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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开:“玻璃杯?”

刚刚顺手拍的车窗发给斫,有了回信。

冬日余晖转瞬即逝,街灯的光随着逐渐变暗的天色,越来越亮,压过月光,代替太阳。

手支在窗边,指尖在冰壳上作画,烟花画了,消失了,你好写了,消失了,只剩得湿意漫上指尖……

天还是太冷。

我把手缩进袖子里,贪恋着差点消逝没的余温。明明是冬夜,眼睛望窗外橙光闪烁,偏觉得外面是个大暖炉,那温度想融化玻璃冰壳钻进来,却总是失败,它不气馁,软磨硬泡着,用更鲜亮的颜色把自己送进来。

我在赶往郊区的路上,倒也不算急,今夜和斫约好一起赏烟花,线上的,我在这头,她在那头。

我放,她看。她拍,我看。

这奇妙的想法是她提出来的,我实在想不通,她脑海里怎么有这么多怪点子。

她还让我带上曲奇,给她吃播。

说来,斫出国上学之前,常来我小姨的甜品店,

她喜欢点份曲奇,然后撑着脑袋在窗前发呆,在试图记住流云荡过的形状叶子飘落的轨迹的同时,把自己藏在大脑缝隙里的忽明忽暗的小点子抖搂出来。

就像,她常提起的,她想变成一颗子弹,去别人脑子里看看。

和她关系变得这么好,还是因为她说我很柔软,像个粉色的毛绒绒的什么生物,我很惊喜,从小到大没被这么形容过。

她很喜欢我做的曲奇,

我喜欢也羡慕她的古灵精怪。

思绪飘远了。

不可否认的,这烟花约定的确是件浪漫事。

手里提的烟花向下坠了坠,曲奇香味也从袋子里探出来钻进鼻腔。

城里禁烟火,我很久没放过烟花了。

我幻想着一会儿的画面,大概是手抖着点起火,火光漫上引火线,我急着向后逃窜,“咻”,绚烂凝结,我抬眼,是花火绽开的画面。

我想看清,那画面却是模糊的,混着彩光,散了。

不知道是想象中的画面太不真切,还是车里的冷调白光太刺眼,不知觉地,闭上了眼睛。

几乎同时的,

窗上的水滴越流越快,流淌着,奔腾着。

车子开始扭曲,融化,震颤,再塑形,成了玻璃杯,窄口的。

怎么偏偏是今天。

听小姨说,成年前,也许十六,也许十七,每个人都会遇上一件完全偏离生活轨道的事故,人或易形,或短暂丧命,接着人间蒸发一天,才会被录入平行世界。

我大概是遇上了。

“我可能要去平行…”字还没打完。

热,一股热意漫上来,漫上脸颊,漫上缩进袖口的左手。

烫,滚烫着,燃着了,我不受控制地滑进沸腾的泡泡里。

砰,我,升华了,升华成一缕气,从瓶口钻出,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刹,

炸,一朵烟花。

——–

斫下课了

匆匆地跑上车,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生怕错过烟花秀。

她眼里终于和以前一样闪起了光,不过,像太久太久没启动的机器,运作时还带着频闪,忽明忽暗。眼底的乌黑怎么也压不住。最近压力太大,成堆成堆的pre和论文压得她喘不来气,原本充沛到溢出来的幻想极少流出,藏进了大脑的褶皱。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昕脸上常常泛着红晕,眼睛扑闪扑闪的,星星从眼眶跳出来,跳到讲着玄幻穿越故事的书页上,跳到公园里的摇着尾巴的金毛上,跳到拿着松果乱窜的松鼠上,跳到砖红色的秋千上,跳到家门口的树洞里,跳进星空里…

曾经每个下午,她尽可能不给自己排课,常会跑到学校旁边的公园里做点什么,漫步河边,或是单纯地闭上眼睛躺草地,享受阳光浴,摇摆着等待落叶铺满街道,等待秋风拨动她的心弦,然后再跑去甜品店,在那里吃着曲奇等待日落。

今天还是没去公园,路过的时候看到路人在野餐。

她想吃纷做的曲奇了。

斫嗜甜,每天都要吃点甜食。之前认识纷还是因为那家甜品店,纷和小姨一起做。

纷做的曲奇很特别,入口即化,像龙须糖似的。化在嘴里,香气漫溢整个口腔。

她今天还让纷带几块曲奇吃播给她看,解馋。

上了车,司机很冷漠,没给一句话。斫也习惯了,打开手机看自己的请假申请。是自己去看烟花秀吗?不,和朋友,心里的话还没说出口,“朋友”,突然被什么触动到,她猛地一抖,抬手挡起脸,任由泪拼了命地从眼角逃出,攒了许久的情绪全部迸发出来。

