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三
群鸟过境时,村里仿佛天黑了一般。
在我们生活的村子,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群鸟飞过上空。只不过,几乎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见到过。
那时候,全村的人会一起沉沉的睡过去。
也许正如一切的巧合一样。我出生后的第一鸟的某个时刻,我在和妈妈抱怨——我的好朋友们或早或晚都睡了,一个人实在闷的,为什么我们不统一作息呢。妈妈说,其实也有的,只不过少。刚说着我只突然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妈妈也有些着急,拉着我躺在床上,我感觉到无尽的恐惧。浑身滚烫,意识渐渐滑落跌入深渊之中。
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再醒来。看到遍地散乱的羽毛——黑灰色,很少有白色的,盖在房顶、路、每一寸裸露在外的村子。我想找妈妈问问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在。我在四处走着,听到大家都在解释说,鸟从很远的地方来,也会带来气息的变化,大家都会感觉很不适应、疲惫,才会这样。我那时很惊奇,但也这样认为了。
地上是鸟的身体——很大很大,我张开双臂也比不过,像一个大人那么大。而且也很多,散在各处。我之前便听说过,我们的食物都来自鸟群的牺牲,可是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人们把他们搬到一堆——听说要准备宴会。村长在清点着,准备分给所有人。
很久以后,当我面对空无一人的村庄时,我会想起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盛大场面。
村子里弥散着丝丝的肉的香热味道,人们混在一起交错的快乐的脸。把那些掉落的羽毛装饰在到处,鸟、鸟群画在墙上。交换着一年的制作。深灰色的太阳似乎也多了几分起伏。
但是我没有见到妈妈。爸爸和村长站在一起。村长……是不会睡去的。村长是全村最有能力的人。我想询问他们。
“她和鸟群一起离开了。”村长的目光望向村子,又移至村子上空。不……不对。我被话语哽咽住。
“每个人有一天都会的,因为他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爸爸对我说。我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和我不安的存在。
我望向深远的比灰色更灰的灰色天空。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们在一起。”村长给我的半人半鸟的小小的磨平光滑的雕像。
“村里的人都很有力气和智慧。”我接过,微微出汗。感到一切的怀疑、迷惑、好奇、想要相信集在一起,吞噬了我。
我们用鸟群来记时间。一鸟一鸟,开始和过去。
村子像是一条直线向前延伸。新的一鸟开始,过去渐渐被生活埋在深处。偶尔探出身影。时常想起妈妈不在了,和爸爸一起。平稳的重复。
聊天,吃饭,制作,睡觉,走路。大家总是在做着不同的事情。
关于鸟的说法还是很多,大都很尊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是我不太真切。
直到第二鸟。
……
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昏昏地沉下去。然后再次醒来。
隐约听到耳边一些窸窣的声响。我爬起来,比平常要冷。走下去,推开门。外面很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一切的轮廓都很模糊。关门,走回屋中。
“爸爸?”我试探的问道。一会儿也没有回答。周围的空气稠密的森森的。
我走到他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探进头去,没有人。
我有些慌张,在家中来回走了,回到门口。又走出去。
村子有些影影绰绰。我抬头看看天空,这时才看到那些若有若无声响的来源,第一次看到他们——那么多那么多的鸟,交错。他们飞得很低,差不多比房顶高出些许,叠在一起。方向杂乱的,似乎还在撕扯着。黑色的布满整个天空。
我想我在做梦。往前走两步,被什么绊到。村子里的路向来是平的——我蹲下去——躺在地上的那个身体。我感觉到他放出的斜斜的热量和轻微的呼吸,然后我看到他的脸——那一瞬间被拉的很长,我没有办法思考。那张脸是我熟悉的,从上到下却是高亢和薄弱的深红。鲜血在夜色中看不出那种颜色,但和周围的浅白很分明。头发蓬蓬的粘了羽毛。
“……爸…爸?”我的所思所想无法进行丝毫,但是浑身都在发抖,从头到脚。
他的衣服鲜血淋淋。鸟群飞下来了,从我的身边划过。我第一次感到无助。鸟群,他们,不它们,它们的嘴尖却刺向了他。
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忽然颤动睁开,深色比天黑还黑,映着我的倒影,他的声音嘶撕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俯身想要挡住那些翅膀,然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
我木然地起身,摸索着推门。我摸索着走出去,因为我的双眼一直木然看着前方。
一段时间后,我想起第一件事。它们害死了我们。
村子里的人对我很好。但是他们始终不相信我所讲述的。父亲的尸体不见了,还有母亲,定是被它们带走或吃掉。但是我不能忘记。
我更加怀疑,但是每一鸟,离开的人让我无处容身。
我必须要保护村里的人。他们那样天真善良。我们必须要活下去。我再也没有在它们来时醒过来,村长,村长可以在那时醒来。
一切从此与我无关。我只追求 。
……
成为村长了。我设计了一种叫做“锁”的东西。
有着内部的结构,不轻易能进入屋去。
那时我检查过了每一家一户的门,本以为可以将它们拒之门外。可是,还是有人
只有把它们全部 。
……
它们又来了。
它们内部也在争执。
我疯狂地砸着拳头。我狠狠地抓住它们,踩在脚下。我在哈哈大笑,我摔倒,撞的很重,我不在乎,我几乎用上了牙齿咬在它们的脖颈
……
结束了。我敲门,想要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没有人回应。推开门,空无一人。
我像是坠回地面,有些不安。别的几家也是这样。
我跑了出来。我想到了什么。走到路边,成堆的鸟的身体,在灰色的映射下有了些形状,有了些四肢。
我又想起了什么。凭着记忆摸索到旧的房子,找到那个半人半鸟的雕像。
我又看到村子里的人和鸟群。我跪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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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样大只的鸟,如漆的巨翅,既不是黑夜也不是白昼的昏然光线,村道…… 很震撼。像雾北导演的电影。
为什么只有“我”的爸妈罹难?
为什么“我”和村人不同?
我还是有些问题。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