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为游戏光遇设定,“稍微”加以改编
阳暮同系列,这个是正文,那个是外传(?)
马上离开族落了(1)
我正处在我旅程的终点,我将在前方考验所有努力的结果。
“ 海罗,”长老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慈祥温和,“你要想清楚了。那些有魔法的人,也从来没有活着到达过伊甸并且成功的返回过。”我看着长老熟悉的样子,回想着我在族里的种种:我在这里长大,自打我出生,就没有离开过。
“长老,我想好了,”我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禁阁的出口前,暴风眼的图案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法阵,它不属于我们族落,也从未出现在过往的试炼中。那只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还亮得出奇。我似乎感受到里边的寒风阵阵向我吹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要拘泥于试炼的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老已经站在了我身边,一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深邃的眼眸目视着前方,缓缓的说道,“我也从来没有到达过伊甸,只是在试炼的过程中,让你们更好的准备。”
我看着长老洁白的发梢,不禁想起小时候我只有仰视才能看清长老的脸;长老只有弯下身子,才能搭上我的肩膀。我禁不住笑了出来,长老假装生气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带着些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出事,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唉。”长老停了下来,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叶海罗,恭喜你通过所有试炼的考验,如果你愿意,从明天往后的任何一天,你都可以前往伊甸。我会在这里为你送行。”
“明天早上即愿动身。”长老有些难过的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后转过身去。
“怎么样?”我刚走出禁阁的大门,就被人一巴掌拍在了背上,一个身穿火红色斗篷的少女转到我的面前,她的马尾辫从我面前甩过,“无双!”我躲过了她的头发,笑着戳她的腰。无双惊叫了一声,向前跑了两步。“所以你试炼结果怎么样?”她原地盘腿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抬眼望向我。
我走过去,坐到她身旁。“将将合格吧,我魔法没考。”“你是咱们族落第一个不用魔法合格的,已经很厉害了!”无双盯着我说道。“哈哈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魔法的事情了。”
无双皱起了眉头,歪着头看我,一手伸到头后挠着自己的长发。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噗”的笑了出来。
“没事,我是真的不在乎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无双也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头发,“那你什么时候启程?”“就明天。”
“也行,那我也不打扰你收拾了。”无双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橘红色的晚霞、还沾着一点桃粉,将本来洁白的云晕染开来,像是一幅只用暖色系勾勒的油画,“先走啦!我明天早上去禁阁找你。”
和无双分别后,我独自往我和我哥哥住的小木屋走去,我一直走的很慢,在推门之前,在屋前踱步了很久。我回想着小时候自贪玩的时候,直到晚上,太阳将火红留给了天空,我也玩的真的累了才往家走。那时哥哥还会在这里等我,有时甚至还会责备我两句,只不过他的责备和无双安慰人的语气差不多。
一阵凉风吹过,我身边的歪脖子树上传来了秋千随着风摇动时的时间。我抬头看向木屋旁的歪脖子树,上面挂着的秋千是我哥在很久之前修的,现在正随着吹过树梢的微风摇晃着。
我抿了抿嘴,握着钥匙转开了门,伴着“吱呀”的响声,走进了木屋。
屋内的窗上坐着一个人。他银白色的短发散乱,耷拉在耳边,脸上有几抹灰尘,在夕阳的照射下不怎么好看。那人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十分清澈;嘴咧开了一半,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神情也很是轻松。他听到门的声响,抬头看向我。我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泥人,捏的不怎么好,也看不出来五官,更像是一个三岁的孩童手里把玩的泥巴。
他叫叶音,是我哥哥。在一个月以前去伊甸的时候……疯掉了。因为他是独自前往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再次见到他时,他就已经晕倒在离族落不远的门口。长老帮他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体并无大碍,但是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叶音看到我进门后,也只是保持着原来的笑容。我心中猛地一痛。他都这样快一个月了,我还是做不到适应。
“哥,下来吧,”我走过去向他伸手,但是他并没有反应,“那块挺危险的。”我只好骗他说。叶音转头看了看我,双手伸着把小泥人递了过来,口中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如果细听的话,好像是在叫我妹妹。我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有接过了他手中的泥人,一边扶着他下来。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把泥人暂时放到了窗台上,拉着叶音在桌边坐下。“哥,我明天要去一个地方,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我等着他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但他还是傻笑着。我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窗外,然后指他,最后拍了拍桌面。他依旧笑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脑海中我哥躺在禁阁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睁大他的眼睛带着好奇端详着身边的一切。我记得自己狠命晃着他的肩膀,而他只是害怕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一定会找到你疯掉的原因,不管是那原因在路上还是在伊甸里面。“如果是任何人做的话……”我不禁咬着牙说出了口。叶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着我的胳膊晃荡,一个劲的冲我摇头。
“好啦,我没事。”他的头还是在晃个不停。要是在平时我早就笑出来了,看着这个白蘑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也不怕把自己晃傻了。“好啦好啦,”我再次开口说道,“没吓到你就别晃了哥。”
真想给他把头按住。好了,不晃了。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我相当于是代替我哥去伊甸的。本来我受到过魔法的诅咒,使用不了任何法术。长老说看我的魔法应该属于水系,和我哥哥一样,但是也无从查证。
没有人从伊甸活着回来过,所以不知道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只是听传闻说,那里有着无尽的能源,到达那里的人,将会拥有没有限制的魔法,变得十分强大。我们一直在试着探索,但是没什么结果。自从我哥去过之后,我们族落也就没人敢再去了。
我很久之前就想去伊甸了,我可以接受现在我没有魔法的事情,但是我不可以接受不知道为什么,更不能接受我哥莫名其妙的疯了。族内的探索还是要继续,但是没有人再愿意前往,不然族长和长老也不会让我参加考核——毕竟我确实是族内唯一一个不会任何魔法的人。
当我真正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最后我拿上了照明用的灯笼,训练时的匕首、弓箭,受伤时的医药包和绑头发用的皮套。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平躺在床铺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我还能再回来吗…还能不能荡起秋千,能不能飞到云朵上看着日出,能不能被霞谷的冰雪或云野的鲜花包围……
马上离开族落了(2)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到了暴风眼的门口,但是长老已经等待在了。“早啊,海罗。”长老正闭目坐着,洁白的长发一路铺到地上,在黑紫色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纹路。“长老爷爷…”我停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长老的魔法是土系魔法,当然可以感受到我在地面的活动。
“都准备了些什么?”长老睁眼抬头看着我。“就这些了,拿太多嫌沉。”我耸了耸肩,一手指了指身上的东西。我身子一震,恍然想起我现在带的物件和我哥当时几乎一模一样。长老察觉到我的异样,抬头注视着我:“海罗,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
长老的口吻异乎寻常的严肃:“咱们族内出了一个叛徒。”我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你先别太惊讶。”长老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腾柯捕获的猎物被全部私放了。”
我睁大了眼睛,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腾柯是我们的族长,也只有长老可以直呼他的大名。
“那个地点应该只有我们族落内的才知道。其实我本来也不太赞成腾柯他们一次性捕获那么多生物…”长老再次开口,“但是这件事情我们族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看守的卫兵被击晕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相貌,我们现在甚至无法判断出这个人是什么魔法的使用者。这件事情足够在族内引起恐慌了,所以目前为止只有几个人知道——包括你的朋友,无双。她是最先发现卫兵的人之一。是我让无双先不要告诉你的。”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在心中问道,但是没有对长老提出来。“我昨天晚上又想了想,那个人可能和你哥的疯病有关。叶音是我所知的年轻人中使用魔法的佼佼者,他不应该对伊甸的危险毫无抵抗之力。而且叶音被发现的时间只比腾柯的猎物消失多一天——那个时候他刚离开不久肯定走不了太远,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是被认识的人袭击的。而那个袭击他的人,恐怕就是族内的叛徒。”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我之前有过相同的疑惑。但是由长老亲口说出这些话,还是让我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
“这只是一个猜测。我只是想通过这个事情告诉你,海罗,一定要小心。我不相信那个人的目的只是私放光之生物,我怀疑他还在附近,甚至有可能在暴风眼。所以现在伊甸的危险是无从而知的。这些危险不光来自于路上的灾难,还来源于人。不要相信在暴风眼遇到的任何人,如果是认识,更要小心,先不要暴露出你知道叛徒的事情。”
没过太久,无双就来到了禁阁。她还没有到,我就听见无双的喊声:“海罗罗吖滴滴滴吹~”还有点颤音和跑调。我清楚的看到长老在憋笑,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你给我等着无双儿,看我一会儿不剁了你。
“长老早上好啊!…啊海罗你在啊哈哈哈哈哈。”无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无双双?早上好呀,你唱的开心吗,继续唱啊。”我笑着向无双走了过去。她昨天晚上看样子比我睡得还不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顶在脸上,肩膀耸着。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我把剁掉她的计划向后推了推,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调侃道。无双笑着挠了挠头,眼帘向下垂去,“诶,你怎么还戴着这个海螺,不是因为叫海罗就非要带着海螺吧?”我低头看了看,她说的是我脖子上挂的海罗项链,海螺的颜色是澈蓝和白色的渐变;项链上串着同色系的小珠子。
长老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项链,眼底划过了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问我道:“海罗,你这个项链是怎么得到的?”我愣了一下: 在我的印象当中,长老一向十分稳重、见多识广,好像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
“这个……”“这里面的珍珠和海螺都是深海中的海洋生物所保管的珍贵宝藏。”长老的眼神从海螺转到我的脸上,盯得我有点不自在。看到我眼神躲闪,长老的神情有所缓和,“这些都是非常少见的,我上次见到这些海洋生物,还是在腾柯捕获的猎物里。”
“族长?他捕获的那些猎物不已经丢失…”无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嘴看向我,我冲她翻了个白眼。“我今天早上告诉过海罗了。”长老冲着无双笑了笑。
我再次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海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串项链是我哥在他离开族落的前一天送给我的,说这个海螺是他在试炼的时候帮助的一个旅人送给他做为感谢的,那个旅人好像把他认成女生了……
“长老,”我抬头问道,“除了我们族落之外,还有其他人会前往伊甸吗?”“哦,那当然是有的。”长老转过了头,眸子中仿佛藏着很深的回忆,“除了我们之外,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独处的光之子。励志前往伊甸的自然也不少,只不过我们跟他们很少打交道罢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为何泛出一阵紧张的情绪。我根本就没有去过伊甸,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所以我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做到?如果我真的没有再回来,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们了……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亡,但是我猜那些前往伊甸的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永远留在那里……
可是去伊甸不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吗?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了……但是如果我成功了,我真的能做到只恢复自己原有的魔法,而不要无尽的能源吗?
“无双,”我转过身,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照顾好我哥哥。”这句话听着无比的奇怪。我哥哥很少和族落里面的人打交道,和无双也不是很熟。我们两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我也忘了这种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双愣了一下,眼眸聚焦在我的脸上。
“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如果他有一天,回归正常了的话,”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就说我…”就说我怎么样了呢,说我去哪里了呢?我哥又不是傻子。
“行了,我知道了,”正在我犯难的时候,无双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我们会有办法的,你也一定会回来的。”她炽热的目光如烈火一般燃烧着我的眼眸,似乎要将她所有的勇气通过这样的目光传给我。
“你要不是没有通过试炼我们就一块走了。”我忍不住损了她一句。“你!”无双立刻就收回了严肃的样子并捏着嗓子说道,“海罗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想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她仿佛刚刚意识到长老就在旁边,立刻闭上了嘴,而我已经在咬紧牙关不要笑出来了。“噗。”对不起,没忍住。
“好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长老笑着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一边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暴风眼的屏障面前,手中温润的鹅黄色光芒如同一片片飞羽,缓缓落到屏障上面。屏障上眼睛的颜色开始逐渐深化,殷红浸润了它的整个眼眶,反而显得更加凶狠。
“一路顺风。”长老说着,便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我看着面前打开的法阵,那个眼睛依然冷漠的看着我,好像在计算着我进了暴风眼之后能活多久。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迈出了一步,我听见无双在我身后喊着:“海罗,你要保重啊!”她这句话,应该憋了挺久的吧。随着我向前倾去,我整个人都落入了暴风眼的法阵中。
暴风眼(1)
靛蓝色的台阶站在我面前,蓝的有些不真实,反而像是用油彩画上去的。石板的边缘破碎的坑坑洼洼, 本来平整的两块石板中央还有一道长长的裂纹。旁边同样颜色的石墙林立着,只不过石墙并不是平整,更像是一块块刀削的山峰。那些石峰有几人多高,石墙旁边散落着不少黑色和蓝色的石块,还有的悬浮在空中,被风托起。整个画面被天空中的电闪雷鸣和一层灰雾笼罩着。
这是风系魔法?我皱了皱眉,随手从空中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顿时我身体一震,脱手将石头扔了出去,然而它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在空中晃了晃,随即慢慢的回归了原位,离我的肩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我眯起了眼睛:从没有听说过风系还有这样的魔法……不过这么一大片黑色的石块,覆盖着整个暴风眼的入口,真的不像是风系魔法可以做到的。
蓦然间,我想起了我们族落正在开发的暗石科技,暗石能源在使用之后,原本蕴含着能量的暗石会衰竭,从而变成黑色的小石块。而衰竭后的暗石和我看到的这种石块出奇的相似,我记得我听长老说过:废石(衰竭后暗石的称呼)如果聚集在一起,可能会产生奇怪的反应。莫非说的就是现在这种聚集并且浮空的状态?
