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
还是个孩子的维尔冲着一旁站岗的哨兵敬了一个礼。哨兵叔叔向他回了一个礼,这时候的他还无限热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可是这一切从他十七岁的那一天开始变了。那天下午他刚刚被学校的“校园三霸”打了一顿,正紧紧攥着一张纸—-那张宣告他这辈子只能进厂的纸,头昏脑胀地站在一张办公桌前。
“请病假?急性传染病?快快快,拿走拿走!”一只拿着一张请假条的手飞速伸过来又迅速缩了回去,纸条上歪歪斜斜的红印章刺得他眼睛疼。这位请假处的老师可不想在疾病因维尔而传播开后自己丢了饭碗。维尔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回到家,他受到的只是父亲的臭骂。
“我为你的每一件事都是选的黄道吉日做的!怎么会是我的问题!你怎么考成这样?你太没出息了!”
“还有脸说我?寄生虫先生?”维尔积压的怨气被一喷而出。
“父亲!”一个穿着工装裤的身躯一扑向前,是哥哥!他今天难得没有工作那么长时间。哥哥把剑拔弩张的父子俩拉开,把维尔领上了自己居住的狭小阁楼。他今天刚领回的工钱比之前少了些许。“这是怎么回事…”维尔看了看桌上薄薄的一叠钞票。“最近整个大洲的生意都不好做啦,是大范围的衰退…所以,你懂的。”哥哥说话的语气很沧桑。
“哥,你在看什么呀?”维尔看到哥哥手里攥着一张沾着煤灰的报纸。
“哦,这是一篇文章,介绍的是咱们国家第一代领导人的理念,还有几十年前,这片土地上的制度。”
维尔把报纸接过来读了读,他立刻被文章中的理想年代所深深吸引。一起劳动,一起收获,大家远不用这么辛苦。上学的标准,不是冷冰冰的分数,而是根据谁更关心百姓。
“真是美好的世界…我想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回想到这些日子来经历的种种,他喃喃地说。
“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哥哥向他伸出了手,“我们迟早会这么做的–不管是以和平还是暴动的方式。”
维尔的手郑重地放在了哥哥的掌心上。
“朋友们,我们要将大家带回到几十年前的理想年代…”一群年轻人站在楼顶用大喇叭大声宣告道。
这时已经过去了几年时光。维尔和哥哥加入的革命团体开始了行动,占领了一坐小城。
“我不明白,明明政府保留了一些重要的当年的制度,这些年还有增多的趋势,为什么你们…”楼下有人大声问道。
“那远远不够!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这些工厂,还有那些农田…”
维尔站在花式浮雕的大楼顶上,举着猎猎飘扬的旗帜,胸前别着一把手枪。劲风吹过,他想起了当年第一任领导人站在华丽的皇宫上宣告革命胜利的盛况。他兴奋地听着那声音描绘的未来图景,那时候,他认为以如此的计划下去,未来一定是无限光明。
军营里挂着一张几乎被画烂的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红色的箭头代表革命团体,黄色的箭头代表政府军,而新画的、墨水还没干的亮绿色箭头,则属于刚刚入侵这个国家的强大敌国军队。
“可恶!这群趁火打劫的家伙…还带了这么多狗腿子!”哥哥气恼地又在地图上画了一片绿色的阴影,写着战报的信纸被他攥得咔咔响。现在他们的据点只剩下了一座小镇。
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大作。“什么?粮草又不够了?”一旁正在接收战报的维尔竖起了耳朵。“维尔,你快去边境村庄收一些粮草!要快!”
