,笔迹是三叔的,里面详细地写了他对禹王墓准确地点的逻辑链。

原来如此。司马迁在《史记》里记载的陵墓地点没错,只是汉代还在用上古音,发音和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字形大差不差地传了下来。所以“会稽山”三个字用上古音读出来就是“gujisheng”。最终三叔凭着这点线索找到了谷祭村,这村子在全面扶贫的时候因为太穷了,上面拨钱把全村迁走了,当地人为了顺口叫谷祭村,建国以前就叫谷祭生。

的士把我们放到盘山公路边,我们从一堆装备里翻出镐子和绳索,又沿着几乎垂直的山脊往上爬了四十分钟,终于见到了平地。我累得手抖个不停,喘着气往远处看,远处隐约有村庄的轮廓。“我c,累死胖爷了。谁特么想的主意住在这啊!”胖子从峭壁下艰难的翻身上来,躺在地上大喘气。闷油瓶干练地把枪械咔咔几下组装好,又递过来几把匕首。“拿好,不对劲。”胖子马上一骨碌爬起来,我也拿上家伙绷紧神经。开玩笑,闷油瓶都发话了,难不成有千年粽子?我们不敢怠慢,胖子在前面开道,闷油瓶殿后,我在中间缩着当鹌鹑,三个人一点点往村子靠近。

村口有块一米高被风化的石头,上面依稀能辨认出用行草印着红色的字迹,胖子蹲在前面研究。“谷祭……生,咱们来对地方了……咦?”胖子直接拿起一块碎石头,上面有一行小子。“这是题字的人的落款。”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姒魃?”“罕见。”胖子一针见血。

天大亮了,但天上有几片阴云,也不热。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民宅全是南方典型的吊脚楼,白墙粉黛,一个活物都没看见。“小哥,你看出来什么了?”“很怪。只有这种时候闷油瓶的话会最多。“整个村子的布局是奇门遁甲的转运阵,人在阵眼可以逆转命格。”他又抬头环顾四周,抬起那根奇长的食指:“如果墓离这个村子不远,那墓就在这山的龙脊上,可是这个龙结是中聚局。”我嘶地到吸一口气。龙结局分三聚:曰大聚、中聚、小聚。廖氏云:帝都山水必大聚,中聚为城市,坟宅宜居小聚中。按理说,一个小村子用小聚绰绰有余了,可这龙结偏偏不是小聚。不要说大禹了,哪怕是整个村子的人加一起也受不住中聚的龙势反噬。这不像是布阵者不懂风水,更像是妄图靠着风水强行改变什么。

没等我反应,闷油瓶朝着村子中央的祠堂走了过去。我恍然大悟:“阵眼聚气,大禹要想吸收气运,那墓一定与阵眼相通!”“可以啊天真,”胖子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在胖爷我的谆谆教导下,你已经学到点皮毛了。”我把他的手打掉,“死胖子别占我便宜。”

跨过和膝盖一样高的木门槛,我定睛一看,心脏骤停了一拍。祠堂里很暗,中央是一尊两人高的泥塑雕像,这东西的样貌竟然和三叔给的图有八九分相似。泥鳅一样的身体盘在一根木头柱子上,虫足紧紧嵌进柱子里。双眼没有点睛,我却感觉被它紧紧的盯着,脚底生根一样动弹不得。僵持半晌,胖子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姒魃,刚才村口那个题字的在这族谱上呢,还是个族长……姒家祠堂。牌匾挂房梁上是几个意思啊?”“不是给活人看的。”闷油瓶在一根水桶粗的柱子旁边绕着柱子走,“别说话。”他一边慢慢走一边用两根奇长的手指敲打柱子,一时间祠堂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敲打声。很快,闷油瓶停了下来,中指食指一起发力,竟然从柱子里夹出一块青黑色的砖。他缓慢地把手伸进柱子里,摸索了一阵,手指发力按了一下,轰的一声,柱子从中间打开。只见柱子内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比人手还长的黑色长虫,只有一块青色的机关露出来没有虫子,柱子下面还有一个洞口,里面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去,这么多血蜈蚣!”胖子直接叫了起来,我也惊讶得说不出话。被血蜈蚣蛰一下可是要死人的,闷油瓶居然能避开所有血蜈蚣找到开关。“我去,瓶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胖子手舞足蹈的跑过去,闷油瓶却直接跳下了地道。“跟上。”“诶?你们俩怎么对胖爷我都这么冷淡啊,再这样我可不干了。”胖子也就嘴上说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张起灵跳进了洞口,我也跟了进去。