我回头望向自己来时的法阵,法阵已经闭合,只剩下一面硬邦邦的墙,严丝合缝。
我感到自己银白色的长发被狂风吹起,脚下有些许不稳,只好压低了身形。我身上的斗篷如同一面蓝色的旗帜,“啪啦啪啦”的响着。我抬着右手,一方面是为了遮挡狂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着灯照开前面的一片雾。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那片黑色的石霾,贴着锋利的石壁,慢慢的往前走着。我看到面前一个黑影——好像也是一位旅者,用着比我快很多的步伐向前跑去。
我条件反射般的躲到了石峰后面。但是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是依旧快速的前行。我顺着他前行的路线向前望去。前方的路由不规则的石板铺成,呈向上的趋势,有的石峰之间还空着。
我看到空着的石板边缘散落的石块更加破碎,却更像是长在地面上的:似乎是之前的石峰被什么砸碎了一般。天空中再一道闪电划过,我趁着闪电的光亮昂头望向了离我最近的石峰的上空 。远处似乎有轰隆隆的巨响,细看有着黑乎乎的东西在翻涌,而且正冲着这边而来,速度非常快。而那个旅人正处于两石峰的空隙之间,离下一座石峰还比较远。
我来不及再做考虑,顶着风跑上石板 ,我听见自己踏在石板上面清楚的脚步声混着远方的声响。那个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什么,冲着自己左上方抬头望去。我没空去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到了他的身边之后拉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向后拽了一把。我们两个在巨石砸落之前刚好躲到了石峰旁边。我用手挡着滚落的巨石带起的尘土,不少石块擦着我们两个的面前在空中旋转着下落。
我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那个陌生人的胳膊,急忙放开,那人的手落下的时候“啪”的一声拍在自己的腿上。他哆嗦了一下,才转过身来看到我。那人跟我年纪相当,一袭衣衫十分华丽,更像是哪个国家的皇族,而不是暴风眼的旅人。他脸上也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气质,眸子是白色的,就像初升的朝阳还没有与云霞相撞,天空微明时的颜色。
我们两个双双尬在了原地,最后他打破了沉默。“谢,谢谢姑娘救命之恩。”那人向后退了两步,深深的冲我鞠了一个躬。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说道:“没事没事……”那人抬起了头看着我。我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但总觉得没必要。“我叫黎明,”那人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就是黎明的黎明。”说着他笑了笑。
“叶海罗。”我无心再和这个人多说。从来没有在族落中听闻过“黎”这个姓氏,应该是长老所言的那种旅人。
“那叶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朝着巨石消失的地方看去。在这个石板道的下方,平铺着一块空地,往两边不知道通向何处,在东边就有一道由石峰组成的狭窄小路通向上面。
我眼角余光看到黎明眼神中透露出困惑,并把猜测巨石下落的过程给他讲了一遍。黎明听后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我就立马说道:“就此别过吧,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总之长老的话,我不能当耳旁风一样……我在心里暗想着:这巨石的下落应该是有规律的,隔一段时间下落一次。只要弄清楚它的规律,在两次下落之间通过这里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黎明还没来得及回应我的话,下一波巨石便从同样的地方滚落。黎明被吓了一跳,迅速向后退去,但他随即发觉巨石根本就砸不到他原来的位置,不觉面颊一红。我看着他尴尬的样子不仅有些好笑——这人大概真的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王子了,如果按照他的通过方式来我们族落的试炼,恐怕都很困难。从现在到巨石下落的时间完全够我们过去,我这样想着,我在这次巨石下落后,继续撑起了灯向上走去。
黎明追了上来,跟在我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走着。我在下一个石峰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黎明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我,我等着他开口。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暴风眼和伊甸的危险,想必姑娘也知道。我是风系魔法的使用者,自认能力还不算差,能否邀请姑娘同行,共同前往伊甸之眼?”
伊甸之眼和伊甸还是两个地方?我没有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但是这个信息确实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再次打量了眼前的人:风系魔法嘛,怪不得走的那么快,有风的帮助……黎明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不是我们族落的人,应该没有关系吧……他又不可能和我哥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但是他说不定认识?
黎明看我没有回应,补充道:“在路上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姑娘觉得呢?”
我冲他笑了笑:“其实我不会任何魔法。”黎明愣了一下,我接着说道,“而且我对这里也没有什么了解,应该给不了你什么帮助。”黎明听完,看了我一会后才说道:“魔法的使用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刚刚如果没有姑娘相救的话,人就已经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么说也真的不是图什么……如果姑娘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强求。”
“好啊,”我不禁笑了出来,这感觉就好像我是一个不通人情的死板机器,“那我答应了。”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一个人走肯定比两个人要危险的多。
暴风眼(2)
我必须得承认:黎明的风系魔法的确很强。他虽然控制不了暴风眼的风向,但是我感到我们不再是逆着巨风行走,自然也轻松了很多。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不禁有些失神。风系魔法和火系魔法是五种魔法中最少见的,我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毫无光亮。哎呀不是都接受了吗?怎么现在又难过起来了……我听见黎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我问道:“怎么停下了?”他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盯得让人很不舒服。我顿了顿,然后跟了上来。
黎明的语气有所缓和:“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先休息休息……”我走到他旁边不远处,他又继续说道,“没事儿,毕竟是个姑娘,不丢人。”我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回应道:“我倒是不怎么累,还是快点走吧,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
走了这么一段时间,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危险……这里看起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可能是我们运气太好了?还是小心点为好。我抬头看向黎明,他正在迈着步子往前走,左手撑起一片白光——他之前是不需要用手撑着的。
“不用帮我撑着,”我不由自主的出言。“啊,没事,”黎明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汗,“这里风完全没有要被我控制的意思。”“我其实跟得上你的速度。”我看着他说道。“叶姑娘别开玩笑了, ”黎明笑着摇了摇头,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我,最终放下了左手,“那好吧,我们继续走。”
我没有骗黎明,我的确跟得上他。我不会任何魔法,所以在训练的时候会比他们困难,也更费劲一些。这里虽然比试炼的地方有更多未知,但是暴风眼的风我还是能适应的……
我们又这样走了一段,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渐渐的不那么担心了。同时疑问在我心中慢慢升起:这里不应该很危险吗……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到伊甸吗?所以才没有经历什么。我看向黎明,张口想跟他讲出这件事情,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黎明就停了下来。
“前面没路了…”黎明转过头对我说道,他的眉头紧锁,单手指向前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的一小段路还算平坦,只不过有些狭窄罢了。但是那一段路之后有一道一人多高的沟壑。那道沟不算很宽,要是在平时很轻易就能飞过去,但是现在是在暴风眼,狂风完全阻断了我径直飞到另一边的可能。
“我下去试试,”黎明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等等,”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却只看到黎明越走越费劲,而环境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黑色的石块也逐渐再次漂浮在空中:风是不是太大了?我不由皱起了眉头:“黎明,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的风不像是正常风系魔法能控制……”我冲黎明喊道,但是风太大,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但是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他还是向前走去。
我眼看着黎明走到了那道沟壑的前面,好像是在低头往下看。接着,他低下身形,蓄力扇动斗篷,就向前飞去。小心呐……我在心中想着,不过黎明好像不怎么危险:他很顺利地向前飞着,风对他好像没什么作用。但是就当他快要达到沟壑的对岸时,一股狂风突然刮起——我在这边也能感受得到。“快撤回来!”他好像并不需要我提醒,被风裹挟着就往石板道的边缘吹去。
我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他。“这风怎么这么大的?”我听见黎明大声抱怨道。我们两个被风卷着快速退后,几个漆黑的小石块砸到了我和黎明身上。我顿时感到浑身犹如触电了一般,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摔倒在了地上。
我感到耳边轰鸣,脑中的画面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十分不真实。我似乎听到黎明在旁喊我的名字,但是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根本没办法让我提起精神来。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缓缓的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深绿色的森林当中,没有被树木覆盖的地方铺满了柔软的草坪。好久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树木了……上次看到还是在雨林。我小心地站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一棵树木白色的树干。我往四周看去:这里跟雨林长的还真是像,但是雨林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树了,唯一剩下树木比较多的地方就是我们适应环境项目考试的试点,那是前往伊甸必须要进行的考试项目之一。
我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我回头望去,身后一个年纪比我小四五岁左右的少年正在和一群光之生物说着什么。我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但是我看不到少年的脸,只能看到他一头白色的短发,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不过他们的声音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少年正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就是,我迷路了。我和哥哥姐姐——实际上他们的年龄已经够当我叔叔阿姨了、但是他们非要让我叫他们哥哥姐姐,一起来这里。他们说了什么捕猎之类的话。可是我们走散了,找不到他们了。”我此时才看清楚那些光之生物,实际上是遥鲲。那些遥鲲在空中盘旋着,似乎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等等……这个少年好像是我们族落的人,我在心里想着:但是我们族落和光之生物敌对了啊,遥鲲怎么可能不攻击他?
“你们能帮我找到他们吗?”那个少年继续描述着,一边用手比划,“其中领头的那个叔叔,啊不对哥哥,大概比我高一个半头左右……或者是更多。对了,他背后背着跟我一样的弓箭。”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冲着遥鲲们指自己身上的弓箭。
其中一只遥鲲突然间高声大喊,惊得少年迅速转过身来往后退了两步。他一不小心绊在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面,少年“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我来不及想那个声音是像我认识的谁,一边向那边跑去一边冲少年大喊:“快点跑!这些光之生物早就不是我们的朋友了……”那少年并没有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他好像根本就听不见我说的话,而那些遥鲲也一样。
那只高声大喊的遥鲲直直的飞上天空,然后对准坐在地上发抖的少年狠狠的向下俯冲。少年“啊”的一声大叫,一只手向上举起,在手边聚集起一抹淡蓝色的光盾——我看不清他用的是什么魔法,只能看到那一抹淡蓝,但是我知道这种程度的魔法不大可能阻挡一只遥鲲愤怒的攻击,而且如果其他遥鲲同时攻击的话,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我大脑中还理智的一部分警告着我:叶海罗你想清楚了,你自己也没有魔法。你就算冲过去,也不可能打败那么多遥鲲……
来不及再思考太多了,我迈开步子正好在那遥鲲冲到少年面前时,最后一步跨到他身侧,顺手从自己身后抽出弓箭对准面前的遥鲲,一箭射了出去。那只羽箭离弦后飞往天空中的遥鲲,然后径直穿过了它。 我愣住了,本来抓着弓弦的手缓缓松开。而那只遥鲲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我射出的羽箭,继续向我们冲来。
我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愤怒和无助泛起:不知道这是一个梦境还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但是我无法改变它,也救不了这个少年。
梦境还是现实
高大的树木遮住了阳光,那只遥鲲投下的阴影笼罩在少年身上,完全的盖住了我们,唯一的光是少年手中举起的魔法光盾,而他本人还在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本来四周还存在着鸟的鸣叫声,但是现在整片森林里却死气沉沉。我闭上眼睛等着,等那只遥鲲直接穿过我,了结少年的性命。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发生。我听到头顶上方有翅膀扇动的声音,那翅膀带起的一阵风吹得我睁开了眼睛,抬头往上看去。
眼前的景象不由使我愣在了当场——有两三只遥鲲挡在了我的面前,不,应该是挡在了少年的面前。我听见少年在我身后一声惊呼,而原来准备攻击他的那只遥鲲缓慢的在空中盘旋着,随即又是一声长啸。然而挡在少年面前的几只遥鲲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为首的那只轻轻的叫了两声。本来还处在一边观望的其他遥鲲有一只缓缓的飞到了少年旁边,飞过其他遥鲲的时候好像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它们一眼。随即更多一只两只的飞了过来,把少年簇拥在中间,留下一半多还在原地观望。
我很久没有看到过遥鲲的交流方式了,自从我们开始和光之生物……我们就从来听不懂它们的语言,然而曾经我们的交流是畅通无阻的。
我听见少年把光盾收下时魔法消散的声音,同时他扶着旁边的树木站了起来,踩在草坪上“沙沙”的响,他背上弓箭掉在地上,长筒中的羽箭也散落了一地——那个弓箭筒在他身上本来大小就不合适。我想出声提醒少年:把自己所有的武器都放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是我想他是听不见我说的话的;那只遥鲲依旧在空中盘旋着,它洁白的翅膀周围有一圈淡淡的荧光。最终它在自己同伴的注视下,放下了原来剑拔弩张的姿态,翅膀放松地向下飞了一点,和挡在少年面前的遥鲲处于同一水平面。
它们真的不攻击这个少年了?我皱着眉头心里想着:怎么会……难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吗,是我们才刚认识光之生物的时候的事情吗?这也不像啊,这少年的服饰——虽然我看不太清楚,但是这就是我们族落现在的通用捕猎服饰啊。
突然间,一丝光亮滑入了我的眼睛,我抬头望去,看到原本被遮挡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散落在了草坪上。阳光洒下的地方,淡淡的金黄铺满了整个树林:原来灰白的树干仿佛是被水彩画家用很浅的颜料轻轻擦拭,却已经变得生机勃勃;柔软的草坪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随风舞动摇曳着;而那群遥鲲洁白的翅膀像是披上了一抹朝霞,在空中上下浮动。
那是本来朝阳才应该有的颜色,而朝阳是缓缓升起的。
少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像是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到我旁边不远处。他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出了手,缓缓的将手搭在了自己面前遥鲲的后背上。遥鲲整个身体一震,快速向上方飞去,但随即它放松了下来,转过头来。少年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一边说道:“我没有恶意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反应会……”
那只遥鲲注视着少年,最终缓缓的摆动翅膀,飞到了他的面前。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在遥鲲示意之后再次将手搭在了它的翅膀上。
我站在他们旁边,呆住了。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安静祥和的画面沐浴在一片阳光当中。我默默的看着,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眼前的景象好像是回到了那个我还没有出生的时代,在我们的族落刚刚建立之初。
一支利箭划破了平静,“嗖”的一声和我擦脸而过。我只来得及感到那只箭穿过了我的头发,刚刚转头想看清楚,就听到一声惨叫。我慌忙转过身,正好看到那只箭插在一只遥鲲的翅膀上,它凄厉的喊叫着,坠落在草坪上。我看着它的血逐渐染红了本来洁白的翅膀,顺着流到了草坪上,柔嫩的草上沾染了刺眼的鲜红。
它的同伴迅速围拢过来, 其中有几只不停的鸣叫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它们本身的莹莹微光开始变得更亮,那只受伤的遥鲲——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它的伤口好像在愈合。中间的那只遥鲲小声叫着,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翅膀,似乎在给它的同伴传递一些什么信号。
我刚刚冷静下来,往那只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但是看到的却是另一支同样的羽箭。那是箭的箭头闪着锋利的寒光,径直飞过我的头顶,冲着那群遥鲲快速飞去。
我近乎是一种绝望的目光看着那只羽箭穿过高大的树木,然后突然停了下来。我愣了一下,发现它被什么人用手抓住了。我顺着那人的手臂往上看去——现在抓住这只羽箭的,正是刚刚的少年,正是之前被遥鲲吓得绊倒在地,连弓都拿不稳的少年。他的手向上举起,站在离那群遥鲲的不远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少年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看着手中的羽箭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把箭拿到眼前仔细的观察着,突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没怎么注意他的遥鲲,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羽箭。我听见他喃喃自语道:“他们就是我们捕猎的对象……他们就是……”
