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权杖一般的玫瑰。
苍白而消瘦的手从斗篷深处颤颤探出,红而带着片片内粉晕染的晚霞披在玫瑰的身上随着最美丽的祝福落下,娇柔的茎上长着多么可爱的刺,带着引人怜惜的露珠。这玫瑰与萧瑟大街上的一片死寂格格不入乃至于就连寒风也想将红玫瑰销毁、撕裂而不留一丝痕迹。
初生的一切都是无与伦比的美好而纯真。
在萧瑟寒风中出于生物求生的本能,玫瑰试图钻入那黑洞洞的斗篷。可残忍的啊,他刻意的将玫瑰推入寒风中,任凭自然馈赠的刀在玫瑰娇嫩的花瓣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最终还是用手挡住了夺命的冷风——当然他并不绝对这真的会要命。
说到底,没有人会有这等雅致在年底的寒风中闲情漫步,但如果说这是通往自己完美生日礼物的道路那瞬间便是充满暖阳和鲜花。
于是他就独自走上了斑驳的石瓦路,去取,去得到属于自己温暖而耀眼的完美生日礼物。
寒风中逐渐僵硬的蛇停在那高耸的围墙边缘,他整了整斗篷的系带,捋了捋风造成该死的褶皱。风中摇摇欲坠着的牌子上还隐约可辨认出“伍氏孤儿院”几个字证明着他来对了地方。摘下手套他轻盈的按下响铃,举手投足的都是极值点优雅伴着恰到好处的笑。
“来干什么?”粗鄙而咆哮着的声音传来,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掏出早已准备的魔杖轻轻的点在那老女人的额头,那瞪的凸出的眼睛迅速细细眯起,随着嘴角的弧度一并露出些谄媚的恶臭。
“啊啊欢迎,主保佑您。您想来看看孩子们么。”
臃肿的身体颤微着挪出一条路,通向那幽黑而潮冷的屋子里。他对于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每每的这里都是噩梦中的开端。他对于蓦地黑暗和潮气扑来细细的眯起眼睛,蛇一般的瞳孔扩大着,极力捕捉着一丝光线。
随着逐渐走向深入,凄厉地传来了小孩的声音。寻声而去,那一群容易服装的孩子围着的东西像个匍匐着的牲畜。
似乎这些恶毒的家伙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人,于是为首的男生狠狠踩上那只可怜的爬虫,随着地上的家伙凄惨的叫声和奋起反抗,那些围观的家伙也终于发挥了作用一并狠狠按住地上的人——看起来是个黑发男孩了。
男孩试图骂着什么,却被不知什么动物的尸体堵住了嘴。
“SHUT UP YOU WEIRDO!!!”
伴随着恶狠狠的哄笑,那能唱出纯真圣歌的喉咙吐出宛如地狱钥匙的文字,拳脚相加下那男孩终将是瘫倒这任凭凌辱。
最终还是他无法忍受了冲向那群小孩,人群在那一瞬间化作鸟兽般一哄而散,只剩倒在地上的男孩黑发凌乱的被地上的污水打湿贴在脸上。
他在一旁看着,愣住了,呆滞而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细窄的瞳孔里映射出别人的样子。
“站起来。”他犹豫再三依旧还是缓缓向那地上的男孩伸出了手。
另一只手依旧是庄重的捏着玫瑰的茎,寒风过后的茎也渐渐坚挺起来,或许是室内有了些温暖的湿热空气,玫瑰逐渐愈合着乃至于被昏黄的灯光染上了更为热烈而张扬冲击着的红。
那地上瘫倒着的男孩微微抬起头斜睨着盯着那只手,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间暴起用泥污的指甲狠狠抓住那只手。
原来如此惨无血色的手原来也会涌出鲜血。
猛地收回手他只能看着那男孩耷拉着黑发狂笑着离开,背后只剩下臃肿的女院长在为他咒骂着那个小混蛋。
“一代不如一代嗯哼?”他或许是打趣般问着院长,问这摸不到头脑的问题。眼睛低低看着地面,流出的目光有如死水。
“不是的先生。大约在十多年前也是个黑发的男孩才是个真正的怪物。”
他缄默的听着院长用那肥厚的舌头戏说着那个“小怪胎”的故事,她那得意的表情应和着其他孩子的窃笑。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试图拭去刚刚那个混蛋溅在玫瑰上的污泥。可那玫瑰经此一遭竟在污泥处开始了肉眼可见的腐烂。殷红伴着紫褐的污点,在边缘的扭曲蜷缩下花瓣毫无留恋的落下一片。
多么难得且怪异的故事哈,好好听着并记住这个有趣的故事带入你们的坟墓吧。
鲜红而沉暗的玫瑰腐烂着,粗野的扭着破损的茎,一并暗绿着的茎上只有那刺还顽强的挺立着——事实上还不如说是顽强的扎入他的手里。他极为修长好看而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缠上这枝玫瑰,用那冰冷的温度催化着生命的死亡。
生日礼物上系的铃铛声已经清脆可见了。
“停止吹嘘您孤儿院的丰功伟绩了夫人。”他缓缓抬起头依旧笑着,那更是好看的眸子带着说不出来的戏谑和冰封。
“WEIRDO!”