维尔快马加鞭赶到村庄。“粮食?没有了!”一个脸上满是皱纹、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的农夫对维尔喊道,但他看到维尔胸前的手枪时,声音立刻低了下去,嘟囔起来,“你们让我们一起劳作,种出来的东西给你们收上去又平均发下来,种那么多又有什么用?给的又不够吃…”
“军队里快没有粮草了,这样下去这里会被敌军占领的!”维尔实在不忍对穷苦的农民开枪,只好徒劳地解释着。
“喏,这样吧。”农夫指了指不远处的河对岸,“那边的酒馆刚刚被对面占领,今天他们的大将军要来视察。馆子里肯定备了不少好酒好肉,你把军装脱了,过去弄一点过来也不是不行。”维尔脱下军装,里面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色背带裤,还好,比较体面,应该可以混进去。以防万一,他把手枪和一枚手榴弹藏在了衣服里。
“你快走吧,要是让老安德烈撞见了,他准会揍你一顿。他儿子本来是全村最有本事的小伙子,你们取消了考试之后,他儿子没上成学。去上学的是村长的儿子,理由是他更关心百姓!”农夫叹了口气,冲维尔挥了挥手中的破草帽。
维尔混进了酒馆。一个军官模样的短粗男人被众人簇拥在中央。他的军帽很随意地丢在沙发上,上面的鹰徽记显得不再那么神气。鹰钩鼻的士兵用枪抵着调酒的伙计,满头大汗的伙计只能一刻不停地献上佳酿;酒馆的女工们被迫穿上性感的衣服,向军官们挨个敬酒。维尔目睹着这一切,强忍着怒火,牙齿咬得吱吱响,这些和他命运相似的人,因为敌军的趁火打劫过上了比以前还要凄惨的生活。
而他,和他的战友们,是把火点起来的人。
正当维尔要溜进后厨的时候,窗外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维尔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驻扎的最后一座小镇变成了一片火海,被他们插旗的政府大楼轰然倒塌,工厂的厂房发出好几次爆炸。哥哥和战友们都在那里。维尔双耳嗡鸣,瞳孔缩小,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而与之相反的是,酒馆里的衣冠禽兽们发疯似地欢庆起来,把酒馆的伙计和女工们都赶了出去,以避免这毫不体面的狂欢被他们看见。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要把房顶掀开,刚打开的香槟泡沫喷得到处都是,美酒佳肴洒了一地。
“欢庆吧,小伙子们!这革命军队被我们彻底灭掉啦!那里的工厂都是我的,啊不,我们的啦!”领头的将军狂吠起来。
维尔气得双眼通红,掏出了衣服里的手榴弹……
关于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有一封信有明确的记载。
亲爱的莫妮卡:
太可怕了,我的上帝,你绝对不会想到发生了什么。有一个革命匪徒混进了酒馆,不要命地拉响了手榴弹。这个人一定是疯了,他炸死的许多人里除了将军和士兵外,还包括他自己!
不过我佼幸活了下来,只是失了一只腿–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我是仅剩的、幸存的几个人之一。唉,早知道在把那群低贱的工人赶出去时,我就跟他们一起出酒馆了!
说老实话,那群革命者的预言迟早要实现–我们终将失去我们所有的工厂和雇员,他们终将迎来快乐的生活。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阻止它的到来。但是他们这群疯子实在是太着急了、太天真了,把自己家里搞乱,而且完全奉行老掉牙的一套–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是一定会插手的。
哦,感谢上帝!我的莫妮卡,我还能活着同你通信,真是太幸福、太幸福了。
你忠诚的 深爱着你的 詹姆士上校
战争结束了。这片土地被敌人完全占领。他们对战争中被他们杀死的人民的歉意只表现在一座简陋的纪念碑上。
但总会有努力让理想世界到来的人–不管他或者她是否赞成那些过于理想化的手段和政策–在纪念碑下放上寄托哀思与敬意的两枝红色康乃馨,然后转身向前大步走去。
把杂七杂八的设定删掉然后写自己舒适区里的东西简直太爽了…
“但总会有努力让理想世界到来的人–不管他或者她是否赞成那些过于理想化的手段和政策–在纪念碑下放上寄托哀思与敬意的两枝红色康乃馨,然后转身向前大步走去。” 前面讲述一直跟着维尔走。维尔挂掉后,这结尾突然一出让我感到突兀。“总会有……”指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