少年一把将手中羽箭扔掉,冲那群遥鲲大喊道:“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带上你们受伤的同伴!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有几只遥鲲回头看向少年,但是还没等它们做出反应,少年就僵在了原地。我还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随着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但是我看到的远处只有苍白的树干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小河中的水十分清澈,如果仔细看的话,里边好像还有几条黄色的小鱼,排成一小队游着。
然后我就听见我身后“扑通”的一声,我猛然回过身,看到少年已经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肩头。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中缓缓流出,顺着他那只还在死撑着地面的胳膊一路淌到地上。他低着头,白发挡到了眼前。少年轻声呻吟着,最后还是扑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才清楚的看到,一根和他抓住的一样的羽箭狠狠地钉入了他的肩头。我想冲过去蹲下帮他查看伤势,或者是至少做些什么,但是我的双脚好像是被焊在了草坪上,没法移动半分。我的声音好像是卡在了喉咙里,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
我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羽箭朝这边飞来,有几个黑漆漆的人影有在草坪的那边出现。他们好像是跑着过来的,速度很快,我听到他们欢呼着。“快看呐,这边有多少!”“哈哈,是我先发现的!”我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从那些人手中飞出来的一只只羽箭,更不愿看到鲜血染红这片被刚刚朝阳的晨光笼罩着的森林。
但是我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我听见羽箭划过我耳边疾驰而过时的簌簌声响、遥鲲的惨叫的声音;我听见少年低声的哭泣着,本来在有这么多其他声音的环境下,我不应该听见他的哭声。但是那声音直直钻入我的耳朵,仿佛世界刚刚在他面前崩塌了一样……
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甚至想捂住耳朵。无论是那个不知名的少年,还是那些放箭的人……他们和我来自于同一个族落,那少年应该是同我们族落的人出来捕猎的。
快到了
我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襟。黎明蹲在我旁边,一只手正搭在我肩膀上,我们两个尴尬的看着对方,直到黎明不知所措的挠着头站了起来。
那件事情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我为什么能在暴风眼看到这样的画面;如果是假的,我眼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景象?这几个个问题在我的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是这样的,你刚刚突然就晕倒了,”黎明的声音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就好像触电了一样。”我还没太缓过神来,耳边嗡嗡的。我睁大眼睛看着黎明,反复确认他是真的,盯的黎明挠了挠头。“叶姑娘,你没事吧?”他微亮的瞳仁传出一丝疑惑的信号。我摇头,一边环顾四周——这里是暴风眼,我们刚刚还在的地方,但是一切仿佛都那么渺远,本来轮廓清晰的石壁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我晕了多长时间?”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点不想自己的。“不到一分钟,”黎明立刻回答道。
“啊?”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可能啊,我晕过去至少得有,至少得有…好吧,我不知道。”我们两个陷入了一片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狂风呼啸,远处巨石滚落的轰鸣声。
然后黎明看到我现在还坐在地上,于是伸手拉我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顺着这条路走应该就可以了。”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才注意到我们直接被狂风吹到了那道裂骨上方的石板上。“哦,那我们快点走吧。”说着,我便扶着身旁的石壁往前走去。“运气可真好,”黎明一边说着,一边跟在我身后,“是叶姑娘和我同行的缘故吧……我之前运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我听着他说话,越听越是尴尬,于是抬头向前面看去。一道正正经经的台阶铺在我面前不远处,台阶上方连接的是一所靛蓝色的房屋。这座房屋非常高大,和几人高的石壁基本平齐。最上面砖瓦的花纹倒也还算是用心雕刻了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风吹雨打,已经看不太清是画的什么了。
我向另一边看去,却发现那边只有断的参差不齐的悬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们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的风更剧烈了,好像要把人直接从地上掀起来一样。黎明走到了我身边,抬起右手,但他手里面的白光微不可见。“我们到了,”黎明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喜悦,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了下去,“越是靠近伊甸,我们的魔法越是不可以使用。”
他转头看向我,眼中的光亮的出奇:“按照我们那边的记载,进到这里之后再通过一扇门,就是伊甸了。”
“你们的记载很详细嘛,”我不由得再次仰头端详眼前的房屋,“是之前有人来过伊甸吗?”黎明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最后,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有人到达过…只不过他再也没有活着出来。”
我的好奇心想让我继续问下去,但是黎明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咱们在这里休息吧,”过了良久,黎明才继续说道,“关于伊甸,我们唯一的记载就是很危险。”这话跟没有说一样,但是我没有这样告诉黎明,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走上了台阶。
房屋里边和外面一样是靛蓝色的,但是更加的破旧不堪。天花板基本高的看不见,大小不一的乱石散落在房屋的各个角落,没有任何供人休息的地方,连火堆都是少的可怜。房间的深处有一黑漆漆的通道,通道的入口处放着两盏灯,但是那两盏灯只能勉强照亮这里。
“那边应该就是伊甸的入口了,”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出他的声音,没有他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欢快,反而多出了一丝恨意。但是那份恨意很快便从他的语气中消失,让我怀疑是我听错了。
“抓紧时间多休息休息吧,”我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也是,”黎明苦笑,“还没有到伊甸我的魔法就已经快失效了……”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在责怪自己吗?“你的风系魔法很强,”我对他说道,“暴风眼的风本来就很难控制,但是你不仅能让它停下,还能利用这里的风让自己走的更快。”
黎明回头看向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对啊,如果不是你的魔法,我们不可能这么快都到这里。”我转头看向黎明回答他。“谢谢。”他低头躲开了我的目光,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得十分清楚。
我不禁笑了笑,往房子内走去,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我在自己的包中翻着,把灯笼放在了一旁,顺手给它点燃了。“来坐下吧,”我看到黎明还在那里站着,便招呼他道,“不休息白不休息。”
黎明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我旁边,盘腿坐了下来。他看着地上的灯笼夸赞道:“这,灯笼挺好看的。”我把手扶到灯笼盖上:“好看啊,这是我和我朋友一起做的。”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无双,第一次点火,由于凑的太近所以把头发燎着了的事情,“噗”的笑了出来。
我转头环顾四周,却正对上黎明的目光——他的眼眶有些泛红,眸色却是是晶莹的洁白,眼睛中映着灯笼的烛火燃烧。我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又听见黎明轻咳了一声:“叶姑娘,你为什么只身来伊甸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我沉默了——是啊,我为什么要来……
“长老我当然很尊重您的决定,但是您也不应该让海罗去参加伊甸的考核啊。”“腾柯——”“那姑娘啥都好,但是咱们族落就出了这么一个不会魔法的孩子,这要出点啥事……何况她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行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她会是第一个凯旋的人。”这是我当时在禁阁偷听到的话。
所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伊甸那些传说中的能源吗、还是为了满足族长的期望、亦或者是找到我哥哥疯的缘故?
“为了证明我自己。”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冲口而出。
自打我记事开始,我一直是别人保护的对象:不管是我哥哥、无双、还是长老,哪怕我没有进行魔法的考核也一样通过了来暴风眼之前的考验……我不想再被别人保护了,我从来没有一次离开过我们的族落、也未曾和族长他们出去捕猎,我的生活仿佛被框在了一个筐子里,没有机会见识外面是什么样的。
虽然我很多时候不愿承认,但是我真的很羡慕那些有机会出去看看的族人,我至今记得我哥哥第一次随族长他们外出捕猎时离开的背影——当时我一个人坐在断崖上看着朝阳缓缓升起。
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等着我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出来:“见笑了,”我自觉刚刚有些失态了,尴尬的转头看向灯笼中燃烧的烛火。
“啊,没有的,”黎明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其实,我来这里也是差不多的原因……我们部落和另一群光之子合作,因为我们都面临相同的问题。而我是自己请命来伊甸取走它的能源支点的。”
“能源支点?”我回头看去,黎明双手抱膝,下巴搭在手背上:“对啊,能源支点。叶姑娘不知道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干脆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的一位心灵系的前辈依靠心灵传送传回来的信息了,而他本人应该已经去世了。”黎明的语气中染上了一缕悲伤,“之前我跟你说的记载也一样……”
“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的。”我不由站了起来,“既然那是那位前辈用生命换来的。”“没事,”黎明侧头看着我,嘴角向上勾起,“叶姑娘,你救了我的性命,而我只是告诉了你我所知道的。”
“那也不必了,多谢。”说完我便再次坐下,就听见黎明轻笑道:“好吧。那我以后有机会再讲。”他说的好像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并且在这次旅途结束后还会再见面一样……我没有回应他。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黎明说完站起了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自己往房间深处又走了走,直到我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角落。
确实该休息了,我躺在我的灯笼旁边,感受着烛火所带来的温暖,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伊甸戴面具的神秘蘑菇(1)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还是处在相同的房间内,身边唯一的光亮依旧是那盏小小的灯笼。我缓缓的坐起身,突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地上。这是谁的斗篷啊……我一边把它捡起来一边往房间深处看去。
“叶姑娘醒了?”我回头望去,黎明站在我身后,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斗篷上,轻声咳嗽了一声。我明白了什么,站起来把斗篷递还给了他,“你的吗?”黎明点了点头,单手接了过来。一句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我的目光射入了黎明的眼中。刹那间,一种电流般的刺痛感传遍了我的全身——大量的画面涌入了脑中,有些十分模糊,而有些却很清晰,好像有什么人在飞速的翻阅一本绘画书册,画册的每一页都闪着刺眼的光,好像生怕我看到里面的内容。
但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我,透过闪耀的光线往里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见耳边有人哑着嗓子嘶吼道:“真相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打开的城门……”语气绝望的就像洪水冲破堤坝一样任凭自己的声音喊出喉咙,汹涌而不可阻挡,“明明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些事……”
“族人黎暗,因伤害少主人和背叛族落的罪名被驱逐到暮土,即日行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朗声宣布道 。
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响起,但我偏偏听不清他们在欢呼些什么,而是听见一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一边说一边笑着,笑声十分凄厉,而他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了起来,活脱脱就像个疯子。
当我再次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黎明。“怎么了吗?”黎明放在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从我手上把斗篷接了过去。“叶姑娘?”“啊,没什么。”我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跟黎明提起这件事情。刚刚的感觉就跟之前刚到暴风眼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没有上一次那么真实。而我依旧无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一个梦境,但我这次可以肯定:这不是我的记忆。
“我们赶紧走吧,”我避开了黎明疑惑的目光,试图把听到的呼声排除到脑海之外。说着我弯腰把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一边跨着步子向房子深处的那两盏灯走去,没有回头再看黎明的反应。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我提着灯笼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走着走着,便踏入了一片光明之中。
我被突如其来的明亮晃的眯起了眼睛,就听见黎明在我旁边倒吸了一口气:“能源支点?”我睁大眼睛看去,我们正处在一个非常广阔的空间,四周是坑坑洼洼的土墙,上面画满了不同颜色的壁画。土墙曲曲折折的蔓延着几个洞穴,看不清洞面具体是什么样子。
我们正处在一个从土墙上凸出来的平台上。往下看去,中间的土层往下凹了一块,里面积了不少淡蓝色的清水。水不怎么深,一眼便能看到底。被清水包围着的土堆上立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有一些苔痕,看样子是很久没人碰过了。而它的正面嵌着一块看四边形的石头,刚刚的光芒便是从那块石头上散发出来的。现在看来,那光芒不但不耀眼的亮白,反而混合着不同颜色。就像四种魔法混合在一起时的亮光,幽幽的闪烁着,反而有些诡异。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黎明从平台上一跃而下,几下便飞到了积水旁边——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这块石头就是他所说的能源支点,不过这也太磕碜了点吧?
黎明似乎有些顾虑,让我不由感叹他在小心行事这方面——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居然还有点进步。我飞身下来,走到他旁边。“你现在完全不能使用魔法吗?”黎明尴尬的点了点头,“我自从昨晚到那个房间就用不出来了。但是…”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面前的一滩积水突然躁动了起来,一溜水花飞溅着朝我们两个射来。黎明轻呼了一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他的呼声中还听出了一丝兴奋。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胳膊往后推了几步,水花在地面上炸开,在干巴巴的土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印记,而那个印记却也迅速的蒸发干了。
当我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出现在土堆上。他的手中拿着根长长的木杖,木头几乎是黑色的,不像是正常木头该有的颜色。那人一头白色的短发,脸上戴着一个很奇怪的面具。那面具是由白色到浅蓝的渐变,眼角处镶着淡黄色的边缘。那人将手中的木杖抬起,指着黎明说道:“不好意思,但是这样东西并不属于你,所以请回吧。”他好像在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但我听着却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而此时黎明却意外的客气,他微笑着冲那人说道:“伊甸的守护者,你好,我们两个都是前往伊甸的旅者。来拿能源支点是我的任务,是我们族落需要这样东西。”
伊甸还有一个守护者?我好奇的盯着面前的人——他看起来跟普通的光之子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他确实可以在伊甸内部使用魔法……
“你们需要?”那人思索了一下,又问黎明道,“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取能源支点?”黎明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最后他的眼神归于平静,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我叫黎明,来这里取能源支点是为了解决我们族落目前的问题。”
那个面具人看着他,我想象他面具底下的表情,却好像听见了一声轻蔑的嘲笑。他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我听见黎明的呼吸声有些急促,一阵莫名的压迫感使我有些难受。过了一段时间,那人才缓缓开口:“那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黎明听了他这句话,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迎面飞来的水花打断了。
那个人的动作很快,快到我基本看不清他是如何行动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片的水花已经汇集起来出现在我面前。我急忙闪开,眼角余光撇向黎明那边。他那边的情况倒是不容乐观,那人的攻击来的十分犀利,黎明根本不是对手。“请你等一下!”黎明一边后退闪躲一边喊着,“我们还可以……”不等他说完,一道碧蓝色的水柱射中他的左肩。黎明单手捂住肩膀,向后飞跃,撞到土墙后摔到在地。
那人手下是毫不留情,他看见黎明倒地,刀便已经握在手中。紧接着,闪着寒光的刀尖就刺了下去。
破绽!
