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大作品

小托

天,总是灰蓝的阴沉,觉得要下雨。

寒意从灰色的风中溜出,钻进每一个毛孔。小托不禁打了个寒颤,关上了公交车嘎吱作响的窗户。瞥了眼窗外,是往常一般的萧杀:街坊的门帘上落了灰尘,白色的塑料门半掩着;街边不时有树,光秃秃的盘踞着,像将死之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招摇着枝条;看不见有鸟,却能听见乌鸦的呻吟;空荡荡的街上偶尔有人走过,远远看上去动作十分怪异,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拉拽着一副皮囊。

小托扭开了视线,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妈妈。妈妈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她一向不太爱说话,眼神中满是空洞。嘴微微地张着,牙齿泛黄,上面似乎还挂着血丝。

丧尸病毒像科幻片一样爆发了,感染者失去理智,撕咬着无辜的人并通过撕咬传播着病毒,蚕食着人类的文明。逐渐,丧尸病毒的毒性减弱,感染者慢慢能够局部地控制自身行为,虽还需血肉维持生存,但已和人类达成了共存。而如今,病毒与人类的共存让感染病毒的人数逐渐增多,感染者遍布了世界各个角落,渗透着政府机关、司法、教育等各个角落。正常的人类已是少数,没错,小托的妈妈就是感染者。

公交车继续行驶着,小托依着冰冷的扶手。妈妈转头看向了他,他急忙坐起了身,妈妈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光泽,“你要不然上个学校吧?”她缓缓说到。小托知道她说的学校,那是感染者才能上的学。随着感染者的增多,这样的学校成为了主流,正常人的学校反而因为正常人的减少,越发破旧,也大多坐落于偏远的地带。

“不要,我又没感染病毒。”

本就人少的车厢更安静了,剩下嘎吱作响的窗户不停地叫着。妈妈没再说些什么,嘴角向下一沉,转过了头,小托习惯了沉默。过了一会,小托忍不住望向了妈妈,病毒与衰老无情的在她身上蔓延与掠夺,小托不禁鼻头一酸,妈妈转过头看向了他,小托急忙避开妈妈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看向了窗外。

到站了,小托拉着妈妈下了车。这一站是中转站,各路的公交车都会由此经过,有往返于各个公交站的车,有开往旅游景点的大巴,有学校校车,当然也有我们要坐回家的车。站台里一个人也没有,等公交车的长椅上陈放着破了洞的报纸,枯黄的页角偶尔被风吹得翘起,沙沙,沙沙……

终于,第一辆车来了,是一辆校车,是一辆开向感染者学校的校车。车灯明亮,让车上的油漆显得光亮,严实的车窗紧紧地锁着,车内的景象不太能看清,却隐约能看到整整齐齐坐了一车学生。校车经过时,稍作了停留,连车门也没有打开便扬长而去了。

“你看,感染者学校多好,校车都这么好,你真的上一个吧?”妈妈说道。“不上,”小托小声说到,“我又没感染”。看着明亮的车灯在一片灰色中渐行渐远,“兴许感染者学校是比正常人的好些”我暗想道。

伴随着螺丝螺母间松动的咣当声,有一辆车摇摇晃晃的驶入了车站,是正常人的校车。破了几角的车灯只剩下一个还能发光,车身早已被泥土覆盖,车窗半掩着,一个小孩趴在窗边闭着眼睛。校车伴随着一阵泥土和咣当声驶过。

“你上个学校吧?向他们一样”我妈妈忽然用力拽住小托的手,小托回头看向了她,没有说话。“你上个学校吧?”她又说道。

“可是那些学校只能给感染者,我又没有感染,上不了。” 小托说道。

“想感染还不简单吗!”妈妈看向小托,一脸认真。小托没有说话,目光被驶来的第三辆车吸引,那是一辆光鲜亮丽的感染者校车。“我可以让你感染,一点也不疼。“妈妈拉起了他的手。校车在小托面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他向里望去,车里的空气安静的凝固着,一个个小孩穿着整齐的制服,嘴微微的咧着,牙齿上有些血丝,歪着头,望着他。

“我咬你一下,你就能向他们一样上学了。”向他们一样,小托心中一惊,向他们一样!小托怕了,向后退去,挣脱了她的手,“不要,我不要感染!”

“一点也不疼,就咬一下。”她上前抓小托的手,小托用力地甩开,妈妈向后仰了两步,小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甩开了妈妈的手,还这么用力。

校车车门缓缓地关上了,向远处驶去。

“不疼……”妈妈向小托走来,斜着裂开了嘴,头发微微凌乱,苍白纤细的双手向我伸来。“不要,不要!”

小托跑开了,但他想回头,想回头再看看妈妈,却又怕看到妈妈在后面追我,怕看到妈妈感染后那可怜的模样,他不敢回头也不忍回头。

泪水从脸颊滑落,小托向那片灰色的、静置的空气拼命跑去……

夜深了,小托蜷缩地依着一处墙角,抽泣着,饥饿与晚风肆意地蚕食着剩余的他。“小托!”是妈妈!小托爬了起来,隐约中看到妈妈展开双臂向他跑来,小托紧紧的抱住了妈妈,他哭了,泪水打湿了妈妈的头发。妈妈也哭了,但不一会,竟又咧着嘴笑了。

一个月后,小托又一次站在了公交站前,穿着整齐的制服,歪着头,咧着嘴,等待着校车,安静的就像那静置的、灰色的空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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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评论了“梦的大作品”

  1. 一、三人称有些混。这是个有趣的事情~

    另外,关键的转变是不是点清楚更好?就是,小托最终是主动还是被动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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