地道很窄,只能容一人半爬行通过。胖子为此苦不堪言,一直嚷嚷这个墓道对体型微宽的人不友好。我实在受不了打断他:“胖子你小心点。光顾着说话了,等会没看见机关那才是真不友好。”“天真你还是不懂啊,”胖子洋洋得意的笑,“你看瓶仔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这边肯定没机关。”我探头看了眼闷油瓶,实在是没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胖子所说没事人的神情。我们就这样蠕动了五分钟,甬道尽头总算豁然开朗了。爬出洞口,脚终于踏踏实实踩在了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胖子举着射程五百米的大手电也无济于事。这地方似乎有某种物质可以吸收光亮,光线打出去能见度只有五米,再远就是粘稠迷雾般的黑。我像个盲人一样伸直手四处乱摸,突然触到了冰冷的墙,捻了下手指发现还有粉末状固体。“我c,啥东西啊?”我的脑海里晃过几种不好的可能。“我看看。”闷油瓶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我吓得一激灵。接着微弱的手电光,我看着闷油瓶把背上的黑金古刀取下来,用剑柄沿着墙面往前探。“叮”马上就听到很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闷油瓶立马伸手过去,收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根红线,刚刚碰到的是上面挂着的铜铃铛。闷油瓶拽着红线往后走了几步,我耳边传来细微机关转动的声音。突然,四周亮了起来,胖子大惊小怪:“天亮了?”他还挺幽默,我偷笑。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很宽的甬道。离我们刚爬出来的洞口十米远处,有两扇五米高的门。发光的东西在墙里面,这墙是半透明的,里面是盁虫,应该是收到机关刺激才发光;墙外面是一幅长壁画,画面上有水、很多人。“是一个部族,而且和刚刚那个村子有很大的联系。”我很笃定,因为壁画上不止一次出现了那个虫子的图案。画的很抽象,没有祠堂里和三叔给的那只描绘的细节,但虫子的姿势和盘起来的形状完全一样。“啥玩意啊天真,这不大禹治水嘛。”我刚想反驳胖子,仔细一看却愣住了。“真是啊。”再一看又觉得不对,“但是这个壁画里,指挥人们兴修水利的不是大禹,是那个虫子。”“那还不简单,”胖子大手一挥,“大禹就是那个虫子呗。”“假酒喝多了吧死胖子。”我对他这个荒谬的断论不以为然。

我和胖子在这插科打诨,闷油瓶在另一边闷头干大事。他把红线越拉越长,一圈圈缠在手上,只见那扇大门前面的青石砖全部陷下去,只留边上一条路。我和胖子看傻了,那些可以活动的地砖下面全是蠕动的血蜈蚣!“那个是机关,现在可以走了。”真是神了,闷油瓶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我心里暗自惊诧,回过神来闷油瓶已经站定到大门前,大拇指一挑,古刀出鞘,刀刃插入门缝往上一挑再一推,门就轰然一声推开了。

闷油瓶回过头来,朝我伸手:“袋子。”三叔的羊皮袋子?我小跑过去递给他,他从里面找出画了虫子的那副“地图”:“禹王墓聚气,要定期来开墓祭祀,前面按地图走不会有机关。”“那不爽了,”胖子肉眼可见的兴奋,“这么说里面就都是平路了哈哈哈!”

