酪梨,鳄梨,牛油果

酪梨,鳄梨,牛油果

        牛油果,我很早就开始理解从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像鳄梨一样的水果时对关于她的联想所产生的性欲。我很清晰的明白,这不是一种本质的、不可避免的、谱系学基础上强行建构、解析的纽带。你们应该知道,她不基于某种开颅手术或某个看不到风景的房间窗上黝黑的骨骼和呼出漂白剂气味的封条被风冲破的瞬间,她只是某种畸形的、活人与死人冥婚的,与激素无关的 一种异质的,无性别化的,与弗洛伊德的性幻想不同的,与性幻想不同的,与不同不同的 一种 无法用词汇和符号概括摘要的、荒诞、自我矛盾的,雌雄同体的,自我生殖的…()。

        不过这一事物与我,和我的生命并无太多联系。是你们非让我讲点什么对吧,不得不承认在平日里我更擅长的是无可奉告或者编造一个特定的固有印象的角色来糊弄他们。女人,对,不过一切要从女人说起,一切要从我成为一个女人说起,至少我认为我是女人,一个正宗的,在女人的族谱里占据一席之地的 女人。没错,女,人,一个与女人没什么差别的符号,一个与其他符号没什么差别的符号,我猜这就是她和酪梨或者鳄梨或如果你愿意把它称作牛油果的话的唯一关联,你能想象吗,女人,酪梨;女人,鳄梨:女人,牛油果;她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吗。不过,与这三者不同的是,她或许可以在某种特定的,那种气氛凝固的、两只不同颜色或相同颜色、深邃或深邃与否的、单眼皮或是双眼皮亦或是割出来的另一些眼皮组成的,用眼神舌吻的尴尬场景中的 那种 敬语?我从没特意的想过一定要成为一个女人或者成为别的,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女人,不过,我不像大多普通的、成功的、淫荡的、纯洁的,把袜子露在鞋子外面的、把袜子藏在鞋子里面的……这不重要,或者说这不是什么特别的矛盾的形容。我和我不一样,我和那些其它的女人不一样,我的 心 在 胸 罩 里。

       我猜你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很难想象一只被胸罩包裹的牛油果对吗。我的心就是这样的。你很难理解一个牛油果在装满污渍的铁桶中被她用手搅拌时逐渐变成鳄梨的过程对吗。甚至她还在我嘴里时,是她把我的嘴硬生生的掰开的,你知道吗。硬生生的掰开,她的那种粗暴,顽固不化,啤酒中莫名掺杂的睾酮味,那双粗糙至极,假精致,充满老茧的手伸向我的喉咙的那一刻,它上边虫卵般的硬块,我猜那是一种肉,肉构成的固态混合物将那颗还是酪梨的鳄梨从血管分叉点之前缓缓掏出的时我唾液分泌的雌性激素你明白吗。你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本就知道我不应该上来就诘责你的,但是是你们让我讲一个故事的,我很难开口,这是一种神经过敏后的病症,我的心理医生说过。不过这一切是你们逼得,是你们要我开口说话的,是你们让我触及到在地铁站台对面刚上车的身影的,是你们让我看到城市阴道里巨大的填充物快速驶走的画面的,是你们让我成为填充物的,是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或许是我吧,或许是什么些别的,牛油果,酪梨,鳄梨什么的…但,我想你是对的,如果你在那个温柔的午夜来临之前一口气下定决心的驾车彻底离开这里,我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如果赶在晨曦将至的时候从那里坠入也不会再有这些苦难的来源,如果…我 和女人无关 对吗?

。。。

你想回答我说的话吗

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我的丈夫的也像我一样浮肿吗

你的丈夫完好无损

那,那张牛皮纸呢?果核呢?牛油果呢?