他的整个后背都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了我的攻击计划。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快速摸向腰间的匕首,一边躲开那人的魔法,踩着他发射出的水花向上跃去。我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顺着土墙攀登,耳边只能听到风的呼啸声。在到达足够的高度后,我对着土墙上的坑洞就是一脚,像一颗子弹射出,用匕首的柄端对着那人的后背狠狠的下。
伊甸戴面具的神秘蘑菇(2)
就在我以为马上就要碰到他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这个人的背影十分熟悉,他银白色的短发蓬松的散开,还翘着一撮倔犟的呆毛。
我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手上用力就往下刺去。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他面具下的眸子和我对视了一秒。我咬着牙往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匕首却突然间滞停在了空中。
我低头看去,一片看似柔弱的水花挡在我的匕首面前,而我的匕首已经陷了进去。我使劲一拔,它却纹丝不动。
“嗐……小姑娘做的可以呀,”那人说话有些犹犹豫豫的,但随即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虐,“我还是小看你了。”
我没有回他的话,既然匕首已经用不出来了,干脆左手迅速的从身后的弓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随着我的手臂从上往下挥动,那人急忙向后躲,他的反应终究还是比我快。随着我的胳膊挥下,只有那人的面具被我斩落在了地上。
我暗恨自己刚刚犹豫,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做好防御的准备吧。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抬起头。但是在我正对上那人湛蓝的双眼时,我彻底愣住了。
那人此时正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他的眸子是霞谷溜冰场中潭水的冰蓝色,目光炯炯有神地打在我身上。他面容十分清秀,不像是刚刚出手狠戾的高手。
但是我认识他。他叫叶音,是我哥哥。在一个月以前去伊甸的时候……疯掉了。
我愣愣的看着叶音慌忙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发现已经无济于事之后又缓缓松开。
一瞬间,无数种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冲破了我心中的防线。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飞速旋转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在自己独自前往伊甸的时候疯掉了吗?
“哥,”我的内心迫不及待的想问个清楚,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是要理智的要求一个解释,还是愤怒的质问?黎明刚刚是不是叫他伊甸的守护者……那他是之前很久就来到这里了?那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是一直在骗我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等我说什么,叶音注意到我一直盯着我陷进去的那滩水花。他尴尬的笑了笑,将魔法收了回去。水花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落回了地上的积水中。
接着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面萌生了出来:如果他早就在这里守候能源支点,那么他是不是需要面对所有到达伊甸的旅者并且将他们驱逐出去?包括我们自己族落曾经派出去和自愿前往伊甸的那些人……所以,从始至终,没有人成功的到达伊甸并且活着回来的原因……
我看着面前的人,叶音一脸的不知所措,但他好像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我们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
我突然感到一阵的陌生——我哥……在印象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用今天的这种语气说过话;他确实是我们族落中使用水系魔法的强者之一,但是绝对赶不上今天的身手。
我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叶音,是我哥哥——无论从外貌上还是刚刚的反应来讲,我不可能认错的。
我听见我们脚下传来一阵声响,但是我没有低头去看。
“你到底是不是伊甸的守护者?如果是的话,之前来往伊甸的人是不是你杀的?包括我们族落的那些人也是你杀的?”我的声音说出来都不像自己的了,大脑一阵的发昏,但是我强撑着自己的目光落在叶音的眼睛上。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而这次他已经放弃了压低自己的声音:“海罗,这件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可以向你担保,之前的人不是我杀的。我和他们的死亡没有关系……”
“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的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而叶音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而是平静的望着我。
“我不要求你出手帮我。这里的事情我会和你解释,”叶音的声音冷了几分,他的脸就像戴上了一张面具,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说完,他就往地面上飞身而去,手中的短刀锋芒毕露,依旧是要取了黎明性命的杀招。
而这次黎明的反应却很奇怪:他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只是身形压低,扎了个马步;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直往前伸,仿佛是要用空手去接叶音的刀刃。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算黎明再莽撞,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行为。刚刚叶音的身手他也见识过,他这样是完全防不住的。但是此时黎明的表情却是充满了自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对……我的余光撇到了不远处的石碑才恍然注意到——本来镶嵌在石碑上的石头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回身再次看向黎明脸上自信的笑容,马上意识到他为什么不躲不闪。
而此时叶音人已经到了黎明身前。“小心!”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他手上有……”黎明原来背在后面的手“刷”的一声向前一甩——一阵白光直刺向我哥的胸口。
叶音基本是完全没有防备。在光芒闪过的刹那,他举起手中的木杖挡了上去,同时身形往右后方撤去,勉强避开了要害部位。然而叶音随手的一挡没能敌过黎明在能源支点加持下的攻击。
他被白光狠狠推开,不幸的撞到了盛放能源支点的石碑上。我看到他痛苦的捂住了头,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叶音手中的木杖几乎脱手,但他最后还是用力地将其握住。我皱着眉看黎明一脸兴奋的望向自己手中的能源支点,听他喃喃自语道:“我得到了,从此这个力量就永远属于我了……太好了……”他的语气近乎痴狂,反而像疯了一样。
“你……做梦!”叶音咬着后槽牙说话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他的嘴角被鲜血浸染,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根木杖。
说着,木杖顶端的小四方形中逐渐开始汇聚蓝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逐渐盖住了原来木杖的黑色。随着叶音一声轻喝,蓝色的光芒如湍急的水流一般,迎着黎明而去。
黎明好像是被能源支点投喂了降智药丸一样,一边大笑一边喊着:“来的好!”他对叶音的攻击似乎毫不在意,随手一挥,大片白色的光芒包裹住那点淡淡的蓝色,顷刻间便将其吞没。而白色光芒并没有消散的意思,而是意犹未尽地在空中旋转。最后锁定了叶音,闪电般飞驰而去。
叶音像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差点踩在石碑上拌了一跤。接着他坚定往前跨去,木杖高举过头顶。他周围的那滩积水宛如沸腾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他身旁一条条若隐若现的浅蓝波纹把自己和石碑裹住。
白光噼里啪啦的如雨点般打在蓝色波纹形成的外壳上。我看得出叶音只不过是在勉力支撑——就算他的水系魔法再强,能源支点恐怕代指的是四种魔法的总和。
伊甸戴面具的神秘蘑菇(3)
不行……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蓝光犹如破碎的水晶绽放开来,原本盛放能源支点的石碑被白光击中。伴随着本来就有些破旧的石碑被瞬间劈成两半。
真不敢相信就是一块小小的石头爆发出的威力。
我望着破碎的石碑有些呆滞——无论是叶音刚刚的招式还是黎明用能源支点的攻击,都是奔着取对方性命而去的。可他们两个今天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更像有什么是深仇大恨……
“我不是说了不需要你出手了吗?”叶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让人听了火大,“你是不是傻啊?我要是刚刚不把你拉过来,现在碎掉的就是你,而不是这个石碑!”我指着碎在地上的石头冲叶音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话头,我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上方的土墙松动,顷刻间便碎成巨大的土块砸了下来。我闭上眼睛,举手挡在头顶,同时心中一冷。完了,没时间躲了。
但是土块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砸在身上。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缓缓抬头的时候,我看见叶音单手撑起淡蓝色的光盾,将我们两个人罩在里面……会魔法还真是方便。我在心里面嘟囔了一句。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叶音一边透过淡蓝色的光往上看去,一边自言自语着。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我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黎明。
“怎么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攀升。此时,掉下来的土块挤在我们身旁,形成一个个土堆。
叶音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而是在不再有土块下落的时候收掉了光盾环顾四周,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黎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而此时,其他地方的土墙也开始破碎。我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问着:“黎明呢?”
“拿了能源质支点就离开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你先别管他了,我们得赶紧离开,”叶音一边说着快速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前走去——他的手很凉,吓了我一跳。我把他甩开,“所以我凭什么相信你?”叶音回头看向我,我从他的目光里竟然看到了……隐隐的失望?他有什么可失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避开他的目光,但是叶音再次拉住了我的胳膊,“你没有别的选择。很明显,我比你更熟悉这里。而且这个地方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塌掉。”虽然我很想否认,但是目前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出去。叶音看我不说话了,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前走去,小心地绕过了附近的土堆。他眼望着上方的天花板。我随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天花板已经露出了很大的一个豁口,有光从外面边透出来。开口周围的土墙也开始分分碎裂下落。
叶音正拉着我向不远处的一个洞口跑去。突然间,他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我被他带的身子一歪,却发现叶音双膝跪在地上,左手捂着嘴,皱着眉头闭上了眼。“怎么了你?”我蹲在他身边,不免有些无语:明明没一会儿之前还在痛下杀招,怎么现在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他的指缝中有鲜红的液体渗了出来。我心中一惊,脑中浮现出刚刚他被黎明的魔法瞬间击中的场景。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赶紧绕到他身后,叶音的后脑在石碑上磕的一片血红,洁白的短发盖住了伤口,也被染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发梢的血已经干了,暗红色的半液体的粘在头发上。
“哥,”我有些不知所措,“你这……”上空再次有土块坠下,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处轰然碎成好几块。叶音好像刚被这个声音唤醒,睁开眼睛向上看去,轻声咳嗽着说道:“这里不久后就会坍塌,没有能源支点的支撑,整个伊甸之眼只不过是一个庞大的废墟而已。”
那听他的话意思就是伊甸根本就没有储存什么能源,但是怎么可能?伊甸可是魔法的发源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别说这些了。”
我把叶音右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拉着他站起来。我抬头往原来他要带我去的那个洞口看去,然而,但是那里已经完全被下落的土块封死。我紧咬牙关,环顾四周寻找还有没有逃生的通道,结果一无所获——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上方的土层还在继续坍塌,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们全部埋在这里。我烦躁的心想,然后我们就可以愉快地吃土吃死了。等等……如果上方被开了口的话,那我们就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离开!我突发奇想的向上看去:果然,天花板被开了个洞,洞口正在扩大。从上面应该可以出去,但是从地面到那个洞口得有五十米以上的距离,我不一定能飞那么远……目前没有办法了。
“海罗,”正当我准备飞离地面的时候,我听见叶音哑着嗓子小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出去以后再说……”“不是!”叶音打断了我,随即他又咳嗽了几声,“我给你的那个。”
我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脖子上面现在挂的海螺项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现在要这个,但我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把项链摘下递给了他。
“不用给我,”叶音的眼睛依旧是半闭上的状态,他悄声说道,“吹响它。”这次我没有再犹豫,将那个小巧玲珑的海螺放到嘴边用力往里面吹气。
“呜”,一声悠扬的长调响起,传遍了整个空间。我抬头看着,然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扶着叶音勉强躲过落下的土块,还没来得及说出责怪的话,就感觉胳膊上湿热湿热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我朝着叶音看去,他头微微往后仰,原本捂在嘴上的手放了下来,嘴角的血一路淌到脖子。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闭着眼木讷地靠在我胳膊上。
“哥!”我心中无端的恐慌起来,声音中加杂了一丝慌乱。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被周围的尘土呛的咳嗽,真晦气。我张开斗篷,脚下用力一蹬,向空中飞去。
从地面到上空土墙上的一大块空缺虽然远,但也不是不可跨越。但是想要在保持飞行的同时,避开频繁下坠的土块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终于明白我们来伊甸前费力吧唧的在霞谷飞行赛道考核半天是干嘛用的了。我咬牙扯着叶音躲过一面倒塌的土墙,扇动斗篷用力往上飞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烟尘味,土灰在空中不规则的悬浮着,让人看不清往上的路。我眯着眼睛,尽量不让土渣子挡住视线,费力的冲土墙上方的豁口飞去。
我逐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开始透支,胳膊酸的使不上力气。空气中的烟尘使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咳嗽,反而只会吸入更多的土。我的手死死的抓住叶音的肩膀,而自己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就在头顶上的光明飞去。
其实我们已经飞出了伊甸之眼,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正在我思考着掉到哪里摔死的几率比较小的时候,我身下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起初我以为那是我们刚刚所在的地方倒塌的声音,但是随即我脚下一沉,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几乎是直接坐倒在了一片柔软的“白云”上,但是白云显然是不可以站人的。
我缓缓的低头看去——我们现在正站在一片不算很大的翅膀上。我往前看去,翅膀的边缘是浅黄色的,和云野开着的花是一个颜色。
这是……一只遥鲲?而且看它现在的大小,应该还没有成年。它要干什么?我的一只手已经伸向了腰间的匕首,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拔出来,就听见这只遥鲲发出“呜”的一声长啸。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它的叫声和我刚刚吹响的海螺声如出一辙。我甚至能大概听懂它大致的意思:我并没有恶意,你旁边的人是我朋友。
我愣了愣,缓缓地把手从腰间放了下来。原来刚刚的海螺,是为了叫这只遥鲲吗?
我回头向刚刚的地方看去,我们正在一点点的往高处飞去,下方的伊甸之眼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石块大小的一点。应该是安全了,哪怕是暂时的。
离开伊甸
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点,胳膊上的一股酸麻感也刚刚顺着肌肉传了上来。
我转头看向叶音。他脸色苍白地依旧闭着双眼,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我侧过身来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遥鲲的背上,自己则走到身后去查看他后脑的伤势。
他暗红色的头发粘在了一起,挡住了原来的伤口。我小心的把他的头发拨开。叶音头后被开了一个不到十厘米长的口子,伤口的边缘此时已经肿了,到现在依旧往外渗着血。
我拿随身带着的医药包给他简单做了包扎——伤的蛮重的,但是没有生命危险。那刚刚让他晕过去的应该不只是撞击的那一下,还有能源支点的攻击。但是对于魔法的攻击,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我将叶音安置在遥鲲的背上。但是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松警惕——他还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告诉我他上一次去伊甸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掉了……刚才帮叶音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没有想这么多,但是现在一闲下来,我实在无法让自己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我甚至没有办法确定叶音他是否值得我信任……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面摇来晃去。可是这太荒唐了,我有什么理由信任他?但是他又怎么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叶音在伊甸之眼的举动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在刚见黎明时不讲道理的痛下杀手;在我指责他的时候脸色突然转冷;在伊甸之眼开始倒塌的时候好像很担忧,逃跑的时候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路线。他是毫不犹豫拉我一起走的……
我,我是不是在那个时候确实不应该出手?我根本不清楚谁对谁错。话说,黎明要那个能源支点干什么?叶音说他自己不是伊甸的使者,那他为什么又要阻止黎明那样东西,又为什么痛下杀手?
