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梦

“可以吗?”她向我伸出手,脸上露出期待的微笑。她的另一条手臂上挂着白色的毛巾,手里拿着蓝色的矿泉水瓶。水瓶当中摇晃的透明的水,在她那身白色连衣裙上投出波光粼粼的影子。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那份期待是如此的沉重却热烈。我的思考似乎被什么东西打出了我的脑子,导致我的脑壳里面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她似乎是我所认识的人,然而却不是在这个世界。我只知道我是从这个世界之外来的人,是与这个世界不相容的人,然而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来,这印象却变得十分模糊,似乎有人在我眼前添置了一块磨砂滤镜。我与这个世界是不同的:我是有色彩的,而这个世界只有单调的黑白色。

然而,她虽然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却是有着颜色的。顺着她肉色泛白的手臂,我的视线走到她的脸上。那刚喝过水还有些湿润的的粉红色的唇,因刚刚练习时的运动而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那明亮的有着棕色瞳孔的……

“啊!”我突然回到了现实。她的眼睛水灵灵的,闪烁着期待的光,正在直直地盯着我的眼,与我视线相接。这一瞬间,我的意识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了微笑。“可以哦!”我沉浸在这神秘的、令我无比安心的默契感中,答应了她。

“那么,就商量好了哦!”她眼中期待的光在湿润的眼球表面回转,随着她一转身、一眨眼,仿佛藏了起来。那微笑变为了安心的笑。她的双手垂在身前,微微眯起眼睛。我看见她美丽的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之下随微风颤动。“那么就到时候见了!”她转过身去,挥着手朝我离去。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随着她离我越来越远,我视野中那灰白世界的唯一色彩也逐渐缩小。在她消失的那一刻,世界,也一同消失了。

我恍然回过神来,我是多么轻易地就下了一个承诺,对那飘渺不定的,不知如何的未来,下了一个承诺。

我又能对那未来做什么呢?只有默默地向那不知何处的神明祈祷而已吧?

 

华丽的戏服与南瓜马车,如梦境般在我的视野当中铺展开来。她身着天蓝色的长裙,在舞台之上徘徊走动。她时而如林间漫步,与树木间的小鹿亲切地互动着;时而如奔步疾走,仿佛想要追逐什么东西,却又戛然止步,向不知有什么的上方伸出手,好像有什么令她感到无可奈何。在这灰色的视觉背景里,没有什么,能让我的注意力从那迷人的天蓝上移开,一点也没有。她仿佛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那天蓝色跳跃着,往复地运动着,仿佛要将藏在我眼瞳中的蓝也收到她那里。我的世界里,似乎除了那抹身影以外的东西,都完全被涂除掉了,只有视觉来维系着我对她的观察,其余的一切感官,好像都不需要……

并没有!至少听觉还没有被夺走。她开始唱歌了,歌声如一个个身着鲜艳色衣服的小人,从那舞台上,顺着我的手臂,蹦蹦跳跳地走上我的肩膀。我抬起胳膊,好让他们站得更平稳,只见他们踮着脚尖,一边转着圈一边跳起了舞。从一只手臂上走上我的肩膀,又顺着另一只手臂走了下去,他们的脚尖在我的身上点、点、点,又在即将离开我的手臂时轻轻一跃,他们飞了起来。这些小人们,在空中形成一道队列,在剧场上空翱翔着,在我的头上盘旋。突然,他们改变了方向,朝着我的左上方飞去,在不知什么地方绕成圆环转了一圈,接着从那个圈的中心位置处,拖拽着一条溪流,从那里引向了我这里。

清凉的溪流,从我的眼前抚过,顺着我的脑袋,流过我的后颈。这溪流将我怀抱,绕着我的身体,像细丝裹蚕一般把我包围住。那肌肤之上的清凉感,伴随着流水声,把我的精神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身在河流当中。溪流湍急,把我冲向下游,河里蹦跳着鲜活的鱼,一跃出水面,又用鱼尾骤然拍打水面再度跃起,在空中伴随着水花展现出充满生命力的“C”字形,随后落下,潜入河水里。河水攥着我,用强大的动能把我往前推着,忽而随地形上的一小坡而向上冲去,溅起的水珠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回旋的虹光,我在空中旋转,乍然展开四肢形成一个“大”字,水花随肢段在末节脱离绽放,清爽之感随之袭来。我开始自由落体,又在速度过快时骤然减缓,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体之上:我又回到了那个剧场。她的歌声结束了,这次排练也结束了。

我便拿着毛巾与水向她那里跑去。她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打花了那美丽的妆容。但整体之下,却显现出一种淋漓尽致的美。看到我向她奔来,她的嘴角绽放了迷人的微笑。我把毛巾递去,她双手接过,攥着毛巾,沾着额头上的汗。随即接过我拿来的水,伴随着喉头的几次上下跳动,她盖上水瓶,以优雅的声音对我说道:“谢谢!”