那是你的脸,你的私处,你的她,她爱你。

。。。

        像无数个令人无感的日常悄然但规律性的来临,那栋建筑物,我猜是工业化的结果,但这与禁止吸烟无关对吧,我还是离开了。步入灰色的充满污渍的走廊,我假装没有理会那个唇沟旁边布满胡子渣,眼睛下方的褶皱与灰尘共存的脸以及一只叼着烟的手向上轻微抬起。他瞪了我一眼,一只烧焦的狐狸的眼睛,不深邃,但有一种怨恨,虽然这种莫名的怨恨并不来源于我,但显然它无时不刻的坐落在我身上。她说不想年轻的时候,那时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迷人的,而不是像这样棕灰色的像牛油果核一样的颜色。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想到牛油果这样的比喻,或许是某种直觉或是他与牛油果某种潜在的连接。

“你他妈要干嘛去呀”

“哦,我刚才没看见你”

         厌恶地把烟掐掉并丢在地上,被黄线分割的柏油路,弯曲的烟头平静的躺在那里,那是对我在廉价轿车后座的姿势的模仿。不得不说烟头在某种程度和胡子渣很像,没有人喜欢胡子渣和烟头对吧,除了多出的白色衣领和土黄色的衬衫。直到随着车门被合闭,它和我的姿势一同被踩碎,一种扁平的、二维的,无痛感的模型。和往常一样,他总再尝试和我说些什么,不过他似乎始终没看出他自己的笨拙和滑稽,我猜这是一种搭讪吧。

        他不记得她的生日了,我猜这不是什么严重的过错,那不过是365个平常中的一个而已,他习惯了这样某种重复单调的生活。牛油果是一种越放着越软的水果,随着它逐渐成熟,果肉就变得更加软糯,同时果皮也开始变软。这是由于果实内部的淀粉转化为糖分,导致果肉变甜,口感更加柔软。而人,越放越硬。

        但,妹妹还记得。幼稚的生命像是天使一样,一种老套的说辞,不过确实对于这三个从口中吐不出什么欲望的人来说,不等号是必需品不是吗。卷尺,多重形状的磁铁,抠耳勺…茶几旁边多了这样的混合体,月之暗面被不明的条状物穿过,其他的图形以颤巍的方式彼此借力,如果你看被制成过木乃伊的话你应该明白,这是木乃伊刚开始被拆除白色时的存在方式。她说这是一座高塔,我和她都会在这里坠亡。妹妹说不出来什么,她只知道她在笑,她应该也知道我应该在看着她笑吧。不过她们显然没有我这样的洞察力和听觉,当它被摆此处的第一刻起我就听到了那物质与物质之间流动的声音,当我仔细瞥见隐藏在立体与立体之间的空档隐晦的存在,抹茶色的汤汁像是血液和肌肉的机理一样存在在高塔内部,我跟清晰的明白,这不是一种新绿的血液,它与生俱来,无法挥发,一个长时间扭曲的系统,麻醉剂,精神变态的粉状物,牛 油 果!还有鳄梨与酪梨的痕迹,一种DNA,一种隐性遗传,一种因为抗拒而收获的精神疾病。看着那个纯洁的面孔,被切断的中指与牛油果酱一同食用

这是 我 第一次 亲切的感觉到 他们的交合。

“你他妈想干嘛呀”

“我告诉你,你再他妈动我一个试试”

        绿色的汁水从桌子被设计完善的凹陷中渗出滴在地上,我想起了秋葵,那是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有形的绿色。啥时间我无法想象我正莅临于一个家中,它更想一种漩涡,绿色的,牛油果泥的漩涡。猛然回头,我看到那个幼小的生命拿起刀,婴儿肥白嫩的手由于不小心碰到刀背已有些身处血液,她嘴里在念叨这些什么,但我完全听不到,这里的一切声音都归于那场在卧室里正在发生的争吵垄断,责骂声,女人撞击柜子的声音,从那一片绿色中我看到了一丝血红,我急忙冲到房间,我推开门,木质的门让我自己受伤,我知道,他们把自己锁在了里面。霎时间,我感到一个渺小的身影靠近,我很清晰的记得, 她拿着的是菜刀,是削水果的那把,相比之下削肉的那把厚,切菜的那把更薄更大。想必她不会用刀,在这个家里面没人会教她使用这种东西,或是任何有关此物的影像资料都没有出现过,或许是处于模仿吧。她或许想顺着我身体的中轴线将我拉开一道口子,取出心脏?或是归还她一些东西,但好在她没有这样做,这不是某种孩童会做的事,至今我都相信那不是她的所作所为。一个浅浅的凹槽,在我心脏的前面安静的躺着。透过肌肉的层理和突然拥有奇异颜色的骨骼我看到了那熟悉的绿色与汁水,我要把它吐出来,那是在那个顷刻间我能想到的唯一事物,吐出来,把我的心吐出来。