可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算了,等叶音醒了问一问就完事了。我心情十分烦躁,手不由自主的伸去捋自己的头发。这个动作刚一做出来,无双平时扯吧自己头发的行径像一只小幽灵一样飘到了我的眼前。我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随即我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我现在必须回我们族落告诉他们伊甸的情况,而我这次来不仅是基本一无所获,还有我怎么解释叶音的事情?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叶音疯了之后又自己跑回伊甸了吧?
……如实说吧,估计是他自己的疯病突然就好了,然后就自己跑伊甸来了?那难不成是他之前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真晦气,我怎么又开始想了?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定我们族落的人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至于伊甸嘛……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魔法的发源地,我也不可能再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诅咒是从何而来的……
嗐,没事的。我手撑着下巴,心中不由一阵空虚,只得自嘲的笑了笑。我的心脏好像是堵了什么一样,虽然本来就没有抱有太大希望,但是我还是不想接受——难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用一次魔法吗?
虽然在我长大了之后,也没有人因为魔法的事情瞧不起我了;但是使用魔法是光之子生来便应该具有的能力,那为什么我不可以?不管我告诉我自己多少遍“我不应该在乎这些事情”,当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失落还是不受控制的笼罩了我。
我知道我还是太狭隘了……但是我之前是真的相信来了伊甸,是可以找到破解这个诅咒的方法。唉算了。
我双手扶着那只遥鲲的翅膀,将头探到外面去看我们现在处在哪里。我们现在离伊甸之眼应该是有一段距离了,身下全都是靛蓝色的各种由石头堆起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石峰啊、石林啊、还有不少我叫不出名字的石头……像一幅只用靛蓝色和石质材料拼成的装饰画。
我们应该是在出去的路上吧,我身子向前探出,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然后就听见了身下遥鲲轻叫了一声,大概意思就是……小心点,不要掉下去?这是对敌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我看向遥鲲的头部,虽然我不知道将其称作头部是否真的合适。我能看到的它的那只眼睛,目光正朝向我。
一股奇怪的力量驱使着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能听懂我说话?”是啊。只要你没有很大敌意,我就能听懂的。它也太放松点了吧……“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又要带我们飞到哪里去?”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它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我刚刚解释过了,你身边的人是我朋友。我看你们两个像是一路的,就顺道都救了。而且你一定要拉着他,我也不可能先把你俩扯开啦对不对?”
行,思路还挺清晰,就是感觉这只遥鲲好像不怎么聪明
“至于现在嘛,”它又继续叫了一声,“当然是离开这个地方……就这么塌完了,话说伊甸好玩的地方多吗?我们不让来伊甸的,有尝试的就会被关好久的禁闭……一直不让你飞,都快闷死了。”
听它的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委屈,我于是问它道:“听你这么说,你是不是被罚过?”
“诶!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告诉你啊……”
“噗,”我看到它一脸天真的望着我,笑出了声,“听出来的。”我甚至觉得你被罚过不止一次……我在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哇!那你好厉害啊……遥鲲似乎是犹豫了一会,突然有些悲伤的来了一句:要是所有光之子都像你们两个这样就好了。
这句话有些含糊,我不是很确定我是不是听对了。“啊?什么?”我想确认一遍。
没什么。它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从这里到离开伊甸还有一段路呢,不会非常安全的,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我有些发愣。它怎么知道之后的路会不会是安全的,不是说没来过吗……不是,我为什么和一只遥鲲相处这么和睦啊?刚刚因为魔法产生的负面心情也消散了不少。
此时我耳边听到有人轻声咳嗽,才察觉到叶音已经醒了。我张嘴便想问他刚刚没有问出来的问题,却在一瞬之间陷入了失声的境地。我好像并不知道我应该怎么问他这些事情,但是又必须弄清楚。“醒了?”“嗯。”叶音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我没有回头看,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是想问我要一个解释吗?”没有过太久,叶音先开口说道。我犹豫了一下,起身转过来正对着他:“你到底……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伊甸?为什么要骗我们?”我自己还没有察觉,声音中就已经带上了指责的口吻——而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可言,于是我直视着叶音的双眼。他的眼中情绪复杂,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叶音的语气淡淡的。这是什么话?我难道还能想听假的吗?“当然是真的。”“好,”叶音笑了,然后他抬头盯着我说道,“我来伊甸是为了找你。”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就在族落中了。本来来了之后想直接找你的,但是看到那个叫黎明的想要能源支点,就打算先阻止他。本来想着装成伊甸使者吓唬吓唬他就完事了,结果你还……”
我差点就被他这一句话噎住了,但是我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阻止他?那个能源支点可以控制世界吗?”
叶音抬头看着我:“那倒不是,而且我对那玩意本身也没有兴趣。能源支点是伊甸的能源支撑,如果没有了它的话,整片伊甸就会像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坍塌。本来伊甸之眼在不在那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
叶音皱了皱眉,突然换了个话题,“ 这个能源支点很危险,不能让它落到不当的人手上。这东西会影响人的心智,扩大心中的欲望……”
我有些发怔,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去拿到它?”“因为它可以赋予人强大的魔法,所以才支撑了整个伊甸。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黎明突然间就变得很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先不说这些了,梦瑶大概一会就带我们到无尽之海了。”
“梦瑶?”“哦,就是……”叶音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没有做介绍!梦瑶,这位是我妹妹叶海罗;这只遥鲲就是梦瑶了。”那只遥鲲听到叶音说的话,仰起头看着我。
我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先不说我哥哥为什么认识一只遥鲲朋友了,如果他刚刚跟我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话,那真的是我误会了……而且还做了不少不应该的事情。但是他为什么会对伊甸如此了解?
我刚想开口问他,就听到梦瑶轻叫:马上到无尽之海了,音你做好准备。“好的,”叶音抬头向前方看去,“有什么事情等离开伊甸了再说。”
无尽之海(1)
我向前方看去,我们已经快要离开靛蓝色的石海。现在的下方是一片深沉的水面,向四周蔓延开来,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然而在靛蓝色的石头和水面的交接线上,横着一道流光溢彩的屏障。上面多种颜色的光在几乎是透明的平面上涌动着,像水里的鱼没有规律的在水中游来游去。
我感觉到身边的气温又下降了。不仅如此,我们头顶上方的气压似乎在逐渐增大。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底下的海水仿佛有着奇怪的吸力正指引着我们本来所处的高度逐渐降低。
“这是……魔法结界?”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屏障——这里不应该有魔法结界吧,这本来是只有人才可以造成的。叶音没有回答我,于是我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你伤还没好就先别乱动了吧?”我生生地按捺着自己的心情没有去到他身边扶他,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太需要我帮忙。
叶音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有些黯淡的目光直射在面前的屏障之上。“这里本来不应该有魔法结界的,”叶音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应该是伊甸除能源支点之外,剩余的魔法汇聚而成的。”“可是刚刚伊甸已经塌了啊。”我有些不解。
“确实已经塌了,”叶音一边说着一边从遥鲲的背上拿起先前用的黑色木杖——我都没发现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不知道为什现在会这样。”
“是因为在伊甸各个角落本来是散落着能量的,”梦瑶突然之间接过了话头,“然而在支撑这里的总能源装置:也就是能源支点被破坏之后,原本散落的能量便会汇聚到一起。现在的这个结界应该就是那些能量汇聚而成的一道墙。”
在看到我向它投来疑惑的目光时,梦瑶继续解释道:“我小时候经常听关于伊甸的传说,所以了解的比较多……只是没想到那些传说竟然都是真的!那伊甸坍塌之后的那个传说有可能是真的……”
不知为何,梦瑶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害怕和愤怒。“我先试试能不能解决这个东西,”叶音打断了它,“这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虽然我听他话中的意思更像是强行转移话题,但是梦瑶还是沉默了。我看着叶音人地站着,手拿木杖横在胸前,但似乎木杖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现在能很切实的感受到那股来自海水的吸力了,不由得心中有些不安。我们一定要通过这个地方吗?况且如果叶音打破了这道结界,那这片海对我们的吸引力岂不是更强?
“那个……你知道音是怎么了吗?”梦瑶突然间小声说道,打断了我原本的思路。
什么怎么了?我转头看向叶音,却见他脸上一粒汗珠滑下,眉头紧锁。此时他双手都已经紧握着木杖,用力的关节都有些发白。但是不论是木杖本身、还是在木杖顶端的方形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我貌似使不出魔法……”叶音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湛蓝的眸子中倒影着面前屏障上的流光溢彩,眉梢和鼻梁连接处的几道皱纹清晰可见。而我们此时已经离屏障不到十米远了。“梦瑶你能不能先停下?”叶音放下了手中的木杖,“我这边出了点情况。”“哦,好的……怎么停不下来了?”梦瑶的话让我心中一惊,突然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海水的吸力,是这个屏障本身就在吸引着我们。
我伸手去拉叶音,却拉了个空。转眼一看,才发现他已经站到了屏障前面。叶音手中的木杖穿过了流光溢彩的结界,那上面不同颜色的光汇聚在了木杖上端的方块中,形成一个白色的漩涡。随即,那些光芒在方块中消失。
这个过程……好像是木杖正在吸收着魔法结界上面的能量。随着白色的漩涡越转越快,屏障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豁口。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场景就好像是传说中的暗石一样……
“这里!”叶音的身体悬停在半空,双手紧攥着木杖的另一端,看的我都有点担心他把木杖直接掰成两段。他嘴角一小片鲜红色在唇上蔓延开来,“梦瑶你带海罗先走,我随后就跟上。”
“还是一起走吧……”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梦瑶就已经穿过了这道屏障,来到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域上空,就已经看到墨一样的浪花从海面上如喷泉一样射出。刹那之间,就已经到了我面前。浪花的边缘宛如利剑般闪着银白色的寒光,比起大海的浪花,它更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手疯狂的向上抓着,企图找一个目标并把他扯到深渊的最底层。
我站直身子,从腰间一把拽出匕首向上迎去。“铛”的一声,我感觉自己是打在了一把利刃上,而不是看似柔弱的海水。它扭曲着退了三分,我没有犹豫,又是一刀狠狠的向它刺了过去。这次我的刀刃才像是真正切到了海水,黑色的手被直接穿透后散落成了一片片黑水,陆陆续续的落回了海中。
梦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且我们还在逐渐的下降。周围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温度冷到我呼出的一团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梦瑶,你不能再往上一点吗?”我低头看着脚下漆黑一片的海水如同有无数的蟒蛇贪婪的涌动着,跃跃欲试的想要伸出手来把我们拉下去。海犹如沸腾的锅一样“咕噜咕噜”的冒着黑色的气泡,甚至还有一股恶臭的气味传了上来。
我看到头有点发昏,气温的骤然下降使人有些反胃,我现在一心只想快速离开这边海域。“这应该是我的极限了,”梦瑶的语气中有点害怕,“这里跟暮土一样,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它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我理解它的意思。听说光之生物可以持续的飞行时间比光之子要长,但是也是有一定限度的。但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我小心地环顾着四周,忍着一阵恶心观察着海域有没有可以让人离开的地方。不过叶音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就在我分神的瞬间,我四周“嗖嗖”的几声,几道水柱同时从漆黑的水面中喷涌而出,但是这次它们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在空中封住了我和梦瑶的去路。
密密麻麻的水蛇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包围圈。只有上空还漏出一些空隙,我倒是可以出去,但是梦瑶恐怕就够呛了……其实我没有帮它一起出去的必要,我心中有些犹豫,光之生物到底还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如果不是梦瑶,我和叶音现在可能还在伊甸之眼的废墟当中。当时我体力已经耗尽了,而那时我们距离地面应该有百米以上。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和叶音两个人肯定离不开无尽之海……我们需要它的帮助。
此时梦瑶好像对目前的状况很不知所措,在空中停下小声问我:“它们想干什么?”
“把我们围起来。”这些水花好像有意识一样,正好处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外。我如果攻击我现在面前的水柱的话,便无法防御后面的,“梦瑶,它们再往前一点之后,我会用匕首砍掉前面的几根水柱。你需要在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出去,先去确认叶音在哪,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我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些水蛇在空中扭来扭去。好的,现在距离正好够!我整个人身体重心前倾,快速地往前冲刺,在我双脚悬空的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突然明白为什么梦瑶说自己达到极限了……无尽之海的海域上空飞行比平常的飞行费几倍的能量,海水的吸力使人在空中站立不稳。
我立刻将胳膊伸直,任由惯性推着自己向前,双手紧握住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挥去。
无尽之海(2)
十多条水蛇在我面前被拦腰斩断,墨色的水花四处飞溅,有一些水滴落在了我手和胳膊上。这水的触感好像瞬间被火点着了一样,痛得好像有一片野火在皮肤上肆意的燃烧。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身上的力气在一瞬之间差点被全部抽空。
“现在!”一阵灼烧的痛苦伴随着我的声音喊了出来,“梦瑶你小心不要碰到那些水……”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影从我眼前略过。也许是我眼睛有点花了所以没看清楚,但是我没想到体型如此巨大的遥鲲可以以这么快的速度前进。我几乎是摔倒在了梦瑶的翅膀背上,手中的匕首差点在它的翅膀上开了道口子。为了防止误伤,我把他插回了刀鞘中。
“叶音你在干什么?”我压制着痛苦坐起身回头看去,却只能看到整片海都已经沸腾了起来,腾空而起的巨浪覆盖了我的视线。“叶音!”我大声喊着我哥的名字,站起来眺望远处,寻找他的身影。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也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了。
海浪的呼啸淹没了我的喊声,刺骨的严寒渗透到了空气当中,连水雾和灰尘都要凝结成冰。扑面而来的狂风似乎要把我掀入海底 我身后的斗篷吹的几欲脱落。
“往回走!”我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梦瑶好像不需要我提醒。一声高亢的呼声震动了海面,梦瑶的尾巴向后一摆,斜向上迎着面前的海浪滑翔。我不由自主地双眼一闭,周身的气流奋力的把我们往下压去,令人眼前发昏。我握着匕首的手指指甲陷入了肉里,但是我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海水的吸力骤然下降,我们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很多。在几乎是垂直上升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我们此时正把海浪踩在脚下,天空中的大片水雾云近在咫尺。“梦瑶……”我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做到的?”梦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以相同的速度往我们来的地方飞去。
我附身往下看去,却听到了有人在似乎很远的地方喊道:“你们别过来!我没事,赶紧……”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你在哪?”我冲着一片雾气大喊道,“我看不到你啊!”
