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踩在土地上(梦)

正文——
我生来就在这里,应该吧,同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一起。他们同我一样吗,不知道,从某些角度看来是的。
我们都住在一座集中营里。

这栋建筑位于一座漂浮于空中的孤岛上,岛屿的边缘是破烂不堪的阻挡物,弯折着的铁丝、碎石、不知被侵蚀了多久的铁质栏杆、到处缠着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麻袋……那敷衍的奇怪的摸样让我觉得好笑,更是证实了那一点,从未有人有过逃脱的念头。若站在那堆东西后,向外望,便是悬崖和其下的万丈深渊,任你望断了脖子,眼前也仅有白茫茫一片空气,一片未知虚无,四处皆是,四下空茫。
外面是什么呢?我为何,会知道就一定存在着这个“外面”?这一切难道不是从来便如此吗,从未有人怀疑呢。

岛上除了灰色的老旧的集中营建筑,还有一些山石树木。破败、灰蒙蒙、残缺、压抑。倒是很像岛上那群人,或许,应该称他们为我的“同伴”。“同伴”们是什么样子呢,他们扯着一张摇摇晃晃的灰扑扑脏兮兮的脸,他们的轮廓是模糊的,这么说来很奇怪吧,但就是那般的人,脸部的各部分简直没有边缘,站在树前就是绿脸,站在墙前就是白脸,没意思。
岛上没有镜子,我不知自己是什么样。

我讨厌集中营浮岛的地面,无论是灰色的肮脏石砖还是土路,都时刻像海浪一样波动着摇晃着,虚虚实实,总踩不稳当,令人眩晕。地面不该是这样,一定不该是这样的,说来奇怪,明明从未见过除了这岛上之外的土地,我心里却总这么想着。踩在这片土地上,每一脚,你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才觉得踩实了,下一脚又瞬间将你的感知能力击得粉碎,无休无止的、缓慢的、没有尽头的消耗与折磨。脑中那根脆弱的神经反反复复被惊扰着拨动着,岛上千千万万的人啊,你们也这般忍受着吗,你们如何忍受呢。
我受不了了,为何不停下。

那天,我从岛上跳下去了。
与其说是跳,不如说我从那悬崖边掉落了,坠落了,被抛出去了。
脱离岛屿的那一瞬间,其实并无任何解脱的体验,反倒是被裹在失重感当中满心茫然无措。

我一直下坠。
一直下坠……

……能听见风声!

然后似乎是在一瞬间,一切都暂停了。

一切都暂停了,我的下坠,我的茫然无措,我胸中涌动着的源源不绝的过于嘈杂、横冲直撞相互制衡着的想法,都停下了。
我听见钟声,是清明的、静谧的钟声,悠扬柔缓。
我听见心跳声,似乎是在我胸中的那颗,又似乎是宇宙的,是天空的,是万物的心跳与呼吸,一起一伏。
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落在了另一座浮岛上,将脚踩在地面。
很厚重很坚硬,承托着我,稳稳当当。
我环顾四周,一切的一切都和那座“集中营岛”截然不同。天空高远、澄澈,似乎不再是灰白而着上了颜色,有丝缕光线,我曾经似乎完全不知道原还有阳光呢。远处是无数个漂浮着的小岛,我曾经以为这混沌间只有那一座集中营岛和无尽的虚无。每一个小岛都和我所在的这做岛一样,温暖、安定、和谐而充满能量与安全感。
然后,然后,远处的那座集中营浮岛,离我很远,远的模糊不清,它在这片天空下逐渐地摇晃、土崩瓦解……最终化成粉末消散了。
消失的一干二净。
全部都消失了,连带着我心里的那一部分,那些相互制衡着的、争斗着的混乱地纠缠在一起的愤怒,那些像溺水了一般的堵塞封闭的体验,那些恐惧啊痛苦啊无比深重无比浓烈的痛苦啊,都不见了,在我的心底崩塌了,永远不会再来。

我确信这一点,从未如此确信。
就如同我第一次感受到,我踩在了,厚重的、稳固的土地上。

作者阐述:这是印象中十几年来做的唯一一个使我感觉良好的梦。讲述它时总是有想要落泪的冲动,这梦像是一个失散已久的如今终于回到我身边的人,其实完全不知这人是谁,但似乎我已为她牵肠挂肚了很久很久。
写的这个故事让我不喜欢,里面有很多奇怪的“添油加醋”,因为原本的梦太破碎太朦胧了,可是却真实。但也让我完全不知道怎样给那个梦找到诸多合理的情节设计、意象、立意……所以出了这么一篇东西。
哎呀不过,写作是技巧性的吧,总需要雕琢和构思吧,不要为自己找借口了,就是不会写啊救命(总在阐述里说这些什么不会写不会写的话,其实是想逃避羞耻和挫败感,毕竟文章发在公开的地方真的很恐怖啊妈妈妈妈妈。
不过写作的过程也还好,我在不断地意识到自己还需要学很多很多很多。

2人评论了“我成功踩在土地上(梦)”

  1. 个精感觉素材换成第三人称会更容易处理(更下得去手xixi)。梦里,“我”未经努力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故事里,缺过程,就会让读者不满足(不知作者写中间部分写得爽吗)。我觉得写作时不需要刻意想意象立意,但如果换成第三人称,为了故事的合理性你自然会不断追问。例如——一跳就马上问题全解决,这够不够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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