“这没什么。”我答应道,迷恋于她那醉人的笑容,“感觉怎么样?”我轻轻地问。

“算是比较顺利吧!”她好像还颇有些满意地说,“不过,最后的一次演出,我想以最完美的状态去呈现,就当前而言,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她那棕色的眼眸中透出坚定的光彩,我知道,她有些勉强自己,但也还是真心想要呈现出更好的表演。

“如果到了那次演出……”我想起了之前的约定,想要提起,却有些顾忌,支支吾吾地蹦出一点话语。

“先不提这个吧!”她仿佛明白我想说什么,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这里人太多,不太好讲。”

我便暂时搁置了提起此事的想法,等待着她来说些什么。她向下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我先去把衣服换了,等我换完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这个世界,你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吧?不如趁机了解一下?”我点点头,她也点点头,我们暂且分离。

她换上了朴素的日常服装,带着我走出了剧场。这是一条商店街,灰色的,林林总总立着各种各样的店铺,但都是灰色的,令我难以分辨。跟着她一起走进各种服装店,进入餐厅要了些点心,一路上看着那些并无颜色的花草风景,我们走到了一个中心公园。

公园广场的正中央是一个喷泉水池,似乎是以大理石围成的。这个喷泉的规模不小,最外圈的大圆有着及膝的高度,离喷泉也比较远,不会被水溅到。

她在那个喷泉的最外圈石环上坐下,俯览着侧后方的积水池,又好像没有在认真地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她突然发问,但好像并不期望着得到什么回答,只是把这个问题悄悄地放在了那里。我并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也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我原来的世界可能也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一定也不属于这里吧。”她看着沉思的我,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如果当真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他一定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吧?”她的脸上泛起了不知为何的笑容,在我看来似乎透露着她的些许悲伤与愤慨。

“不过,尽管如此,我却并不讨厌这个世界。”她抬头望向远处树枝上的几只小鸟,虽然那是无色的,“我还想活下去。”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与我一样,有着颜色的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既然被其所排斥,为何不干脆一些,切断与这里的联系,忘记一切,让自己回归于无,不再经受这样反复困苦的干扰。但在这样的她的面前,即使身处嘈杂的公园,我仍无法挣脱那真空般的寂静,无法轻松地将那所思所想讲出来。

“所以,只有你才能拯救我,只有与我一样的你,才能不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消失,到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地步!”她的眼中闪烁着泪水,真挚地看着我。当我们的视线交会,那一刻,她内心的希望与绝望,竟交织在一起,具象为红蓝的丝线,混糟糟地缠绕起来,仿佛要将我的心脏也紧紧地捆住。

“我会尽量去做的。”面对这样沉重的期待,我唯有窒息感。世界级别的期待,全部聚集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唯深感自己的渺小与无力。我全然不敢做出肯定的保证,只能勉强地,挤出这样一句无情的安慰语,尝试着去给她一点点,不知有无的支持。

她笑了,这次我也看不懂那笑之中的含义,好像有无奈,有安心,有理解,有担忧……

她站起来,背朝我转过身去,用手去遮住脸,静静地待了一会。她的呼吸也似乎慢慢平静下来。随即,她放下那遮住面庞的双手,展开在身体两侧,转过身来。她脸上挂着的,是像平常一样标志性的微笑。眯起的双眼上,是那美丽睫毛的微微颤动。“商量好了哟!”她笑着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然而,与那滋润万物的阳光一般的笑容不同的是,那双手是那样的冰凉,如同冰雪。那仿佛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温度,但这样冰凉的手,却似乎丝毫没有在我的手中变得哪怕有一丝丝温暖一些。

我,无能为力。

 

其实她要我做的事,以常理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点。她将在自己即将消失之前,进行她存在当中的最后一场演出。她并不是什么特别知名的人物,这场演出的观看者可能也只有与她有那么些许相识的几百号人。这想必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演出了吧,诺大的剧场里只有这些人会前来,属实是不算多。而我作为这场演出中观看者的一员,也只需要在她的表演结束之时,跑到台上,牵起她的手,高举在空中待上那么几秒而已。据她说,只要这么做了,就可以避免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命运,让她在这个灰白的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说实话还挺不可思议的,有时这样的小举动,也可以拯救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走在那灰色的商店街上。她现在应该是在刻苦练习,这些事情是我没有办法帮到她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我一边走一边想。她那面庞,她那笑容,让我感到熟悉,却又让我感到陌生。她又到底是谁呢?我暗自问道。

广阔的天空漂浮着不知为何仍能分辨出来的云彩,那些云在朝着那个方向走吗?它们将要去到哪里呢?那些云彩只是随风飘动,而我呢?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风吹动街边树上的叶子,竟也在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曾以为这个世界是单调无聊的,毫无生机,毫无变化,但如今看来也不是这样。我也逐渐开始看向那些在商店街上行走的其他人们,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吗?他们也会去思考吗?