墓里并不黑,甬道的角落挤满了发光的盁虫,墙上不是氧化的壁画就是青铜浇筑的符文。我们跟着地图急行几百米走出墓道,眼前豁然开朗。禹王墓没有常规墓室那样狭小,穹顶有十几米高,从石砖缝隙里透出几缕阳光和些许树根。远处隐约有一个直径十米的漆黑地洞。“小哥,前面那个坑是主墓室吗?”闷油瓶点点头。不过我们现在没发直接过去。“天真,快过来,这个耳室里有明器!”旁边的甬道里一阵哐啷声。估计是胖子又不小心把瓷质的什么陪葬品弄碎了,我和闷油瓶只好进去找他。“耳室里的明器不好拿”,闷油瓶边走边看了眼手里的地图,“应该有东西守墓。”“小哥,你看看……”走到耳室门口,我已经吓傻了。借着手电筒的光,只见一只形似竹节虫、半米长的青色虫子伏在耳室靠里的墙壁上,竹竿似的腿抖了抖,头部旋转一百八十度对准胖子,下颚打开露出一指长的尖牙,照着毫不知情的胖子就咬。胖子听到我的声音不对劲,拔刀就往后砍,“别动!”闷油瓶大喝一声,但火石电光之间,胖子已经利落的把虫子的头砍下来了,绿色的浓水溅了胖子一身。“诶呀呀,还有埋伏。小哥,你刚刚说啥子?”胖子淡定地擦擦脸,转头看闷油瓶。“我说,”闷油瓶脸色铁青,“这虫子的血会引来同类。”闷油瓶话音刚落,耳室的墙壁、天花板和地砖的缝隙里立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几只体型更大的绿色虫子探出头,身体往我们这边蛄蛹。“我c,这地缝里都能钻出来啊!”胖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抱着他的明器不撒手,和我们一起往外跑。甬道里也没好到哪去,一眼望去全是挥舞着竹竿脚往外挤的虫子,有几只已经钻出来了,径直往我们这边爬。“艹,咱们又不是死虫子,往咱们这爬是几个意思。”我看了眼胖子身上沾了大片液体的T恤,不说话。“张爷,现在咱们怎么办啊!”眼看虫子越来越多,胖子也不淡定了,甚至敬称闷油瓶“爷”。“当心被它们咬到,会死人。”闷油瓶拔剑就斩了最近的那只大绿虫子,同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往甬道外冲刺。我和胖子心领神会,也有样学样,一边避开虫子的毒牙,一边用匕首斩杀爬过来的虫子,磕磕绊绊也跟着跑到了甬道外面。我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想清理糊在脸上的脓水,就听到身后胖子的爆喝:“天真,小心!”我听到耳边窣窣的声音,心里猜到了几分,缓缓机械般的转头,和一张绿色巴掌大的虫脸对上,差点吓晕过去。它拳头大的复眼离我只有十厘米,甚至还在靠近我,翅膀因为闻到血液而兴奋的鼓动着。我的大脑因恐惧一片空白,甚至它伸出毒牙朝我咬过来的时候,我都忘了我手里还有匕首。“嗤”,白刃把虫子一分为二,我瘫坐在地上,大口穿着粗气。“你被咬到了。”张起灵收回古刀,看着我的肩膀。我扒开右肩膀的衣服,有两个微不可见的红点。

来不及细想,胖子一把把我拽起来:“先别咬不咬的了,赶紧跑!”甬道外面还有不断涌过来的虫子,越来越多,穹顶上爬满的虫子,竟然盖住了原来砖块的颜色,几乎是一片绿色。

我和胖子跟在小哥后面没命的跑,奔跑速度已经超过了我的身体极限。腿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嗓子也火辣辣的疼,视线一片模糊,只记得要盯紧小哥跟上他。终于他停下来了,我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艰难地撑起身体。看见闷油瓶和胖子聚在一起咕咕囔囔听不清说什么,右边就是主墓室所在的地洞。那些绿色虫子在离我们五十米远的地方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让它们不敢过来。

“呦,天真你醒了?”,胖子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我还以为你中虫毒死了,和小哥讨论你的后事呢。”我拿出包里的矿泉水,拧开灌几口缓了缓,对着胖子张口就骂:“我艹你大爷死胖子,我他妈就是没中毒身亡,刚刚他妈跑也跑死了。”“天真你还是太虚了,南方白嫩嫩的大学生还是比不过我们东北糙老爷们儿啊。”胖子一边调侃,一边从登山包里拿出镐子和登山绳索,“歇好了就走吧,下面估计还有难对付的。”

地洞下面没有楼梯,壁面被修葺的很光滑。我们往下掉了十几米才触底,看来这下面本来就没打算放人进来。隔绝了那些虫子簌簌的叫声,主墓室内四周死寂一般。“哇塞,胖爷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鼎。”真是奇了,胖子怎么老是能这么快找到明器。我走到他旁边抬头看。鼎有两米高,表面看不见拼合的痕迹,可见是由青铜一次浇筑完成。“夏朝就已经有这么高的制鼎技艺了吗?”“管他呢,反正搬也搬不出去,不值钱。”,胖子敲了敲鼎杠。我扫了一遍鼎上刻的图案和铭文,不出意外又看到了虫形的图腾,但是。我眯了眯眼,怎么会有种熟悉感?我猛然想起来这图案竟然和《说文解字》里记载专门刻在鼎上的兽类如出一辙。我又想起在1923年著名的《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中,顾颉刚写道:“至于禹从何来?……我以为都是从九鼎上来的。禹,《说文》云,‘虫也,从禸,象形’。禸,《说文》云,‘兽足蹂地也’。以虫而有足蹂地,大约是蜥蜴之类。”顾颉刚认为大禹是一种铸于九鼎上的动物,本是不存在的,因其某种富有意味的姿势而被认为是开天辟地之人,口口相传,三人成虎,事情越来越夸张,大禹作为一条“蜥蜴”却被夸张为人王而广泛宣传,到了如今也就有了许多关于大禹的传说。

难不成疑古派的猜想是真的,大禹其实是一条长得像蜥蜴一样的虫子?不过若真是如此,禹王墓里这一切的一切也解释得通了:墓里随处可见的虫子,壁画上带领人们治水的奇怪生物,谷祭村祠堂里供奉的长虫……原来如此。我恍然,原来村里那个中聚的龙结,是给这只虫子造的。它想靠着吸收龙势,逆天改命一跃成龙!

