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下笔感觉到了一些困难:因为大概从昨天晚上开始迎来了“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很讨厌自己”的时候,也因为想写手头的东西(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去写)。
因为很累,所以好像很难去写这么有力度的东西。但这种又轻又满涨地漂浮在水面上的状态,是不是才是我们的生命和死亡呢。
大概在两周之前,早起去农大帮朋友摘他们种的黄瓜。热得要融化,试验田里还有一块金灿的小麦,但是从他们教室里翻出来的医用手套罩在皮肤上,臃肿又透着水意,很像浮尸。
回到家之后倒头大睡,但是怎么都睡不踏实。中间醒来两次,两次都遇到了鬼压床。我知道应该叫睡眠瘫痪症,但此前与此后都没有遇到过。那个时候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醒来了,想要动弹却完全做不到,想要张嘴喊人但是却完全张不开口,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通过身体感觉到什么是“束缚感”。心脏砰砰砰跳得那么那么快,怀揣着本能的莫大恐惧,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因此拼命地想要张开嘴巴释放出我对妈妈的呼喊,好像没有人来救我的话就真的要死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声音,也许喉咙发出了痉挛的气音,也许牙齿在疯狂地打颤。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在我真正的死亡之前,也会是这种感受吗?
这一段为23年3月25日的日记(节选):
提及一个梦:和妈妈一起开车出游,一直开不到目的地,我把头探出天窗,天空上是一座座紫色的方形丘陵,像漩涡一样不断翻涌着。
天突然黑了,寂静,车灯好像什么都无法照亮,寂静推着我们前行,像是停不下来的某种情绪,然后车子冲出悬崖。
我们掉下了悬崖——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身子有些离开了座椅,那近乎无穷的第一秒里,首先是巨大的恐惧,怎么办,不想死,怎么办,但是一定会死去了,死亡是什么?我当真想清楚了吗,还没做好迎接疼痛和永无知觉的准备……然后是,还有事没完成啊——
但对于这个名为———的个体,这个小巧崎岖但也坚硬的孤岛,真的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吗?
最后是漫长的坠落过程,也许还稍有揪心,但在失重感中,我却堪称平静。是的,就像以前想过的一样,哪怕明天就会死去,我也会为目前为止的人生感到满足(或幸福,最初是,“哪怕明天世界就会毁灭,我也会在今天好好生活。”这些,关于我,也关于都都的那一堂红楼梦课)。在黑暗与坠落里,我平静地感念着。
最后其实是落到的河里(因为我确实有着求生欲),到那时,心情又转变成了:希望妈妈活下去。只要妈妈活下去的话,就足够了。
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是不一样的。
后来和朋友聊,知道她似乎也有过这种名叫睡眠瘫痪症的症状。怎么,是因为我们那天摔断了好几根黄瓜吗?
朋友说,碎了的黄瓜扔在地里的话就会有蚂蚁来吃,要拿去扔掉。我一直在想象那个,黄瓜被蚂蚁所覆盖的画面。
好想哭,不想死在这样的时候,不想我的生命停在最倦怠也最低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