我感受不到他们的思考。怎说,毕竟我不是他们嘛。我在这个世界里,或者说不管在那个世界里,能感受到的思考,也就只有我自己的。我想,是否正因如此,对我们来说,自己才是特殊的呢?这世界上,除了我,也就只有我以外的事物了。

我从一家餐厅买来黑白色的三明治,坐在街边的长凳上。扒开那层包装纸,我看着那灰白色的,用面包夹着蔬菜肉蛋的东西沉思起来。这世界上的东西,都是在我的意识里形成的吧?他们真实存在吗?会不会只是哪里的什么东西,让我脑子里产生了什么幻觉,有了各种各样的感受,从而形成了一种假象,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和这些其他东西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要怎么确认这些呢?我何从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假的,如果我的幻觉消失,这世界也会跟着消失呢?

死吧!只有死亡才能让我确认吧!如果我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仍然在正常运行的话,那么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先于我的幻觉。否则这世界就完全是由我的幻觉所创造出来的。但有一个问题呀,如果我死了,我又该如何确定这世界是否还在运行当中呢?

我感到一阵好笑,只觉得这真是太荒谬了。这样看来,我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嘛!既然我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那干脆就不要去想了,我看着这个三明治,感觉还挺有食欲的,于是拿起它,使劲地咬了一大口。从一开始牙齿咬上去的松软,到那生菜的清脆,再到肉蛋的弹性,我清楚地感到它在我的口中绽开。清香的气味钻入我的鼻子,仿佛在亲切地与我鼻腔当中的每一个细胞互动着。这就是活着吗?我突然想到。本来以为活着还挺无趣的,就好像这个灰白色的世界一样,但似乎并不完全是,至少是在她出现以后。

我慢慢地收拾完了这个三明治,我站起身来,想到自己已经离开那剧场有一段时间了。这回也许差不多该排练完了吧?我将那灰白的包装纸扔进灰白色的垃圾桶,朝着剧场的方向走去。

剧场并不大,灰白色地点缀在这条街的角落。它看起来还挺自然的吧?我这样想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一旦存在便是合理的,如果它不合理的话,也大概不会存在吧?

走进这灰白色的剧场,那个剧组好像在排练最后的谢幕。她作为这场剧的主角,自然而然地站在这剧组队列的正中央。她看起来好像还挺满足的,可能是对于这次的排练效果颇为认同吧。真好,我想着。她作为这场剧的唯一主角,能有这样的展现机会,其实也算不错了。她似乎尚未发现我的存在,只是看着那位导演,发表着讲话。

“这是我们上台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了!”那位导演郑重其事地向演员们说。“说实话,我对你们的表演非常满意。我想,那一次演出,一定会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演出!”我也将目光转向那位导演,安静地听着那有些激动的演讲。“各位台下的大家,非常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那位导演顿了一下,“这次的演出,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因为,这是一场,非常不好演的,无主角戏剧!”

“什么?!!”好像晴天霹雳,我一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是主角吗?这怎么会是无主演戏剧呢?这不可能啊!我赶忙转头,向舞台中央看去,可是,却完全找不到了,那区别于灰白的,亮眼的天蓝色。

舞台中央,她原来站得那个地方,如今是空出来的。然而,周围的人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几乎完全安静地听着那位导演的讲话。我完全听不进去那导演在说什么了,直接跳起来,大声喊叫着:“你们有主演的啊!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你们的主演消失了啊!!”我好像听到我的声音在这剧场中回响,像是在剧场中来回冲撞。然而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对于我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假思索地冲到舞台上,朝着台下的人们挥着手,我想,听不到的话还看不到的吗?我在舞台上跑来跑去,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是,不管是台上的演员们,还是台下的人,似乎都没有因我的行为而注意到我一点,像是我也不存在了一样。我焦急地跑向那位正在说话的导演,推怂其肩膀,然而,手臂却穿了过去,没有任何阻碍。我愣住了,呆站在原地。我顿时感到一种无力感,好像有无数的手拽着我的衣角把我拽向深渊。我突然想明白了,存在是合理的,同时,不存在,也得是合理的。

我又能做什么呢?这灰白世界会将她的消失合理化,任何由她影响的事情,都会随着她的消失,而变得在脱离了她之后也合理起来。

场散了。人皆散尽,剧场顿时黑灯一片。这黑暗好像要吞噬一切,不只是光线,还有声音,触感,气味……

在这黑暗中,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如小雨淅沥的哭声。我尝试着感知这声音,追循源头,尝试从视觉的模糊当中看到些什么……那是她的身影。她不知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舞台中间,跪坐在那里,以双手掩面哭泣。她的头发变得凌乱,妆容被泪水洗礼得如同被践踏的花丛,肩膀一怂一怂的。但是,试问又有谁能看到这副样子呢?除了这不属于此世界的我,又有谁能看到她那明亮笑容的背后,竟是如此残败的悲伤与哀痛呢?