“天真你发什么呆呢,难道是毒性发作了?”我回头,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棺椁旁边去了,棺椁放在一个四周是斜坡的圆形坑里,胖子站在坑的外沿正准备往里跳。我本来想怼他,但突然看见坑里被胖子手电筒扫过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c胖子你别跳!”,我及时喝住了他。“吓死我了天真,你怎么被虫子咬了之后就神经兮兮的?”“你他妈偷着乐吧死胖子,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夺过胖子的手电筒,把光打到斜坡上。“啥啊天真,不就是花岗岩吗……我c!”胖子嘴里的“花岗岩”动了。那是一只两米长的蜓蚰,身上的花纹和周遭的花岗岩完全一样,兴许是因为强光晃眼睛,它挪了下身体。“没有其他可以绕开蜓蚰的机关,”闷油瓶刚刚在研究地图,“而且有九只。”“我嘞个九龙抬尸啊,”胖子后怕不已,“我刚刚可看见那只一嘴都是白晃晃的尖牙。”我朝蜓蚰开了一枪,这玩意居然毫无反应。胖子皱紧眉头:“这东西长这么大,估计已经刀枪不入了,这可咋办啊。”这种事情还是要闷油瓶上。他后退两步右脚蹬地,直接跳到棺椁上了。周围的蜓蚰有所察觉,全都往闷油瓶那边爬。闷油瓶出手的速度很快,手一探出去再收回来,只听见唧唧的惨叫声,蜓蚰的头已经被扭断。瞬息之间,九只都死无全尸了。

解决掉麻烦,闷油瓶熟练地把棺盖撬开一角,把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探进棺材小心地摸索。这个动作是为了摸清楚棺材里有没有机关或邪崇,以免直接开棺造成无人生还的惨痛结果。一般人都是伸一根掰弯了的铁丝下去试探,但闷油瓶艺高人胆大,直接伸手摸。除了他,我只知道三国有个和他一样手指奇长的发丘中郎将这么干过。

半晌,闷油瓶把手收回来,果断把棺材板掀开。我和胖子跑下坑里凑过来看,先是看到棺材板上有红色的甲古文。“欲毁我龙脉而开棺者死,我好害怕哦~”胖子这动静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嘶,尸体我胖爷见多了,这咋是条虫子啊?”真让我猜对了。棺椁里有一条盘起来的虫子尸体,竟然是湿尸,少说也得五六米长。能看出来它通体像蛇,但有四只蜥蜴一样的足;双瞳为金色,历经千年仍炯炯有神,眼神犀利。“这就是禹王吗?”谁能想到,兴修水利,造福后世的大禹竟是只虫子。“安静点。”闷油瓶一发话,我们瞬间安静如鸡。只见闷油瓶小心地按压尸体上的每个关节,时不时发出咔咔响声。“尸体里有机关。”闷油瓶摸了一遍得出了结果。然后他掰开禹的嘴,它的嘴里含了一枚龙形玉佩,这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闷油瓶把玉佩往外拉了一点就停住了,借着手电筒反光,我才发现玉佩上缠了一根银线,另一端连到禹的体内。若是心急大意直接扯出玉佩,拉动银线,恐怕会惊动在周围沉睡的虫面人。闷油瓶手很稳,拿小刀割断了银线。“这个是真的玉佩吧,别和上回似的费劲巴拉拿了个假的出来。”胖子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舒了一口气,“没问题。”

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棺材里突然穿出尖锐的叫声,凄厉又悲愤,振得我的耳膜一阵刺痛。“起尸了。”闷油瓶反应最快。我们立马围到棺材边,只见棺材里禹七窍流血,一边痛苦地扭动身躯,一边长大嘴发出尖锐的鸣叫。龙形玉佩有聚龙势之功效,禹死后千百年里,它靠着谷祭村里的转运阵和这龙形玉佩以血尸的形态苟延残喘,妄图化龙。如今离了玉佩,不但前功尽弃,连肉身也难以保全。叫声弱了下来,禹一点点化为齑粉。这样魂归阴间,不用再做个虫不虫鬼不鬼的血尸忍受漫长的痛苦和寂寞,也是种解脱,我如是想到。