这里的人都太自我了,没人愿意分摊阳光。

昕像袒露出内里的小刺猬,给形形色色的人送出自己珍藏的浆果,

她以为人们都会像纷那样捧起她递过来的浆果,甚至再回送一块曲奇,可事实呢,无人在意,任随果子腐烂,生霉。

这是个没有温度的世界。

可她是阳光,和这儿温差太大了。

今天和纷一起看烟花,

温度,快能感受到了吧,斫想着。

“[图片]”是纷的信息弹出来。泪水模糊着眼,斫试着抹去,无果,还是看不清。图片上的反光,水痕交织,近乎盲打着,“玻璃杯?”

窗外的街景倒退。

谁也没想到会错入枪击。

玻璃碴碎成尖角坠进来。

子弹擦进窗户,在斫的大脑里绽开火花。

斫也去了平行世界。

—————–

“我是祈,每天喝三瓶矿泉水。”

“谢谢大家来听。”

今天主唱不在,老板让我自己弹唱。

没了无聊热曲,场子里顺耳不少,我唱了自己的歌,只是,怎么人更少了,好在键盘手兼职不用看业绩。

收拾收拾东西,我开车回住处,慢慢行驶在傍晚的森林小路上,放着灵魂乐。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前方行走,当车靠近他时,车灯照亮了他的脸,那是我自己。出现幻觉了?

绞痛。幻象在大脑里炸开。

记忆重叠抽离,我打开车窗透气。

一瞬间闪过那个午后,吵嚷声中断,盘子碎了一地,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钱,潮湿的热流漫不透气,只剩沉闷的空气在叹息;母亲在消毒水里泡的发白发皱的手,抚上我脸颊,没有温度,我撇开头。她眼睛垂下来,给我盖上被子,后来再没摸过我的脸;“抱歉,我们尽力了。”手术灯暗下后,我愣在原地,迟迟响起的声音是泪腺的开关;消毒水味涌入鼻腔,和咸的泪水一起,让感官失调;第一次扎人被骂。骂得真脏,我冲上去打,对方鼻血溅出来,“怎么骂我都行,不许说我妈一句!”

乱。好乱。

我的手一直不听使唤掐脖子,嗓子喊不出声。

我想放弃今天。

“喂,你怎么啦。”

车后有片黑色的影团,它绕到前面,一个粉色的毛发充沛的…怪物?蓬松的还有点黏糊糊,像龙须酥做的姜饼人。

“滚。”我现在分不清是真是幻,头痛,懒得打交道。

没听见似的,一只毛茸茸的手伸进来,把握住脖子的手拽开,抚上我的脸。

嘶,好软。

奶油香的。

头不受控制得埋下去。

抬眼看它,它笑起来。嘴边的毛发跟着皱起来。

“我是粉,路过的情绪调节师”它揉揉我脸,“要我帮帮你吗?”

好像确实好点了,随它吧。

“带你去看看晚霞?”

我摇摇头,又点头。

“怎么去?”

“你会陪我多久?”

它没出声。

“走吧,永远有更好的地方等待着你,不是吗?”

它拉上我的手,

走了很远,

慢慢走遍整片田野,走上山坡。

霞光绚烂,像雨夜闪烁的路灯映在窗上。

温热的光线,用尽力气留存住最后一刹。

天色暗了。

拉下幕布。

“看!烟花!”

我指着天空转头,它不在了。

那是朵粉色的烟花。

头脑风暴:

问题:

文中粉和祈的相遇很突兀,粉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祈的性格比较冷漠,并不那么容易接受别人,为什么会答应粉一起走?

粉和祈的部分还未完善,人物性格和情节不太贴,还在考虑中…

阶段性成果:

重新改了一下世界的设定。

去掉了之前写的具体的物来转换世界,改成了某种规则(?)

文章的中心还在摸索,依旧想写出冷热交替的温暖,但是现在还不太清晰…

填了人物的问卷,感觉很有帮助^^

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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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评论了“梦”

  1. 跳跃
    真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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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懂
    昕怎么也出场了?
    斫也去了平行世界。”这样解释的话不好,让我突然跳戏,觉知作者之手的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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