我坐在了她的身边,悄悄地握起她的一只手。她仿佛才发现我的存在,惊了一下,以另一只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抿起嘴唇。就这样,她低头保持了一会。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我的手上。她把脸转向我,突然绽放了笑颜。

“谢谢!”她礼貌地说。有时人与人之间,明明是那样近,却仍旧是这样远。

 

我们再一次走在那条灰色的商店街上。街上的人犹如秋风吹拂的几片树叶,轻飘飘地从我们身旁走过,不过因为我并不关注他们的脚是什么样的,因此他们也许是飞过的也说不准。灰白色的人有着灰白色的面庞,好像五官的生长也不是那么仔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怎么样,其实完全都是无所谓的。

有时候,路过的人中有她那个剧团里的人,仿佛特别亲切一样,向着他们亲爱的主演打着招呼。而这位主演也以那标志性的微笑回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确实吧,对他们来讲,那天剧场里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发生过的,她怎样消失,怎样被合理地抹去,对这世界的其他人来说并无知晓的空间:他们身在这个世界中,受到这个世界法则的约束,如果她消失了,那么就会变得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脱离了她的世界照常运行,灰色的太阳仍会在每天早上升起,让这个世界一部分的黑变得稍微灰白一点;人们接着吃着灰白的食物,看着灰白的事物,在灰白中娱乐,在灰白中消遣。看着灰白色的新闻,感叹着谁家里死人了,哪里出了事故了,默默的一声哀叹,便接着做自己的事。然而,别人死了,好歹能被感叹一下,好歹也能激起别人的一丝同情,可她呢?如果她消失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痕迹,一切的经历,一切的想法,一切的感情……都没有了,如同她还没有开始活过。

我万分愤慨,心藏好像在被烈火灼烧着,我想让她摆脱这样不公正的命运,但我也深知,面对那不确定的未来,我能做到的属实有限。

是啊,当时在剧场,我亦被这个世界所排除,无法对这个世界的人们产生一点影响,我要拿什么和这个世界对抗呢?况且我还是个外来者,可能很容易就会被这个世界所遣返,离开这个灰白色的世界,与那唯一有色彩的她。

我深感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粒沙尘。

我看到她棕色的眼眸,仍然是那样的清亮与单纯。

“我想活下去!”她说道。声音在颤抖,却好像也在尽力地控制着,让它显得更加坚定与充满希望。

我无法向她做出毅然决然的保证,虽然我亦无比想要拯救她,让她不再受这些烦心事干扰,让她也能开开心心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但,在那未知的未来面前,我始终有着可能无法摆脱的局限。“如果向她保证了却无法做到,那样不是对她的欺骗吗?我若要真诚地对待她,就决然不能欺骗。”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有着这样的想法。

“我会尽量去做的。”我说道。

秒针,分针,时针,一圈一圈地转着,一不留神,就到了她演出的那一天。也是,拥有两只眼睛的人,怎么能追得上三条腿的时间呢?

剧场之中人声鼎沸。那样多的人们不知为何来到了这个剧场。我希望他们都是想要观看这场演出的,如果演出顺利的话,她一定会出乎众人的意料,让这个小演出给观众们带来绝对的震撼。这些人的心灵会被她所洗礼,灵魂会被她所净化。等他们出去了,一定会高声呼喊,“我是多么明智地买了门票来观看这场演出啊!这简直就是物超所值,超神级的超值,世界未来的一代巨星从此诞生,世界之花于今日初绽光彩!”如果顺利的话,一定,他们一定会这么说的!

随着灯光的逐渐暗下,场内也逐渐安静下来。一道灯光从远处打来,照在舞台左侧,照亮那美丽的天蓝色的人儿,她宛若天仙一般登场。

她悠扬的歌声伴随着乐队的合奏响起,钻着空气的缝隙流到这个剧场的各处。剧场像一个巨大的棉花糖机,以她的声音为原料,在每个人的周围编织起甜蜜的云彩。在这灰白的剧场里,这些棉花糖显现着不一样的色彩:有的如春日桃花,映出诱人的粉红;有的像翠绿的竹叶,透露着清新的香气;有的如夜深波涛的大海,让人感受那深情地哀伤;有的如神秘的魔法,由朦胧的紫色编织……这棉花糖的海洋,裹住了这剧场中的每一个人。好像丝绸做的顺滑的被子,把人们都埋在里面。在歌声中,他们好像要闭上眼,进入甜美的梦境,在美丽的花园中起舞,唱着欢乐的歌。树上结着甜美的果子,鸟儿在枝头一同歌唱;小狗在草丛中蹦跳着,小猫在台阶上伸着懒腰……在那里,好像每一个人都有了色彩,灰白的世界也变得丰富起来。