“WEIRDO!”
“WEIRDO!”
声音还是万分熟悉的在他耳边环绕着,他笑的甚至更灿烂了。望着里面的一切,他裂开嘴无声而疯狂的大笑着。他笑弯了腰,他笑出了眼泪,他笑着笑着眼中充满涌上了猩红的泪。
那即将枯萎而落入死亡的玫瑰一并颤抖着。
他肩上缓缓穿出鳞片摩挲的轻细声响,那蛇在缓缓爬行的时候总是蜷起身而尽力收敛着锋芒,可那早已饥肠辘辘的獠牙依旧渴求着杀虐。
他早就准备好了趁手的魔杖,准备收割字迹完美动人的生日礼物。但他现在反悔了,毫无疑问有了更好玩的东西。
他捧出那玫瑰,那腐烂着早已枯萎的玫瑰,那暗红着而丑陋的玫瑰。
“记得吗?每人都有——除了那weirdo. ”
他用魔杖逼上女院长的头,满意的浸没在那恐惧的眼神里。
记忆里的黑烟散开:
“孩子们,今天市长先生的孩子们特地来看望你们并给你们送上了花。”
阴森而混乱的屋子里几个衣着华丽的家伙虚伪的捧着花,一个个的抵给那群脏兮兮而愚蠢流着口水的孩子。少爷们的手万分小心的避免着碰到任何意思灰尘或者脏东西,他们逃的飞快,跑的轻蔑。
他还记得那天他有多期待那娇艳而美丽的东西能落在他手上。
“哦哦离这个怪胎远一点!”
“你看他真可怕。”
他看到那抹鲜艳的红飘忽过去,再也没有落在他的视野里。
每人都有那雍容艳丽的玫瑰,除了他这个被锁在屋子里的怪胎。
可能是童年的执念吧,他今天特地端着这枝遗憾回到了这里。
伴随着一切,他有了更为浪漫热烈的计划。
手里的温度急剧增高,火焰在他手里炙热的燃烧着,肆意的吞噬着那朵破败的玫瑰,他点燃了那朵玫瑰,死寂沉沉的玫瑰被更为艳红都火点亮了生命的余晖。
亦或是在炙烤中点燃了新的生命。
玫瑰伴着火焰点亮了这噩梦的地方,迎接这一切的是愚蠢和残忍的重生。噼啪的脆响和倒塌的肆意。哭吧,喊吧,自私而冷漠的家伙怎么能适应这些温暖和光明。
那炭黑的玫瑰在一篇火海中随着其他人的噩梦耀眼的的盛开。
火焰。火焰。吞噬着一切,销毁着噩梦与过往的痕迹,消灭了孤儿院里一切肮脏与不堪。随着那“伍氏孤儿院”的牌子落入火海,那再森密的建筑也坍塌至烬。
火焰随着坍塌声奏响了属于怪胎的生日祝福
——以及那玫瑰永恒生命的颂歌。
在天堂上的教堂唱诗班里,随着纯真孤儿的圣洁歌声,女院长的咆哮声再次穿出: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又没来吗?”
好奇他原本想要什么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