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的肖像
头脑风暴
1、请描绘3个你印象最深的ta的日常状态/仿佛捕捉三帧画面 (请找三个不同的切入点)
她在摆餐盘 他在医院候诊 她在门边教训你 他在家族聚会喝多了 她和另一半吵嘴……
例:
(1)伏案
他端坐于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当我进家门路过时我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他非常专注。
如果是夜晚,那时我带着幼小的女儿回娘家,就能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盏灯,那个人。
他不算驼背,不过你能感觉到他埋首于他的世界。有时执笔的手不落下,显然脑海里在思忖掂量寻找或者判断。有时微微皱眉。
(2)坐在餐桌旁搓花生
晚饭后,我妈收拾碗筷时,他会回身从酒柜台面上抱过来一个桶,打开盖子,放在冰凉的玻璃板上,然后从里面抓一小把花生吃。他是湖南人,正餐极其克制,而饭后爱吃一点坚果、香蕉。
他买的有时是带壳花生米、有时是不带壳的。
他用不算大然而有力的手剥落壳或者搓掉红色的花生衣,然后把花生仁丢到嘴里咀嚼。
我从小大概就目睹这一幕吧。我在旁边蹦跳,嬉笑,说我的学业和班里的趣事。虽然我从来不喜欢吃花生。我不喜欢几乎所有坚果。
(3)走在路上的背影。曾经大步向前,不旁顾。
新冠之前,沿时间轴慢慢倒推,他走路的身姿是越来越笔挺的。
有意昂起的前胸,昂起的头颅。个子虽然矮小然而我心里他从来不是个”矮小的人“。他走路大步流星,有时没有仔细看车而被我妈拉住。因为他总是一心看着前方。
他的腿迈步很大(以个头来说),
有种公鸡一样气宇轩昂的姿态。他的手臂摆动着。
他只有在跟我开玩笑时才做出弯腰驼背状。小时他会故意驼背,哎哟哟唤着,说等他老了要我养可怎么办。这让我羞赧,不知该如何回避过去。可是新冠后的一个月,他果真缓慢扶墙走路了。挪动。而且我家客厅没什么墙,都是林立的书架。
2、想一个ta最常用的随身物品。描绘它
例:
我妈算他的随身用品吗?
一个隐忍、小方圆脸的驼背、微胖奶奶。我回家时,常看到她系着围裙,穿着家常旧毛衣,略带不耐烦地行色匆匆(虽然,她不是在旅行,而是在自己家)。
我妈比他的眼镜还随身。
3、想一个ta的习惯。描绘它。
例:
掏耳朵?歪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探身到茶几上翻出竹制小棍或者牙色塑料小棍,微闭着眼睛。我已经习惯了。不觉得他不卫生或是怎样。
他的小指指甲特别长,坚硬,长到呈弧形。他有时用小指掏耳朵。
4、ta的心愿是什么?
例:
在事业上达到一个“高位”?
5、请报出2~3个ta身上的矛盾反差之处。
例:
(1)他对我非常好,但对外人——他刚愎自用,常常在家里大声说”我才不……“(表示对他们的不屑一顾)。
(2)他很刚硬,我怀疑我女儿总是推开我的手(的抚慰,或者帮助)就是随了他。但是,新冠那时他去西苑医院,在问询病情时,放在桌上的手颤抖很明显。他的声音也是抖的。
独餐
我拔下了这一年最后的嫩洋葱。
菜园空了。土地冰冷,
暗褐,苍老。白昼的余烬
在我眼角的枫林中
燃烧。我转身,一只红雀飞逝。
在地窖的门边,我把洋葱洗净,
从冰凉的金属水龙头饮水。
有一次,几年前,我走在我父亲身边
在被风吹落的梨子中间。我记不得
我们说的话。可能我们只默默地散步。可是
我仍看到他弯下身去的样子──左手撑着
膝盖,吱吱作响──捡给我看
一只烂梨。在它里面,一只大黄蜂
疯狂地旋转,被黏在闪亮的稠汁里。
今天早晨我看到我父亲
在树丛间向我招手。我几乎
叫他,直到我走近去
看到那把铁锹,靠在我
留下它的地方,在摇曳的深绿里。
白饭在冒汽,快熟了。鲜嫩的豌豆
炒洋葱。麻油
大蒜烧虾。以及我自己的寂寞。
我,一个年轻人,还能要什么。
【美】李立扬 非马 译
学校的孩子们
孩子们和他们的小书包一同前进。
所有的早晨母亲们一直在劳动
收集晚苹果,红的和金色的,
像另一种语言里的词汇。
而在另一处海岸
是那些在大桌子后等待
接受施舍的人。
它们多旧钉子
在上面孩子们挂
他们蓝色或黄色的棉外套。
而教师们将命令他们肃静
而母亲将为了一条出路在果园里东奔西跑,
把果树灰色的枝干拉向她们自己
接受着这么少的军火。
【美】路易斯·格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