开场的序曲结束,人们回到了现实。接下来,随着剧情的推动,人们时而放声大笑,时而泣不成声;愤慨处令整个剧场都为之震动,感人处令他们心中的冰块都为之融化。如春风吹起花瓣于空中飞舞,如夏日荷塘的蝉噪蛙鸣,如秋日金黄一片中的丰实收获,如冬日冰雪纷飞中白茫茫的寒城。这场戏剧正在无比顺利地进行,效果十分令人动容。台上的她,会不会为自己的表现而满意呢?

但我却无法在这出色的戏剧当中享受。随着剧情的逐渐推进,我的内心也愈发不安:当演出结束时,我必须要赶紧冲上台去,握住她的手,将那紧紧相攥的双手在半空中高高举起。可是,就是这样的小事,现在也好像变得艰难起来,我真的能做到吗?真的会顺利的完成吗?如果……

戏剧逐渐接近尾声。最后的,是以她歌声,将故事推动到最高潮,让人们的情绪,如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我的心情也到了最高潮。成败在此!我从座位上站起,挤过人群,在楼梯上奔跑了起来。向着她,向着台上的她,我一定要拯救她!

我大步向前迈着,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也不管脚下有多少级楼梯,不管身边有什么东西,也不管前方将有什么阻挡……我是赴火的飞蛾,除了那跳动的蓝色火焰,我的世界别无他物。

脚下台阶没踩稳,身体向侧方跌去。我以全身的重量磕在剧场座椅的扶手上,疼痛使我咬紧牙关。但我顾不了那么多,管那是青是肿,我决不能在此停下脚步!

忽而撞到一个灰色的人影,伴随着惨叫,那个人跌倒在台阶上。但我仍没有哪怕一刻的停顿:我必须要救她!不管是内心的负罪感也好以后的麻烦也好,为了拯救她都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

那天蓝色在视野中的占比越来越大,我原本如沉在海底的心也仿佛突然减轻了重量,慢慢地浮到水面之上。我会被他们当成神经病吗?毕竟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会消失的事。但那一定是值得的!毫无疑问的!我的嘴角慢慢浮现起笑容……

“砰!”我的脸重重地摔在了台阶上。

好像有人在台阶上伸出了脚一样,我一个不慎被绊倒。身体顿时向前倾去,以面部着地,我又在惯性作用下以脸作为支撑点,被撑起,在空中回旋。我翻滚在这剧场的楼梯上。终然,似乎是到了平地,我停下了,双手伸在前方,面部朝下,摔得四仰八叉。但我却顾不得那些,撑起身子,想要继续朝着舞台奔去……

我已然不在那个剧场里了。周围只有蒙蒙的灰。这里仿佛没有任何轮廓可以让我辨识什么东西,之前的剧场,人们,还有舞台上的她,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想着能不能找到一点突破现状的途径,一片灰中,我仿佛瞄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天蓝色,我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向那个方向跑去。

这似乎是正确的路,随着我一步一步地迈着,前方好像出现了光,那光芒愈发闪亮,我的喉咙喊出撕裂般的声音,似乎在驱使着我再尽力奔跑……

我冲进了光亮。目眩之后,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灰白的世界。欣喜之际,我拼命寻找着,那我之所熟悉的天蓝色……

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舞台之上,正是一群灰色的人在进行谢幕。那些前来观看的灰白色的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这里。仿佛有这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无主角戏剧啊,我果然还是欣赏不来!”“唉,亏了门票钱了,时间也找不回来了!”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切,明明当时还是那样激动的观众们,与现在相比,却完全是两种样子。

我的双腿瞬间变得无力,直接跪倒在这剧场的台阶上。人们从我的身旁走过,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仿佛没有一个人曾记得我拼命冲下时的场景。那些被我推挤开的人,被我撞倒的人,还有她,没有一个人来责备我,没有一个人,会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哪怕来嘲笑一下我是一个多么奇怪的人……

我又要怎么活下去呢?我在这世界当中的唯一价值,便是履行与她的契约。可被那样寄予希望的我,却连这样的事都无法做到。为什么我没能让她活下来?!为什么要辜负她的希望?!

悔恨与自卑感如同不可名状的巨大怪兽,把我的身体踩成肉泥,把我的精神撕成碎片。疼痛像射进我头颅的步枪子弹,让我失去意识。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从灰色的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灰色的白天。但不管怎样,她始终没有再出现。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剧场里又一次来了新的剧团,在那里进行着灰色的演出。我只觉得吵吵嚷嚷的,却又认为自己没资格觉得他们吵嚷,只得灰溜溜地走出了这剧场。

我抬头仰望那灰色的天空,好像有一瞬间,我看到了有一小片天空,竟是是那样的蓝,可一眨眼,那天蓝便消失了,被周围的灰色所挤占。

我坐在这商店街的道路上,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到道路之上,瞬间被那灰白所吞没。

我又能做到什么呢?