然后就没有回应了……此时的海面已经是波浪滔天,翻滚的巨浪卷着海平面一点点上升。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但是我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慌乱。
刚刚我听到的回音有点怪怪的,甚至是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难道……我已经可以听到水面的咕噜咕噜声越来越近,我没有多少时间做出决定了。如果叶音就在这附近的话,我必须先找到他再离开。但是我对这个什么无尽之海的海水没有什么好的防御办法,我和梦瑶自己靠近海面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我们现在怎么办?”梦瑶明显是慌了,一条尾巴左右甩来甩去。“我们……”我瞪着沸腾的海面,此时的无尽之海好像一个已经精心守候了已久的猛兽,已经把猎物包围在了角落。而这个强大的猎手早就失去了耐心,正准备对猎物主动出击。
轰鸣声灌彻了我的双耳,吵得我几乎无法思考。“我们……”叶海罗你的脑子!赶紧给我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我可以感觉到温度在逐渐下降,而海面在上升着。不久之后我们应该就会被卷入海底,然后一辈子都不要想再上来了。
要现在离开吗……我转过身去,海面一望无际地延伸开来。我们就算现在逃跑,也不一定有机会离开了。但是那样总比下海的生存几率要高一些。
也许都不用我们下海,马上就会有海浪掀起把我们拉下去……我还没来得及考虑完,身后突然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赫然转身,黑色的水柱像一颗子弹射来,我根本就来不及闪躲!
水柱击中了我胸口的瞬间,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全身,我从头到脚每一根寒毛恨不得都竖了起来。我颤抖着低头看去,此时水柱已经四散成网,好像要包裹住我的全身。我甚至能感受到本来只存在于皮肤表层的痛苦开始通过衣服的布料渗透进来,直入骨髓。
我想开口说话,但是这种痛感好像封闭了我的语言系统,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只能任凭自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跪倒在梦瑶的翅膀上。
我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变得完全听不清楚,甚至连身体知觉也在消失。“你怎么了?”梦瑶颤抖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勉强使我维持了一点清醒。我勉力抬头看去,几道黑影在我眼前乱晃,应该还是水柱……但是我现在更不能躲开了……我闭上了双眼,从脑中尚且理智的一小部分里抽出了一句话:“快走!”
突然间,就在我身旁“嗖”的一声划破了我耳畔的轰鸣。我等待着无尽的痛苦将我包围,刹那间,无数的念想向一道道水流在我心中涌过。我想要奋力的伸手去抓,却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结束了,我只不过是成百上千个 试图前往伊甸,然后失败死去的挑战者之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我并没有像想象中的落入海水当中或者是被水柱击中。
相反的,我的感知开始变得更加清楚:我再次听见了海水的波涛声,但这次它们好像离得没那么近了。我睁开眼睛,小心的抬头看去——一道人影挡在我面前。那个人此时背对着我,他前面刺眼的冰蓝色光芒像一道闪电般打破了整个无尽之海的海面……
我的大脑还是有些发晕,但是我还是试着从梦瑶翅膀上爬起来。眼前无数道影子乱晃着,我刚试着用胳膊支撑身体,就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沿着胳膊射向了全身。“啊……”突然的痛感让我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差点再次摔倒。
那人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的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刚刚人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被埋在海底下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这些海水是这个鬼样子……”我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你先别动,”叶音蹲在我旁边,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处理。”他脸色亦乎寻常的苍白,目光停留在远处海天的交界线上。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刺眼的红色便直射入我的眼帘——叶音的双眼不是往常的蓝色,而是一片血红!
那一片血红不是眼中布满的血丝、也不是眼睛受伤流出的鲜血,更像是某种肆意生长的植物,填充满了两只眼睛……
我吓的一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叶音的手:“你眼睛怎么了?”
叶音先是一愣,但随即连忙摆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梦瑶直接打断:“音,我跟你说过,你的能力还不足以魔化!你在想什么快停下啊……”
魔化……?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绞尽脑汁的回想,但是此时我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眼前阵阵发昏,面前叶音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突然间就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
“海罗!”我听见叶音惊恐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紧接着,我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归(1)
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已经不记得了……好像醒了几次,但是意识也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偶尔醒的这几次中,我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温暖柔和的光晕当中,没有海浪的轰鸣,也没有痛觉。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我的思绪也开始模糊不清。突然觉得,就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我心里想着,不过我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好累。都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情了,好像还很危险来着。
“叶海罗!海罗你清醒一点……我知道你还醒着!”喊声在我耳边响起。如果不是声音中过于痛苦和崩溃,都有点吵得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想对这个人的喊声做出任何反应,只想永远的停留在这个状态,一直沉浸下去。
我耳边有人剧烈的咳嗽起来,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也有些沙哑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那人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沉痛,“我应该之前就告诉你,而不是隐瞒这么久……我本来、可以避免。”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即使我的全身都很抗拒,大脑还是命令着双眼睁开。我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了过来。刚开始,眼前的一切还是有点模糊:几个不同的色块来回晃动,说话声在我耳边响起:“可是我们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情……”“等等——她醒了!”
我往声音的来源看去,此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很清晰了。无双、长老……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无双站在床前不远处笑得很开心;长老站在无双旁边,微笑着看着我。我赶忙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无双摁了回去。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残废了生活不能自理。”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我全身上下都有点麻木,还真挣不开无双。“海罗,你现在应该先好好休息。”长老走上前来,安抚我说道。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是活着回来了,但是我明明醒着的时候还是在无尽之海,为什么现在就回到族落当中了?
我环顾着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没错,但是除了无双和长老之外没有别人。”我哥呢?”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攀升着。无双的脸略微抽搐了一下,转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长老。而她的这一举动正好印证了我的预感。
“叶音……”长老脸上的笑容消失,深邃的眼眸落在我目光中,“你在伊甸遇到他了?”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既然长老都知道了,我再编什么谎话也瞒不过去。“是。我们是一起从伊甸出发回来的,中途我晕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特意忽略了梦瑶的部分,为了避免奇怪的误会。
长老看了我一会,最终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在被我们发现之前就都不省人事了。”“那他人呢?”我再次想要坐起来。无双明显是还想拦我,但是被长老用眼神制止了。”叶音在禁阁接受治疗。”长老严肃地说道,“他的问题……”他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确实是比较严重。我会单独帮他治疗,海罗你也先不要担心……”
“叶音你的能力还不足以强行魔化!”梦瑶的话在我耳边回荡着,使我脑子嗡嗡作响。魔化……我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当一个人的魔法水平达到很高的程度后,可以通过自己整个人的能量聚集到很小的一点后爆炸开来。这样的做法可以使自身在短暂时间内获得远超过自己实力的魔法能力, 但是使用的结果是……
我在书上看到的,尝试魔化了的人都是在当场身体直接爆炸而亡!没有一个人幸免,更别提是等到把这种魔法用出去了。而结合在无尽之海我看到的闪电般的蓝色光芒……叶音当时已经受到了能源支点的影响,本来应该用不出魔法的。
在无尽之海时我看到他眼中的那抹血红色在我脑中晕染开,挥之不去。我愣在了原地。一股血气涌上脸颊,长老后面说的什么话我愣是一句都没有听见。
直到一只手开始在我面前乱挥,我才缓过神来。“海罗?”无双凑在我跟前,“你刚刚怎么了?怪吓人的……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没事,”我搪塞着尴尬地看向长老,他此时有些担心的望着我:“海罗,如果不想庆祝的话就现在房间里呆着好了,先不要让外面的那些人知道你醒了。”
听完长老的话,我才刚刚反应过来——我的确,是第一个活着从伊甸回来的人……但是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活着啊!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我刚转过头去想再问长老我哥的事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长老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那种不悦在一瞬间便消散了。门外传来了严肃的女声:“长老,请您现在前往禁阁与我谈话,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和您汇报。”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长老皱起了眉头:“哦,看来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最好先去趟禁阁。”声音的主人是我们族落的族长,腾柯。她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她对长老的态度一般是很尊敬的,而刚刚她说的话却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我目送着长老出了门,心里却还是十分不安。总觉得漏了点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对了!”我灵光一现,却忘记了无双现在还在我旁边。“怎么了?”“没事,我……”我还在思考怎么掩饰自己的失态,就看到无双暗红色的眸子按耐不住的喜悦,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海罗你太厉害了啊!”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快,给我讲讲伊甸是什么样子啊?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 ?还有什么无尽的能源,它们真的存在于伊甸之中吗?”
在无双提到无尽的能源时,我的心中有些难过:我记得一开始我向往伊甸的时候,正是因为我觉得它的能源说不定可以解决我魔法的事情……
我的心情应该已经写在脸上了。因为无双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后立刻停了下来:“对不起,我不应该现在就这么着急问你这些……刚才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不是,我是说,我很高兴你没事,真的!”
我勉强冲无双笑了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无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应该有一大堆人等在外面……你确定?”
“想一个人散散心。”“明白~”无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去拖住他们,你从窗户出去。就是你的伤没事吧?”我冲无双笑了笑:“没什么大碍。麻烦你啦无双双,我就先跑路了。”
其实我的胸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是翻个窗户还是没问题的。刚刚长老提到过我哥在禁阁治疗,而他现在忙着和族长谈话应该没时间管。我必须确认叶音怎么样了,如果真的是魔化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不会有事的。如果我哥的问题真的那么严重 ,长老也不应该有时间来看我。
回归(2)
我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禁阁。
一片深紫和深蓝混合的墙壁一路向上延伸着,禁阁的大门是敞开的……不应该啊,平时长老都会把门关上。我礼貌性地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就走了进去。
禁阁在我们族落其实并不算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但是有一些地方是不允许我们去的。不过大部分人平时都不会来禁阁,因为这里除了落满了灰尘的书籍也就没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浏览脚步。魔化?他们在说我哥的事情?“如果我现在不帮他治疗,等药效一过这孩子就废了,他光是疼痛都能把自己痛死。”我听的心中一颤,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禁阁里的温度仿佛是突然下降了几度,在一瞬之间,我感觉自己回到了无尽之海,站在梦瑶背上向下张望,却只能被寒冷包围了。我继续往前走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不在吗……刚刚长老不是说了我哥在禁阁接受治疗吗?
禁阁一共有5层楼,而一楼只是用来处理突发或者是临时的情况。我刚想顺着楼梯往上走,就听到不远处的走廊中传来我们族长的声音:“您为什么还是要帮他?我们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他干的!”我听得一挑眉。好吧,可能族长对长老的态度没有我想象中的尊敬。既然他们还有事情,我还是先出去等会再回来吧。
一边想着,我一边往外走去。虽然这是在偷听,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想着:族长指的是要帮助谁?又是确定什么是谁干的……我还是隐隐的能听到长老的声音:“腾柯,你知道魔化是什么意思。”
我停下了脚步,脑海中一阵轰鸣。
我静静地听着,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次开口。又过了一会后,长老叹了口气:“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就现在离开吧。等叶音醒了之后我会问他关于光之生物的事情,不过我现在需要先保证他活到那个时候。”
“好,”族长的声音十分严厉,“不过看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需要说明:我记得您是在牢笼旁设了防的。而我不相信那小子,啊不,有任何人能在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盗窃。打扰您了,我现在就离开。”脚步声从不远从传来,把我从呆滞中一把拽了回来。
我赶忙四处看去,迅速地躲到楼梯旁的柱子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着。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直立着,只有目光小心翼翼地撇向外面。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关门时“吱呀”的声音响起,我才松了口气。等等,族长把门关上了那我怎么出去啊?算了……二层的窗户不算太高。我抿了抿嘴,轻手轻脚地从楼梯后面绕了出来。
我能明显地感到自己脸上发烫——我为什么刚刚要躲起来?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已经像个贼似的了。不过刚刚长老和族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哥……难道是我们回来的时候梦瑶一块被看见了?不对啊,如果只是梦瑶族长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火吧。总之我还是先不要过去了。
可是我哥……我莫名的眼睛发酸,无尽之海的场景就像一个清晰的录像在我脑海中倒带——如果我会魔法、或者是在刚刚进去的时候我硬是拉着他一起走、亦或者是我没有让梦瑶掉回去找我哥,说不定他是真的可以自己处理,也就没必要上来帮我了……就像我看到的那场梦境,一切都历历在目,我却无法改变。
刚刚长老和无双都在的时候脑子里还没那么多东西,现在一个人反而是被禁阁的空气吹清醒了。我仰头看着面前的楼梯一路绕着圈的向上延伸,就像我脑海中缕不清的思路。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去伊甸的决定了:是我还不满足于当下的生活吗?还是这些年以来我一直没能说服自己不去在乎魔法的事情?
