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要伏地魔,于是他跳,他的世界从此变成了可爱的。
大家都说老刘疯了。
那个神神叨叨的中年人老是站在单元门的台阶上,仰着苍白消瘦的头骨架,大大的眼珠子空空的挂在眼窝里,双手放在胸前互相绞来绞去。他双唇总是在紧张的上下蠕动,吐出些破碎的音节。在说什么呢?听不见。邻居说他总想着永生。
老刘走在柏油马路上时从来深一脚浅一脚,明明没有任何障碍,他却走的摇摇晃晃。遇到井盖一定要规矩的绕开,蚊子不可扇,树叶不可踩,就连踩到蚂蚁也得蹲下来,摇头晃脑的“失敬”一阵。他的儿子早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每次都快步走在前面,或者直接到目的地去等他。他倒是不以为意,寻常念叨的就是万物有灵,得道升仙,与天齐寿。老刘那本来就不大的脑容量被这事挤的满满当当,其余事情他是半点也不上心,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孩子他妈不就是这么跑了的吗?
就算是十里八乡以外,他也是最受销售青睐的倒霉蛋。只要一个电话过去,“永生”“长寿”的字眼一出,不出半个小时,多少钱都能打过去。因着这事,他儿子收了他的手机,又给家里的座机设了权限,为此挨了好一顿唠叨。可是销售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放弃,他们用上门游说来代替电话,老刘半点经验没长,仍是来一个信一个。
这天上午,他儿子上班去,走之前好说歹说让他长点心眼,不要谁的门都开,谁的话都信。自从他几年前跟他父亲讲这世上不存在长寿药,他们大吵一架之后他就再也不提了,如今只能迂回又委婉。他到底是个孝子,大家都这么说。老刘从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又打开了家里的大铁门,对于这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油嘴滑舌的销售所说的“一跃解千愁,万事皆最空”深信不疑。
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傻呢?他站在楼顶上,摸了摸因为交出去一笔巨款而空荡荡的口袋,又挠了挠头。他平时从来不对这些事情起疑,他想要长生,这方法能助他。目的成立,结果成立,而过程总是被他忽略。可是灰蒙蒙的天起了风,冻的他一个哆嗦,那颗被形容为冥顽不灵的心也似乎动摇了些许。他快步的在荒芜的楼顶上走着,边缘的灰色界线越来越明显。大幅度的迈步忽然停止了,改为沉重的碎步,好像是脚上拖了两团泥巴。最终,那双打着补丁的布鞋停在深渊之前。他挣扎着绞着他起着厚茧的手,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他看的科普文章,想起他老婆的离开,他和儿子之间的争吵,邻居们的眼神,最终把“长生”这个词咀嚼了又咀嚼,淡淡的,像清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词终于在他心海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成了扎根在血肉上的执念,随着他心脏的搏动一下一下的抽痛。可能是他因为一小罐白色的药粒而花掉了他半年的积蓄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看到他儿子失望又愤怒的眼神的时候,可能是他站在单元门的石阶上看着邻居拎着菜篮鄙夷的走过的时候。也有可能是现在,他低着头,终于,终于从楼底儿子的表情看出来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
跳吗?
算了吧。
老刘转身下楼,楼梯旁陈旧的砖墙从灰漆下裸露出来。他突然看见夹层玻璃窗外长起的紫色小花,摇曳着在风里晃头,仿佛在跟路过的人打招呼。老刘不自觉地走近了几步,鼻子几乎快贴到玻璃上。一种奇妙的妥帖感从心底升起,他恍然间才第一次真真品出些赞美和欣赏的意味来。这是可爱的,他想。他伸出他那只粗重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向前够了够,直到冰冷的玻璃贴上他的指肚。
算了吗?
我不知道。我停不下来。
他收回手,继续下楼,意料之中的看到怒气冲冲的儿子。老刘仰起他脸上的两个眼窝,苍白的抿了抿嘴角,说,我又糊涂了。他又想起天台上的顿悟,干巴的补了句,下次不会了。老刘快速的又翕动了几下嘴唇,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那句话流失在黑暗里,谁也没听到。
我没疯。他坚定的想,又坚定的说。
怎么抄我标题(指
对不起我错了
中间的枣核有点少,跳和可爱的都有点牵强。说实话还没想好解决方法。
土豆老师的文笔依旧令我自愧不如。真实但算不上沉重的文风,很有画面感。
“跳”这个动词我个人觉得体现得很好,可以算是贯穿全文的线索。“伏地魔”应该是老刘(嗯对于老刘的外貌描写让我觉得他真的很像伏地魔)“可爱的”是说老刘看到的紫色小花吗?这一段有一点没看懂(对不起我阅读理解太差了)是老刘决定不跳了之后认为世界稍许明媚起来的心理转变吗?
不管怎么说依旧是为土豆老师打call的一天。
在弄明白土豆老师是怎么想的之前,似乎不知怎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