 

在不知何种作用力的拉扯下,我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从此再也没能进入那里,再也没能见到她。

我曾想学着着像她一样,尝试从这绝望中抬头,寻找那微弱渺茫的希望,但对我来说,哪怕是这个世界也似乎不存在着那种东西。

我只有时在想,我,会不会是她做的梦呢?

avataravataravatar

9人评论了“镜子里的梦”

  1. 啊啊啊!终于写完了,不知为什么就写了很多字,虽然字多不一定好,但我写完真的还蛮有成就感的。
    这个梦可能是之前大概我高一的时候做的,那时候想写歌,于是尝试着积累积累素材,没准可以用到歌词里。有一次就是做了像这样的梦,然后醒来之后感觉,哇好绝望,好无力,好可怕,好厉害()然后就把这个给记录了下来。虽然到现在还是没能把它写成歌,甚至一段旋律都没编辑,但给记下来的文档还保留着(大概就是一些零碎的感觉的信息),现在也当作线索,结合写作时的想像给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
    写作真是一件满有意思的事,记得上一次这样开心地写还是在小学。写作过程中,平时写作日志打卡有时候的想法也能用得上。写作过程中,有时候会卡顿,有时候会非常顺利,但写着写着脑袋就放不进其他东西了,作业也不想搞,只想快些给写完()
    至于为什么要讲一个悲剧……一来是因为我自己梦的结尾就是这样的,而且正因如此当时才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感;再有一个是我认为(私自以为),伟大的(虽然这作品可能并不伟大),有内涵的(也许有点内涵)作品,其内核基本都是悲剧的。只有悲剧才能给人们带来深刻的反省,不会让人安于“幸福”的现状。(坏笑)
    我感觉我的文字功底确实是需要精进的。写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有用词重复的情况(虽然完全不想重复),想不到恰当的描绘的词语时还可以勉强用比喻写画面来形容一下,有的像“仿佛”“好像”这样的词真的是想不到别的用法(还有很多别的词)。同时也感觉这篇文章可能要精读一点才能get到一些点,这样篇幅稍稍有些长的文章,没法让人一眼就基本了解,属实是有些不太好(?)会有人静下心来读嘛?()其实还是想的。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积!极!留!言!!!

  2. 灰色的世界不做梦
    我一直认为写自己的梦其实也是自动写作的一种,本质上映射出了作者潜意识的一些碎片,无拘束也无指向,想要评价这种写作方式下诞生的作品的价值和意义,我倾向于从康德的美学角度出发,即“艺术是调动观众情感的触媒。”美的体验源于观众的内生感情,在艺术中得到映射。”有趣的是,这篇文章的内核在我看来有意无意的探讨了这个命题,蓝衣主演的演出究竟是来自于蓝衣主演自己,还是台下黑白色的观众呢?艺术之美究竟是来自于艺术本身,还是来自于观者对美的敏感内心呢?灰色的世界的观者无疑是极其渴求着美的,因此它们在蓝衣主演的演出面前欢呼,沉沦,但灰色的世界里灰色的心却无法真正生发出那五彩缤纷,千变万化的美之体验,因此蓝衣主演带来的美是绝无可能被留存下来的,狂欢过后,留存下的只剩浪费时间的懊恼和更加疲惫的心。
    我想这个问题无疑是具有现实意义的,当今的娱乐产品在越发丰富,却也越来越强调迎合大众审美,而不再强调培养审美能力,看似繁华的背后是无可能留传下去的浮躁,我们需要更多的有审美能力的人,创造更多能培养有温度由色彩的心灵的作品,如此,艺术产品才是有意义的,才是滋养人而不是麻痹人的。
    非常主观的解读,致有趣的作品
    加油!