当我一步步迈上禁阁的楼梯,每一次都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重。突然间,一声呼喊打断了我的思路:“海罗,你不是要过来吗?”我顿在了原地,屏息凝神地静听着。长老的声音再次从楼下传来,“我知道你在。不过你如果想走的话也不必去翻二楼的窗户了,从正门离开就好。”
糟糕,忘了长老的土系魔法了。基本上任何人踏足禁阁的土地时,长老都会察觉到。而刚刚族长在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我咽了咽口水:有什么可怕的?我只不过是……好吧,我确实偷听了,但是长老都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转头往回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刚刚族长出来的那道长廊只有很少的几盏灯,往外散发着微弱的光。我往四周看着:这个地方我倒是从没有来过。而且这里不像是禁阁的其他地方的亮敞、甚至有些平常的让人失望,而是有些阴森。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着,这里好想除了一盏盏的灯之外空无一物,只能看到有些骇人的白色灯火静静的燃烧着,没有正常火势的生机——不过禁阁的火一向是这样子,生命力过于旺盛的火苗容易把禁阁的书本点燃,也容易干扰魔法的考核。“这边,”长老的声音从我左后方传来。我蓦地回头,在我的左后方有一间很不起眼的房间,长老正坐在离门不远的木椅上,微笑着注视着我。
我感觉脸上发烧:刚刚我往这边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个房间,可是我一直在盯着墙壁看,为什么就没有看到……“这个房间的设计就是如此,”长老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你从正面来的话是注意不到的,只有从后往前走的时候可以看到。我这个老头无聊时玩的小把戏罢了。”长老说着笑了笑,不过笑容中更多的是无奈的自嘲和疲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走进了屋子。但是长老的话着实让我有些不明所以——长老在族落中一向是德高望重,也不应该会对我说出这种话来……“没必要这么拘束,”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慈祥,“海罗,刚刚我和腾柯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我不知所措的看向长老。长老确实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不过既然都清楚,那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是,”我抬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就愣在了原地——我哥平躺在长老椅子旁的床榻上!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有醒,头发洋洋洒洒的散落在脑后。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依然是眉头紧锁,脸上就像是被刷了一层厚厚的白漆,没有一点血色。
回归(3)
我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流顺着脚底板传遍了全身。一时之间我也顾不上长老还在我旁边看着,两三步跨到我哥身边蹲下。禁阁昏暗的灯火幽幽地摇曳着,映在叶音脸上却只让他面色更加惨白。他全身上下除了头后面没有明显的伤口,绑在头上的绷带也已经换过了。我伸手到他鼻下:呼吸也很正常,甚至正常的不像昏过去了。
紧接着我想起在伊甸时,叶音的双眼不知为何变成了血红色,又急忙将目光转移到他紧闭的双眼上。“海罗……”长老有些无奈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叶音本身伤的没什么,后脑上的伤我看过了——他的反应还比较及时,提前用魔法保护了头部,所以不算太严重。”
我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刚想要问些什么,长老便继续开口说道:“虽然我很不想在这种时候告诉你,不过叶音现在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海罗,你先坐下听我说,你伤的也不算轻了。海罗?”我僵硬的点了点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一股凉意浸透了全身。然而我的大脑还算清醒,控制着躯壳走到长老所在的桌子旁坐下。
长老将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在他满是皱纹的手上燃起了橙黄色的光芒,如同一颗小小的火苗单薄却炽热地燃烧着,也能使人倍感温暖。
“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魔化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径。我不知道为什么叶音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会魔化的具体方法的。魔化的本质是将全身和一部分外界的能量凝聚到一点,然后在瞬间爆发出来。从理论上讲,魔化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过自己的能力。只不过大部分人根本控制不了这么聚集的能量点,反而直接导致了自己的死亡。但是现在叶音并没有死亡的意思,所以他可能已经控制住了情况。而如果他可以凭自己把能量散开到全身之中,他的魔法可以从此大幅度增长。所以我现在所做的是可以帮他缓解痛苦,不过如果想要彻底好转,说到底还是得靠他自己。”
我的大脑迅速的消化着这些内容:我想我是大致理解了。不过这听起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长老的语气却不怎么紧张。“凭叶音的实力是可以做到的。”长老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又补充着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比较麻烦……腾柯认为光之生物失踪的事件可能与叶音有关系,所以等他一段时间内是离不开禁阁了。你随时可以来看他,有什么其他的状况,我也会通知你。”
我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我很相信长老不会骗我,不过一瞬之间闪过脑海的想法太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要开口道谢,却又不知道该先谢长老不责怪我偷听他和族长的对话、还是先谢他这么帮助我和我哥;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但是长老基本把我最关心的问题都向我解释了一遍。虽然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不过如果我再继续追问下去,长老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您不问我关于伊甸的什么事情吗?”最终,我没来由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长老冲我笑了笑:“海罗,我们因为伊甸的旅程已经做出了很多很多的牺牲,很多人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会比我更加好奇,也更加渴求这样的冒险。而我虽然没有自己去过伊甸,但是如果那里真的有传闻中那么神奇,你一开始就会告诉我、你和叶音也不会这么狼狈的回来,而不是等到现在你只是主动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更何况,比起伊甸的状况,你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中的一根弦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悄然放松下来。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轻声说道:“长老,伊甸并不是什么魔法的发源地,而是一直靠着一个石头块强行支撑。石头块本身蕴含着很大的能量,但也非常危险。现在它被人取走,伊甸也就此崩塌了。”
长老在听我说前面的话时,出乎意料的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有些悲伤地看着我,仿佛他已经有所预料。“我确实不应该让你们任何人以身犯险……先人留下的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长老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自责,但是更多的是难过。我不知所措的坐着,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出这些话——长老曾经给很多人做过魔法的考核,也曾见过很多人从禁阁五层踏上前往伊甸的旅途。而他们中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他们中也可能有长老很在乎的人,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我突然觉得我们所有人对伊甸的向往,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牺牲了那么多人、还专门建立了考核的项目,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先祖们留下的传说从来没有被验证过,还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往暴风眼,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而如果我也在这一途中死掉了,是不是还会有更多人去送死?我的心又一次渐渐 沉重了起来。
“好了,海罗你先回去休息吧,”长老看我一直不说什么话,只当我是累了,笑着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家比你自己还激动……”
我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向长老深深的鞠了一躬、离开最后看了我哥两眼,便转身从禁阁的正门离去。
长老说的没错,大家还真是对伊甸挺感兴趣的……在回到我家之后的不知道多长时间里,我向与我相熟不向熟的朋友们介绍了一遍我的旅程——省略掉了很多部分,并且看他们的样子,是没有几个人信了我说的话。
我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毕竟大家眼里的伊甸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圣地,和我所描述的完全不相符。不过无双好像并不在人群当中,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争先恐后的将问题抛给我、我也尽量都回答了之后,他们也终于肯离开回自己家了。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了,我胸口的伤也再次开始隐隐作痛,于是我把去找无双的计划拖到了明天。
然而在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之后,我反而有些落寞起来了。倒不是因为这些人走了……可能是因为少了个人吧,不过疲倦很快的让我闭上双眼,一会便睡了过去。
过去的一切(1)
我本以为,从这之后我的生活将回归正轨、关于伊甸的探索也会就此停止。但是就在我回到族落中的第二天,禁阁被封锁了。不,按照族长的话来说,是暂时不让任何人前往。
而我是在这一天的上午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原本的计划是先去找无双聊一聊再去看我哥——我必须让她对伊甸的事情有所了解,无双极具攻击性的火系魔法基本起不上什么作用,更何况她和我之前一样:认为那个鬼地方会蕴含着无限的能源。
但是无双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躲着我:她家只有她妹妹在、还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平时的训练场上倒是零零星星有几个人、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无双的下落,问过了前两天外出狩猎的族人、说今天没有安排狩猎。搜索一番无果之后,我彻底陷入了茫然当中。
我一边往家里走着,一边寻思着这大清早的,无双怎么人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家走去。走着走着,看到正前方一群小孩子向我这边走来。“唉……真倒霉,早知道就前两天来了。”为首的小姑娘撅着嘴抱怨着,“害的我昨天都激动的没有睡好。”“就是嘛!一点消息都不提前给,害的我们白来一场……”姑娘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埋怨地说道。
我看着他们从我身边路过,我朋友的妹妹也混在其中。她也是同样一脸失望的样子,不过在看到我之后,还是停下来和我打了招呼:“海罗姐上午好啊。”“晓林上午好,”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一头整齐的短发——她发上还别着一朵红色的小花:“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这么闷闷不乐的。”
晓林抬头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本来今天我们是要去禁阁做魔法鉴定的……”她有些委屈地说着。我怔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几天是族内七岁以上的孩子参加魔法鉴定的日子。鉴定在禁阁由长老和几个有经验的族人进行,从早上开始、到差不多中午之前结束。
“我本来都准备好了,但是禁阁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封锁了,就得等到明年了。”晓林这话听的我当场愣在了原地——禁阁封锁了?“为什么?”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不让任何人进出吗?”晓林耷拉着肩膀点了点头。她今年八岁,其实在去年就已经错过了一次鉴定,今年看样子也是没有机会。
我安慰了她几句,晓林便随着自己的朋友们离开了。禁阁封锁其实到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在几年前,长老因为要办理什么事情去了一趟暮土——好像是和什么人谈事情来着。当时长老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要去干什么,只是说暮土有人想和他谈谈。
长老离开的那几天,禁阁就是像这样封锁了。我记得长老回来的时候很落寞,似乎是不想与任何人交流,我和无双他们怎么问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倒是叶音,不停让我别再追问了……就好像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样。想起来我哥,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叶音还在禁阁里面!如果现在禁阁就封锁了的话,我肯定也是进不去啊。
那如果我哥还在,禁阁也不大可能会被封锁……毕竟这种情况下,只有族长和长老是可以到禁阁的。我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随着路途浏览着沿途的风景。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两三只蝴蝶落入了我的眼帘。它们围绕着路边一束不知名的野花轻盈地盘旋着,无忧无虑的样子。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看着这些蝴蝶,我蓦地想起梦瑶来了。我从小就听说过,光之生物曾经和我们进行过不止一场的战争。不过长老好像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我们的正常居住的范围内,我很少看到有遥鲲和其他大型的光之生物出现、也从来没和族人们外出捕过猎,所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除了壁画的地方看到遥鲲吧。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和这些光之生物就是敌人了?又为什么一定要抓捕它们……我之前倒是从未思考过这些话题,但是在遇到梦瑶之后,我只觉得深深的不解。不过我哥倒是跟那些生物关系挺好的,反而是与族人们没那么多的交集。
反正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干脆找了没人的阴凉坐了下来。现在也就是九点左右,我一时间也不想去什么赛道或者训练场。远处有一群和刚刚差不多的孩子从道上经过,我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着些什么,但是我猜应该是和晓林他们一样。
我其实挺理解这帮孩子的心情的。在我们小时侯,魔法的特性并不会体现的很明显——即使可以大致猜到自己是哪种魔法的使用者,也很难将其用出来。经过了鉴定,他们会在不同的魔法训练场经过培训。不过现在光之子之间的战争减少了许多,这些魔法看似也没有多重要了。
那个时候我七岁,没有任何会使用魔法的痕迹。也许一些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天,我前面排起了很长的队伍,而我哥站在旁边看着:他很久之前就确定是水魔法了这次只不过是陪我来的。等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比我稍矮的台子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上面安置着一颗硕大的光球。终于排队到了我前面的那个人,长老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放上去。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迟疑了一下,便照做了。光球的表面闪烁着,逐渐转为微亮的火红。“火系魔法……”长老温和地对他说道,“是四种魔法中最具有攻击性的一种。恭喜你,也请你好好的使用这份能力。”
“谢谢!”男孩冲着长老鞠了一躬后,便很开心的转到了一旁,但是他好像并没有打算立刻离开,而是站到一边,睁大眼睛望着我。而他的这个做法使我更加紧张了起来。“没事,不要紧张。”我在长老柔和的目光下小心的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光球之上。光球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冰凉,而是有一些微热:些许是之前的人手上留下的余温。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光球的颜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和我将手放上去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长老看到了这副情景,当场便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我心中一阵慌乱,转头发现我哥正看着我之后,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
过去的一切(2)
我就这样愣着,看着我哥冰蓝色的眸子投来的目光狐疑地看着我。我对他抱着求助的眼神,但是他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可能是用的太久,这东西便有些坏掉了,”就在我陷入窘境的时候,长老笑着打破了沉寂,说着他粗超的手掌掠过我的发梢,轻轻揉了两下,“姑娘,你不用太害怕。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我还是不太想对这位陌生的长者说些什么,但是他温和的态度确实让我放松了许多:“我叫叶海罗。”我小声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长老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海罗,你不要太紧张。再试一次——把手放到这个光球上面,集中精力,将你身体里的能量传输过去。”我于是点头照做了。
光球是真的,半点反应也没有,白色的光丝柔和的缠绕着球体本身。这时候,旁边的那几个经验比较充足的族人已经围拢过来、我身后还在排着队的孩子们也开始有些急躁。“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其中有一个皱着眉头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对啊,第一次有见到不配合鉴定的孩子。”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悄悄把手缩了回来。我心中的慌乱刚刚少了一点,便开始迅速的蔓延。直到叶音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那个时候他还没比我高那么多。“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炯炯的目光望着眼前的成年人。
“出了一些意外,”长老看了看叶音,说着他将手放在了光球之上。光球立马呈现出温和的橘黄色,“哦。”长老挑了挑眉毛,“这确实不太寻常。”“可是我真的没有不配合鉴定……”我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但是那时的我性格还不是现在的样子。
叶音在暗处悄悄捏了捏我的手。当我抬头看向他,他只是冲我眨了眨眼,一边对着口型:大声点说,不要害怕呀。
我听见身后有大一些的孩子小声地议论着:“鉴定还需要亲人陪着吗?”“不知道……看她的样子可能是自己不会说话吧?”“嗐,”就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一个及其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你们不知道她啊?就是天天装的自己多柔弱那姑娘,那个时候就看着碍眼……”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也许是那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太大了,整个环境突然变得特别安静。一股拉力从我手上传来,使我不由的抬头望去:叶音正转过头去狠狠瞪着后面的人。见我注意到他了,又急忙转回来。
“长老,我并没有不配合鉴定……在之前我便从来没有体现出对于任何事物的掌控能力。”我抬头说着,但是脸上还是一阵发烫。长老微微皱了下眉,随即便冲我笑了笑:“我相信你的话。海罗,你的情况我们会在之后讨论再决定。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来看——你使用的是水系魔法,但是目前得不到验证。”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样离开禁阁的,但是我仍想着当时那些人议论的嘈杂声响:小孩子的议论是最直白的,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直击你痛楚的同时还让你无法还击、很难忘记……刚出来的一瞬间,阳光直直地照在了我的正脸上,刺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好啦,别难过了。”我哥在旁边看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是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以后再有谁敢这么说,我就给他来一套!”其实他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看,但也是强撑起了一个笑容。“我没事,”我赶紧笑着说道,“就是觉得自己刚刚还是太懦弱了,什么话也不敢说……”
“我的问题——”叶音举起手来说着,“我不应该硬拉着你来鉴定的,尤其是……”他说着就把嘴闭上了,但是在他不说话了之后,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尴尬了。“没什么。”我接过了话头,“其实我自己也好奇鉴定的方式,只不过是没想到会碰到他们。”
我刚这么说完,就听到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刚刚鉴定完的那群人现在出来了。我抿了抿嘴,有些担心他们再过来和我哥起什么冲突啥的。叶音显然也是听到了,回头刚看了一眼,就立刻转了回来、还是一脸要吐不吐的表情。
“哥……”我刚想跟他说算了,就被叶音打断:“走。”他不由分说便拉住我的胳膊,接着我就感觉到脚下一轻。等我低头看去时,我们已经离地面一定距离了,叶音斗篷飒飒的响声在我耳边回响着。他一边飞着,也不怎么老实、回头冲着底下的人翻白眼。我看的不禁笑了出来,不过心中的惆怅算是暂时挥之而去了。
叶音很优秀。不管是魔法还是飞行,他都是同龄人中不容小觑的存在。虽然他自己从来不为此有多骄傲,但是我很小便被拿来和他作比较了。这当然不是我哥的错,可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仰望他——我不想被莫名奇妙的拿来给我哥做比较,更是不想一生做需要他保护的妹妹……虽然这件事荒唐且难以承认,但是我很羡慕他:不光是魔法的使用,还有那份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快乐。终究是我太狭隘了吧。
风在我耳边呼啸着,刮得我脸上有些疼痛。云海在我的头顶触手可及,在我身边是一大片湛蓝色的天空。太阳的光芒刚刚好从缝隙中滑落下来,照在人身上,只觉得暖暖的。
叶音速度有点快,我心想着:要是他一个人的话问题就不大,但是现在的速度会带来一定危险性。叶音本人好像对自己的实力还蛮有自信的,也并没有减速的意思。“哥……”我刚刚开口说话,就被灌了满嘴的风。叶音肯定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了,他此时还在转头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就这样冲过了一个拐角。赫然间,一块巨石像是突然地横跨在我们面前!如果我们就这么飞过去,不死也是重伤……
我浑身一激灵,来不及多思考什么、也来不及再喊叶音的名字。我一把抓住叶音狠狠的往旁边拽去,将将避开了岩石的边角——锋利的寒芒从我胳膊上划过,和皮肤轻轻接触后,便飞速驶过。叶音才回过神来,还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巨石从我们旁边飞驰而过——实际上是我们在移动。
直到我拉着叶音落地之前,我都是听着自己的心脏跳的发痛。
选择(1)
一阵轻微的痛感从我胸口逐渐传来,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叶音也是刚刚回过神来,面色都有些苍白。“对不起,”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着,“我刚刚,确实是没有注意。”我摇了摇头,努力地抑制住心中不住涌上来的心悸,然后抬头笑着对我哥说道:“也就是这次我在。要是就你一个人,受了伤我肯定不管你!”
