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从她的藏身之处爬出来。她已经感受到空气里的波动，一种微弱的怅惘，带着冷冽的血腥味。专注于搜寻更强烈的感受，A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段，一下子几乎绊倒在B身上。
“你在这啊！”她叫道，随即僵住了。B的半边身子浸在血里，呼吸又浅又急。他快死了，A忽然被这个感受扫过。这共感很难形容，就A经历过的多种冲击来看，只是中等强度——然而冷飕飕的，像破开的喉管里涌出的空气。
A颤抖着在B身边跪下了。她徒劳地摁住他的伤口，但黏滑的血依然从指缝间汩汩地涌出来。她听见自己苍白地重复着“你撑住”“我去找人”，但甚至不能安慰自己——她能去找谁呢？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B在说话。
“你是对的。”B轻声说，脸上居然有一点笑意。“这是个……好愿望。”
A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B断断续续地说：“人们能相互理解……的确是一件好事。我像你这样大时，也曾经想过这样的事……我都忘了。如果它没有给世界带来好结果，那是世界的错。谢谢你实现了它。”
A看着他。她想：原来是这样。她好像浮在空中，旁观自己的思想，它们在她头脑里空旷地回荡着。那么，这是个迷途知返的故事，是吗？这个曾经冷漠的社会精英想起他的少年时代，重新成为了一个好人。她无从旁窥是什么使他改变了想法。难道真能有那么一种东西忽然降临，使人脱胎换骨吗？——他是多么幸运啊！
他错了，错得离谱，竟以为她也是一个那样的好人。没有那种美善能从她的过去被唤回，她做这一切也根本不是出于高尚的目的。——可是她多么希望那是真的啊。她感到自己又被撕裂了。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说。她想要终止她的骗局，恳求解脱的道路；她想理解他的幸福，也令他理解她的痛苦。
“为什么？”A终于说出了口。这问句高亢而尖锐的飘荡在废土上。她等待着回答——但没有等来。
A慢慢把视线转回来，落在她激动之下躲避的面孔上。B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笼罩着不属于他的痛苦，一阵死亡的面纱。他的眼睛还睁着，但其中的光彩已经逝去了。
没有人从那双眼睛后看着她。只有回声为她作答。
自己也觉得是不是写得不太明白——但还是很开心！毕竟只是片段嘛，片段只要完成本段的功效就好了，不必承担解释背景的功能吧。关于痛苦具体一点的表述可参见一稿。
鹤怨的世界观（已更新片段） – 北大附中创意写作工坊 (pkuschool.edu.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