    1. 首先,十分感谢回复!看到评论区有人说话真的是对我的非常大的一个鼓励!
      其实关于演出时与“演出后”观众心态上的差异,应该是源自于“她”的存在与否。好像确实也是我说得太明白(),“她”在演出的时候,那无疑就是艺术,因为观众们的完全情感有被她带动,那时的世界,是存在她的世界,即使是灰色的人们也能感受到那色彩的艺术(我认为人类的情感应该是相通的,只要内容与形式相配恰当,大家都能从潜意识感受到里面情感的存在);而众人觉得懊恼的原因,实际上是和第二章里那时一样,一旦她消失了,随她的存在而发生的事情也消失了,也就是,在当时观众的经历当中,“她”曾经的存在被剔除了,他们看得是“无主演戏剧”,所以觉得无聊,而并非是灰色与色彩不相容。
      当然,培养能创造美好艺术的人才这点我肯定是同意的,形式与内容相对应,有着丰富内心的人才能创造出丰富伟大不朽的艺术。但感受与经历也需要呼应的上,光有怎样的艺术是没有用的,关键的是受众要有对艺术内容的共鸣,共情,艺术作品才能得以流传。这对应的是不以一成不变的生活去规划个人;不异化人,完完全全地把人当作生产力;给予人丰富与个性的空间,培养有自己的想法与感情的人。
      感谢这样的主观!人类何尝不是主观的呢?多种主观形成矛盾后统一为大家都能接受的主观方为客观,然而这又何尝不是人类整体的主观?也可以说没有一个个主观就不会有人人的客观,我自然是非常欢迎这样的主观的,又不是不讲道理,不是嘛。

  3. 0、初稿中,你认为自己做得最好的是什么? 

    可能是故事线条比较短,但拉得很长?这样会有一条比较清晰的发展线索,也能在其中展现更多的细节。同时主要人物也比较少,虽说是服务于文章内容,但也能比较好把握剧情的样子。

    1、梦里最鲜活的感官感受(视觉/听觉/触觉……),你有没有用独特细节把它们描绘出来?

    触觉好像并没有特别鲜活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好像也是对于身体接触不是很敏感的样子。视觉与听觉,好像更多是通过联想想像来表现,个人认为描绘的还算可以。

    2、主人公是谁?Ta在故事里的经历可以被串成一条清晰的逻辑线吗?
    或许,你需要去发现-重塑这条逻辑线。
    请代入第三人称,去体会从故事开头到结尾Ta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主人公一个是“我”,一个是“她”。“她”要消失,与“我”签订契约,“我”在与“她”的经历当中逐渐意识到“她”的消失是多么的可怕,于是“我”不想让“她”消失,但在最后履行契约的时候失败了,“她”消失了,“我”落入遗憾。
    “我”是一个谨慎怕事的人,被责任压在身上时会喘不过气来,害怕未来的不确定性而不敢作出保证。“我”也希望能履行责任,能做到什么,能有好的结果,但在这件事中从与“她”约定时的“希望”,到无法履约的“绝望”,使得“我”更加不自信,更加害怕不确定。
    “她”是已经绝望的人,但在“我”到来之后又燃起了“希望”。她害怕那确定的没有自己的未来,害怕自己的人生连存在都失去(更别提价值了),“我”是“她”的希望,但最后由于“我”没能做到而消失,想必那也是“绝望”的。

    3、Ta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特征)? 
    请基于此再次梳理故事中Ta的经历对Ta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与“她”其实有些像镜子里的两个人,都有些为生活压得不知所措,好像看见了希望,最终却事与愿违,希望破灭,愈发低沉。“我们”都是对生活已然绝望的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如梦般消散。然而一人的人生只是暂且落入低谷,另一个人却是就此结束,好像是有没有能挺过绝望的人之间的区别。

    4、修改时面临的最大问题会是什么?

    现在算是有了一些修改的思路:加入“我”的感受与“她”的语言等来更加体现人物性格,加一些想法等来表现联系(呼应标题)。大概从哪里插入也似乎有些想法。主要是要打破已有的惯性。毕竟自己的文章自己也读过不少遍了,自己脑中的自然而然在别人看来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最后、修改后问自己:你在梦里核心的情感有没有传递出来?

    我觉得不够,绝望感还不够()

  4. (这是一个不标准的互评
    我可能,不会做什么情节上的评价,因为我觉得,梦于每个人来说是独特的,有的时候可能没有什么剧情,甚至只是一个小片段,但这于梦者来说是绝对独特的,所以我也不会做太多评价。
    但是不管怎样,
    作者的梦的背后的逻辑,还是对我有很好的帮助的,
    也让我想起了我原来很想写,但没有写的一些东西,也希望能够对作者的改稿有点帮助:
    1.为何而存在。在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里,只有作者与女主拥有色彩(好像是)。
    女主的存在会是一个偶然吗?
    梦中的世界的为何而生成、为何存在?
    梦中的、所谓现实中的存在,会是偶然的、无意义的吗。
    2.不真实中的真实。这是一个没有起始,没有结尾的梦中世界(虽然最后醒了)。
    做梦人在现实世界中的意识是梦境的塑造者,但思考与情感是真实的。
    3.无意义中的有意义。作者也曾怀疑梦境的真实性,如果这如1中所说;
    为何梦者作者曾想自杀却放弃?
    女主会是梦中作者,在一个无意义却存在的时空里的,有意义、无法抗拒的一个点吗。