“对不起”

“我认错你了”

        她说出了我最讨厌的人的名字,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有什么权利这么说。她怎么会把我和那个人弄混呢,我更为卖力的卖弄我的喉管。当我正与口腔粘液纠缠不清时,一声惨烈的尖叫突然的袭来,那不是任意一种人类的叫声,那把刀插进了高塔的内部,那一刻起它彻底瓦解了,那不是某种生理疼痛所引发的尖叫,就像第一次月经时内心感到的惊奇和恐慌。她也开始哭了,她也开始哭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的声音,我捂住耳朵,在一片寂静的喧嚣中,那颗被切开的牛油果从核与果肉的缝隙中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它,不合时宜的悄然出现,我很想过去阻止这一切,但是从她们撕裂的喉咙中飘出的符号,将我的耳道牢牢紧锁,与坐飞机时的幽闭不同,一种无声的痛苦,一种想要冲破耳膜的声音,似乎随时都要爆裂而出。

“我经期不稳定”

“内分泌失调你关心过我吗”

        一种词语的力量正在冲击我的喉咙,一种内在的恐惧,嫉妒心,好胜感莫名的袭来。我把我的心脏捧在手上,她喝了酒,即使隔着房门我也能清晰的听见。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看着那颗牛油果色的心脏,透过无数个场景的片刻,我看到心脏深处由胡子渣和烟灰组成的疯狂。他会闻到烟味对吧,然后他会出来,她也会出来,她也会冲出来,想往常一样冲出这个家,想往常一样去买一瓶啤酒,然后永远的离开我对吗。那时没有人会发现我和他的事,我会把我的心脏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明白我和他不一样,然后我会用笳衣一样的物质抱住的他的脑袋,然后想一根巨大的,令人作呕的烟一样让他自我燃烧的对吧。他会挣扎吗?或许他会,之前他总是热爱挣扎,但这次不一样,他会陷入对于烟味的狂热着迷与对我愤怒不解的怨恨中。而我会呕吐出更多的词语,更多的场面,更多我臆想的图景,直到他放弃抵抗,像是木乃伊一样内部是丰盈的果肉外部是褶皱的果皮。然后我会把它切开,就像切开那种叫什么都无所谓、像与不像之间徘徊的水果一样,露出他的私处,杂碎它,分割它,撕扯它,重塑它,直到让他变成女儿,重新成为一个纯洁的生命后开始重拾他的生殖器。

        我倒在血珀中,绿色的心脏在我旁边不知觉的跳动。通过那颗心脏,我似乎在此看到了那个丑恶的人的脸,但那是我的心脏不是吗?之后我就不记得什么了,在有记忆就是几秒钟?几分钟?几小时?几天?或是一生的时间之后,门突如其来的打开了,我离它很远,我只能瞥见门上悬挂的高档背包和床单一角,我努力地在地上爬行,我要去完成我最后的使命。比膝盖的摩擦更难以承受的是红绿交织的血液的粘稠度,粘稠的血含在嘴里让我整个嗓子都粘住了,我很担心我待会没法说话,或是没剩什么力气展示心脏的事。她还没有冲出来,我只能听到一生喘息,这刺激了我爬行的频率,在绿色的血浆中行走,膝盖磨碎的凹陷被果肉的填补后也像是没有什么损伤。闯过门旁边的柜子,我终于亲眼目睹了那副呆滞的场景

被合上的阴道

被切开的衰老的皮肤

两个与我同质的人 交合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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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评论了“酪梨,鳄梨,牛油果”

  1. 好多地方看不懂。一开始作为女性的“我”好像”在凝视另外一个自我。后面的讲述者更像一场家庭关系、一个家庭的状态的旁观者。
    这里有探索,也有情绪的宣泄。有质疑、抗议、鄙夷也有同情和犹豫不决。不过当这些被作为状态展示出来后,缺乏跟进的探索。作者不下结论,只是宣泄和猜想。这是很个人化的读后感。大概的意思是我赞赏这种用文字探索自己周围发生的事的方式,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弄明白一点什么,也许只是描述状态不够,需要攥着的拳头不妨击碎镜子,看到事物背面。
    也希望在这份留言下面,能看见更多围绕作品的留言——提问 猜想 表达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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