叶音脸都不带红的伸手揉我的头发:“好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啦……”“还说呢,”我一边躲避着他一边有些无奈地嘀咕着,“我可算是知道你之前在飞行赛道训练的时候是怎么受的伤了。”叶音扭过头去笑了笑,又开始对着我的头发图谋不轨:“我不是当时也没什么事嘛,倒是海罗,刚刚没吓着你吧?”
我白了他一眼:“拜托——是我刚刚拉着你下来的,我有什么吓着的。”“那到是怪了。你如果连刚刚的情形都不怕,还怕什么……”他突然住了嘴,但是我依然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只得苦笑,也不想问他:“回家?”
叶音犹豫了一下:现在天色还早,回去了之后也没什么事干。“等等吧,”他往四周看了看,“要不要去冰下看看?”“就知道。话说你为什么对水下那么执着啊?”叶音挠了挠头:“”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在那里弹琴没有杂音,而且人少吧。”
我听着笑了笑。水系魔法的人嘛,在水下又不会沾湿,自然也清净。“好啊,那就溜冰场的水下好了。”
那一个上午,我看着他在溜冰场没什么人注意的湖中弹奏着——他的魔法允许我们可以在水中长时间呼吸,并且不会受到水的影响。我倒是可以同他一起弹,但是这次我没有带琴来。他一双手流利地在琴键上浮动,淌出的音符是我们族落中很出名的一首歌。每次我这样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格外宁静。
我哥似乎和一切自然的场景都很适配,尤其是与溜冰场之下的湖水。他的眸子仿佛就是从那里取出的色彩——那种清冷的蓝色总是与他本人的性格不符。那蓝色是冰川在水中消融后,水映在洁白无暇的雪花之上,形成玻璃般透明的脆弱感。
“啧。”我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脖颈处的海螺项链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带着它去伊甸,到不是觉得它能派上什么用场。只是带着,就莫名的感到更安全一些。
倒是突然有些无语凝噎了。禁阁不能去,要不我去溜冰场的湖中闭气也不失为一个挺好的选择。我总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腔之中,发泄不出来——就如我之前在刚刚鉴定完的感觉如出一辙。好吧,本来从伊甸活着回来,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但是我半点都高兴不起来,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就如无尽之海的巨浪正在无声地向我靠近着,而我还对此一无所知。
正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当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海罗!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无双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扶着我旁边的石壁歇着。汗水从她脸上不住流落下来,脸上也是跑的发红。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走到无双身旁拍着她的肩膀。
“怎么了?瞧给你累的。”无双抬起头来,一边摆着手,一边狠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没事,就是刚刚找你去了。”“找我?”我有些愣住了:我该不该说我也是找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无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跟你哥有关。”
我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张:“我哥?他不是在禁阁休息吗?能有什么事?”“不是,你先听我说。”无双的情绪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了。“那要不你先坐下?”“不用。你昨天是不是去禁阁了?”她的脸色此时反而变得比刚刚更加通红。
“是。”我咽了口吐沫,神经也更加紧张了起来。“那看来你确实不知道。”无双直视着我的双眼,“之前族长捕获猎物的事情有结果了。族长他们怀疑是你……叶音干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无双就快速地往后说着,“是证据指向的。经过仔细分析,当时那个人使用的魔法是水系,而不是之前分析出来的风系。”
她顿了顿,随即想起前两天我不在族落中,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根据当时在鉴定时留下的痕迹来看,还只是有一部分可能性是叶音的手笔,而在那个时候他又正好消失了。再次见到时,便是和你一起从伊甸回来——他魔化成功的事情又恰好印证了他的实力可以伪装现场……”
我打断了她:“无双,你知道我相信我哥哥。”“我知道。”无双红色的眸子仿佛真的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本来族长和长老都等着叶音醒过来的再说的,哪里知道他们一问叶音就直接承认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有些站的不稳了。无双似乎料到了我会是现在的反应,扶住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是同样的确定清晰:“我确认,是他亲口说的。”
“为,为什么?”我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口齿都有些不清楚。无双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没敢听太多……今天早上我想去训练场再练练,好早日通过考核。但是火系魔法的主训练员没到,听说她和族长一同在禁阁。我就打算去找她来,结果就在窗户下听到了……”
“我明白了。”我看着无双跑的一脸红晕,心情却是平静的令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甚至我现在说出的话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一般,“我现在就去禁阁,谢谢你告诉我。”我的话使无双同样愣住了,但是我的双腿已经开始自己迈动了脚步。无双一把拉住了我:“你去干什么?”
这一句话使我宛如五雷轰顶。“你要拉着叶音从禁阁出来,然后离开这里吗?”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最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海罗,我不是傻子。”无双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如果我现在处在你的立场上,我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依旧是我自己的声音,但是现在已经不再颤抖着了,“不怕他们向你追责吗?”“没人知道是我说的。”无双把手放了下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算是……我对之前没帮过你的补偿吧。”
我回头看着她,从来没见过无双笑得那么无奈。
选择(2)
一路上,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我想快点见到我哥,但是又不知道我见到了他之后该如何是好。我绝对不是要像无双说的那样就直接救他出来……必需要一个解释。他为什么这些事情一律瞒着我?本来看到叶音出现在伊甸我就应该知道他肯定是没说实话……
直到我不知是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禁阁的门口:大门敞开,深紫色的石板面泛起着幽蓝色的光芒。我停下来喘着气,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奔跑的,其实如果飞的话会快很多,但我偏偏就这么一路跑到了这里。这座不算很高的阁楼,于我童年的回忆中便安静地伫立着。
大门敞开着,似乎是在邀请我进入。在愣了几秒之后,我恍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叶音在哪——窗户下应该是在一层,但是禁阁的一层我是去过很多次的,没有什么……那道长廊!先前我哥就在那里的一个房间之内来着。长老应该不在吧?我心想着,一边小心地向记忆中的角落走去。
本来走廊在的地方是一面光滑的墙壁——我四处查过了,并没有记错,一层其他地方并不存在这样一个空间。我看着暗紫色的墙面有些发怔,难道是有暗道?这么想着,我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却直接按了个空。这里……实际上可以直接通过?我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顿时,身边的明暗环境变化着,回到了我先前来到的昏暗灯火之下。
早就听说过,魔法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来迷惑其他人的视线,但是还是比较少见的。我一边确认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前行着。长廊跟我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墙上挂着的灯火好像更暗了些,光芒也显得更加苍白。
我压低脚步声走着,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走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长,没多久便到了尽头。沿途除了之前进去过的房间和一个相似的通道之外,似乎是一无所有。正在我失去线索的时候,一声细小的呻吟似从我左手边传来。声音像是被它的主人极力压抑着,但是仍然似乎包含了无边的痛苦……
我浑身一阵,猛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同样——看似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但是声音千真万确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的心脏不由的快速跳动着,张口就想喊叶音的名字,又生生的忍住了。我并不能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叶音,我甚至不希望是他。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先将手搭在了墙壁上……墙壁是坚硬的?我不敢置信的用力推去,它却是纹丝不动。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几步之后再次向左边看去——果然,这面墙的设计和之前长老所在的房间如出一辙,只有从后面看才能进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向一片漆黑迈出了步子。呻吟声现在已经归于平静,不知道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还是怎样。空气中的温度好像默默的下降了,多了几分阴冷。随着一道道的铁杆暴露逐渐在光照,我心中的不安感也更加的强烈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沉重的呼吸声从我的正前方侵袭而来,每一口吐出的气都仿佛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头脑莫名的迷糊起来。但是我依然强迫着自己麻木的走着,直到铁栏杆后景象完全浮现在面前,我才停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黑暗的角落中。他瘦弱的身形几乎要被这阴冷潮湿的空气吞噬,两条胳膊被麻绳缚在墙上,像是个木偶被线牵引着十分僵硬。那人一头白色的乱发挡在眼前,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只能从一声声粗重的呼吸中判断出来,这个人此时还活着。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依旧是低着头。
“叶音?”我的声带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响声,陌生的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他似乎是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听见。“哥!”我整个人都在发抖,硬挺着放大了音量。
叶音宛如大梦初醒,瞬间抬头看向我。我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他一双湛蓝色的双眼,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的嘴唇颤抖着动了动,似乎是要将什么艰难的话脱口而出。我忍不住盯着他的脸,一两道伤口已经结了痂,倒是和以前没多少变化。但是一想到在伊甸以及无尽之海发生的事情,突然的距离感就差点抽空了我面前的空气。
“海罗。”他平静下来,垂下头,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
乱七八糟的回忆像是充斥着我不怎么清楚的大脑,“哪里知道他们一问叶音就直接承认了……”无双的话在我耳边回荡着,使我的注意力更加难以集中:“叶音你疯了吗?”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一股无名的业火烧到了胸口。
透过他有些无奈的神情,我根本就猜不透叶音在想什么。“什么疯了?”他平静的问道。
“族长带人新捕获的一群猎物是不是你放走的?”我说话的语序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愤怒占据了上风,使我无暇再顾忌那么多。
叶音抬头看了看我,随即笑了笑。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突然痛苦的低下了头。还不等我问他怎么了,他就立马回过神来直勾勾的注视着我的双眼:“是我干的。”我一时间没有缓过来。
他真的,是叶音吗?我不由得怀疑着——豆大的汗水润湿了苍白的短发,冰蓝色的眸子似乎是在强压着些什么。是。我咽了口唾液,品味着这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为什么?”我的状态出乎意料的稳定,等着他给出的答复。
“……你不会理解的。”叶音苦笑着仰头,“我们太久没有谈一谈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没用?”我冷冷的看着他,“你从伊甸开始……不,你从暴风眼回来之后就没说过实话。你在通过试炼之后根本就没去伊甸,而是绕了一圈回到族落里放了那群猎物。但是在此之后,你担心会被别人发现,才装疯打算蒙混过关!”
“海罗果然聪明。”叶音的整张脸几乎都隐没在了黑暗当中,令人更加琢磨不透。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喃喃自语着,“那你要不要也试着猜一猜——你想问的问题的答案?”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么做的原因:这看起来毫无逻辑可循,这样的做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益处……梦瑶、猎物、族长他们……
不详的预感从我心中缓缓升起,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冷到凝结了,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曾经和光之生物,尤其是遥鲲一族,有什么交集,对吗?”
选择(3)
“海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不断的派人前往伊甸吗?”叶音抬头轻声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了当的说道。
叶音抿嘴,脸色越发苍白:“是。”
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容,鼻子一酸。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你骗我这么久,尤其是我以为你疯了的一个月……你有一刻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叶音?我回想着自己跪在禁阁冰凉的地板上,双手紧扣他的肩膀。我还记得我当时满脸全是眼泪,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而他就那么迷茫的看着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失控,他真是、伪装的滴水不露。我想质问他,但就像是巨石压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泪水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最终没有流下来。恍惚间,我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突然有些发怔。我突然想起了暴风眼中陷入的梦境——那个穿着我们族落服饰的少年,熟悉的身影和声音……这个想法宛如晴天霹雳,打的我有些发懵。
当时的那个少年,是叶音。
“事情是发生在你第一次出去捕猎之后?”我颤抖着问他。叶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那一切都说的清楚了……一阵眩晕感传来。“就因为它们没有杀了你是吗?”我的脸上由于愤怒有些发烫,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就因为这个你就背叛了我们整个族落,是吗叶音?”
他彻底呆住了,睁大双目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良久之后,他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那场出猎你跟着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不和叶音解释我这项奇怪的能力:“不是。我后来听你们谈话时聊到了。”
(未完,onenote还是打不开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