身后传来细微的异响,我警惕的回头,吓了一大跳,看来禹没打算放过我们。“长的真瘆人。”胖子的声音也有点打颤。

禹王墓在道上远近闻名的虫面人,还是让我们给碰上了。当虫惊人的繁殖能力和生理特征体现在粽子身上,这就是虫面人了。刹时间,整个禹王墓里数以万计的虫面人都被禹的叫声唤醒,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爬过来,幽深的墓穴里回荡着虫面人上下颚碰撞的咔咔声,越来越大,如潮水般向我们涌来。“砰”,胖子一枪撂倒了朝他扑过来的虫面人,直到此时我才看清传闻中虫面人的真实模样。那是一只通体青灰色,四肢干瘦且奇长的生物,脸部几乎不是人类的样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拳头大凹陷下去的复眼和打开一百八十度的下颚,嘴里还有一层层数不清的尖细牙齿,躺在地上抽搐。“别看了天真,快点来帮忙!这粽子恢复能力贼强,给一子弹躺一会还能爬起来!”我急忙翻出黑驴蹄子,冲到胖子旁边对着虫面人开炮。可是这些粽子太多了,一眼望去地洞里一片密密麻麻。无数张青灰色的脸瞪着黑洞洞的复眼齐刷刷朝向我们,下颚不断机械般一张一合发出咔咔声,洞口还有不断涌入的虫面人。数量之多,它们的躯干相互挤在一起,有的已经被同类踩到脚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大批的虫面人就逼近了我们,尽管有火力压制,但双方的间隔还是在快速减小。“艹!”胖子惨叫,一只虫面人咬住了他的胳膊。闷油瓶直接将粽子的下颚卸下来,再一刀解决。“小哥,你想想办法啊!不然咱们今天非栽这不可!”胖子鬼哭狼嚎。我也没好到哪去,身上已有几处抓伤,但还在不断换弹夹,已然杀红了眼。

突然,所有,我是说所有虫面人,齐刷刷径直跪了下来,头全都虔诚的磕在地上,像是有什么领它们畏惧的生物在附近。我没反应过来,又开了几枪,发现它们就算脑袋开花了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最诡异的是这些粽子磕头的方向居然全朝向我们,四面八方皆是如此。“卧槽,小哥你是真神了啊!”我探头,才发现小哥用黑金古刀在手上划了一道,血慢慢从手掌往指尖流。“走吧。”小哥抬腿就往洞口走,那些虫面人纷纷避让退却,让开了一条道。我们狐假虎威地跟在小哥后面。从地洞里爬出来,只听哗声一片,原本挤在洞口的虫面人立马后退形成了一个半径五米的圆。

“对啊,我怎么把小哥的麒麟血忘了?想当初那个千年女尸都给他下跪了,解决这些粽子还不简简单单。”“谁说不是呢,咱们张爷就是牛逼!”我们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吹捧闷油瓶。洞口外面那些绿色的虫子早就被小哥吓得退避三舍,影子都不见了。

终于出了墓,脚踏踏实实踩在地上。在禹王墓最深处,万千粽子的围剿时,我已经做好无法生还的准备了。如今看到久违的阳光,眼眶一酸,我差点哭了出来。

“天真,你的毒怎么样了?”闷油瓶掰开我的嘴看了看舌头,“他没事。”“哇,天真你百毒不侵啊!”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被咬了之后一点事都没有,难不成是三叔在我小时候给喂的药有关系?见我故作沉思不搭话,胖子撇撇嘴,“懒得管你。胖爷我这次捞了好几件值钱的,这下有钱了嘿嘿。”

深山,夕阳,三个人嬉笑怒骂,人间至欢,不过如此。

———完———

作者说:上一个梦的大作品就断断续续没写完,本作品能写到完结完全是为爱发电。如诸位所见,这是一个盗墓笔记的同人文。设定是吴邪还没有黑化之前的心理状态,小哥没有去青铜门,胖子没有因为彩云抑抑不欢,大家都好好的。虽说是同人文,但不管是剧情逻辑线,历史真实史实的堆积,还是写作手法,人物塑造,都远远不如三叔。这是我第一次写盗笔同人文,也许是最后一次写,所以写的哪里不太好诸位见谅。仅以此文,致青春。

我们明天再见。

发表评论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