    1. 首先有一个问题就是“独特性”我觉得应该去谈一谈。固然,每个人都是特殊的,然而这种特殊,并不是绝对的,一成不变的特殊,并不是说因为特殊所以不能容纳,相反,这特殊是在普遍性当中的特殊,是与很多人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这样的诸多相同重叠到一个人身上,才造就了一个人的不同与独特。一个人特殊是因为他具有了诸多性质,而不是因为他只有某一个性质。我们时刻处于与他人的对立统一当中,接受这样的不同,勇敢地改变自己,这并不会让你变得不再独特,反而会让你变得更加独特。
      还是以音乐为例(不用问我为什么是“还是”),学古典乐,流行乐,妨碍一个人写实验音乐嘛?不影响的呀,反而在知道了其特色之后,能有意重合或者规避,写出更独特更具风味的实验音乐,那个人在尝试写古典流行的时候就不能用到自己实验音乐的想法与思路了嘛?也照样可以啊!这并不是什么绝对的,一旦踏入就无法回头的深渊陷阱,反而是能俱益的有用之事,写作形式也是一样的,记叙性故事也可以加入抽象晦涩的描写,只要与文章整体相契合就可以,放手去写,尝试去写就好了,想些什么也都可以写进去,我觉得你的文章写的也是很有意思,有特色的。同时,这里的评判的标准想必也不是什么是否契合形式,而是有没有表达出让人有感觉的内容,并不妨碍发挥的!我可能看上去有些言语激动,希望你能不要被吓到()主要是看你好像有些困惑的样子,于是就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对不对的也不知道,只是给你做个参考!

      好的该回应一下问题了
      可能在我看来,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存在本身也没有意义,所以我并不想着要去设计存在的原因与意义,至于是否是偶然什么的,也不清楚,因为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就会发生。当然,人存在之后,会赋予事物一些意义。人是追求意义的生物,其他生物似乎都没有,世界本身也没有,所以搞不清意义,无法认定意义这种事是常有的,也不需要讲什么原因。在这样的无意义中创造意义,才是人要慢慢去做的,然而我并不希望在这篇文章里给出个意义什么的,因为本身,这就是类似于为感受服务的,探讨明白了反而不太好()
      然后……文章里表的意思好像并不是想要自杀,而是想要知道这世界是不是虚幻的(意识与物质的第一性),理论上这是可以通过消灭意识来观察物质世界是否仍然存在来实现的,但如果消灭意识了就没办法观察到了,于是“我”发现这是不可行的,就先搁置了。
      也可以这样说,“我”可能想要帮助别人找到自信,“她”是唯一给予了“我”一个找回自信的希望的存在……

  5. 2023/3/24 23:31
    请原谅我引流般的一周年回视评论。当然没有人会不原谅的,或者说没有人觉得这会需要谈到什么“原谅”,之类。或许是昨天又有了些感慨,昨天回来再看,这才发现,投稿日竟然就是去年的今天。想来,过得还真快呢。回头再看自己的文笔,总感觉还是完全可以,理论上,虽然真不一定能改得出来,但想,觉得是,至少是见过类似感觉的,觉得,噢,这文笔真的还有很大的再提升的空间啊。虽然是这样说,但我也只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什么也写不出来(笑),当然当然,这还是某种有点过于偏激的说法。虽说文笔看着会有些生涩感,有的可以表达得更为明确的东西也没能进一步察觉表达,但某些感受还是回到了我的身体。不,倒不如说,是“我现在的身体又和我过去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共鸣”。(笑)“我”与“她”的所谓相似程度,甚至所谓“同一性”,其实是要更高于浅显表达所指示的那种同一性。镜子里的梦,说不定还真是镜子,比镜子还要再相近。“我”的心理表达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心理表达,“我”的“希望”与“绝望”(啊突然用词就板板中二起来了哈)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希望”与“绝望”。至于最后为什么,“我”救不了“她”,我想也便是因为“梦”。当时的主题是梦嘛,然后,她,的故事这些东西,既是我的梦;我,也是她的,“梦”。正因为是现实里从不存在的,所以变成了梦;正因为是现实里从不存在的,所以“不可能”存在。因为所谓的,那个世界的自洽逻辑当中,并没有救赎的存在。所以,那成为了“梦”。
    梦是肉体代替灵魂去进行的创作。尼采有五个字很有概括性但可能大家都不会去用的,“血就是精神”,当然尼采不说中文, “dass Blut Geist ist”,其实感觉很多书啊什么的都有这种“血”感,我认为这应该也就是,咱这肉体创作的根据。所以写作确实吧,应该不能只看大纲,情节什么的。因为那只是“小理性”的精神所,怎么着,局限地狭隘地拥有的。写出来的文字,当时的自己真不一定就能完全理解。阿阿真不太能打了,笑死,什么,回览一周年的评论,等一周年的那个日期过了才发怎么行。得睡了得睡了。得了别想打啥了赶紧发,对对,321发

发表评论

滚动至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