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与陈皮（终稿）

橘子与陈皮

瑞林终于醒过来了，这次是因为邀请函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新来的，大家欢迎！”

瑞林赶紧装个样子，不紧不慢地拍了两下手。有点不巧，这个新来的人坐在了他的旁边。瑞林瞟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有需要有一个新计划了。

“觉得怎么样，这次能冠军吗？”后面的同学拍了拍他。

“肯定行啊，这不有手就行。”瑞林抿了抿嘴。

关于这次比赛，瑞林准备了很久，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前几次比赛他都是靠走后门“顺利通过”的，但这次他要顶着无数只眼睛的注视真正完成一件作品，届时会有许多自媒体来录像直播，可他什么都不会，他害怕极了。

今天的他难以平静，因为这一切太荒谬了，瑞林不敢确定钟表上的时间，只能随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一遍遍臆想着比赛当天的场景，他喘着粗气，搓弄着自己的双手，祈祷着这一切都是场梦。

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在他感谢了同学们的祝福后，他选择了一条人最少的回家路，他快步走着，试图夺走自己思考的时间。沿途野猫的嘶叫声侵袭着他，他有点烦。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击中了他的左肩，他赶紧回头，却又无力地微微睁大眼睛。

“我好像跟你一所学校。”一位女孩拍了拍他。

“哦。”瑞林有点不耐烦

“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那个女孩问。

“没什么，只是今天的云彩有点红，我不开心。”

“啧，你看。”她说着，递给了他一小袋橘子。“送你，好在这橘子不红啊。”

瑞林有点惊喜，这是他第一次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礼物，他耸了耸肩，瞪大了眼睛说了句谢谢。

“嘿，不用谢，这个外观的橘子我没吃过，如果不好吃的话，就在橘子皮上写下你的坏心情，然后…你就当做一个装饰吧，随便丢在哪里……烂掉？”

说完，她转身走了。瑞林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内心还是感谢了这个人。

那晚，他瘫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又一口粗气，时不时看向那一袋子特别的橘子，那橘子没有诱人的橙红，却通体发白，还微微发黄。他强忍着不停抖动的心脏，拨开橘子咬了一口，他颤了一下，这橘子确实酸。

本想丢掉，可他拿起了一支笔，写了一段话。“真糟糕啊，混过这次，我再也不会再干这样的事了。”写罢他便睡了。

第二天终于来了，比赛时间终于到了，瑞林站在后台，倾听着台下的观众的交谈声，那声音吵啊，杂啊，可他能听清，能听清陌生人对他的称赞。瑞林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发红的幕布，连四肢都忘记了颤抖。哗啦一声，一块墙皮砸醒了瑞林，是小孩，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根金属棒敲击着墙面，像是在玩耍，又或是在嘲讽。

过了一会，比赛开始了，瑞林面对着人群，坐在台上，考官晃动着玻璃抽卡箱，酝酿着最终的比赛选题，瑞林低下了头，双臂向内弯折着，攀附在了桌子上。

考官发话了：“这次雕塑的选题是……”

瑞林闭上了眼，像是坠进了万丈深渊，他极力想要停留在黑暗中，因为这里能使他喘息一会儿，可当他想要握紧拳头时，那些透过眼皮穿进来的光点熄灭了，世界好像真的黑了下来。

考官又发话了，这次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十分抱歉，本次比赛因为电力供应原因暂停，请大家离场，具体时间再通知……”

瑞林在黑暗中歪着脑袋，反复思考着这句话，他迟疑了两秒，心中顿觉庆幸，他感觉他的运气超越了全世界的人。

“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一定不会……”他心中默念。瑞林随着人流走出了赛场，只是，小男孩的身影消失了。

那晚，他回到了家，准备着第二天的考试，对于这场考试，他十分的焦虑，倒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他只是希望得一次第一，圆一次第一的梦。

他看了看桌旁的橘子，朝着他的橘子有些开裂了，他拎起袋子，走到了垃圾桶旁，停留了一下，又走了回来，又一次剥开皮，写了一段话：“有一回第一就满足了~”

他向家的方向走着，考完试的他终于能轻松一阵了，虽然他感觉很难。

“魏予出意外了，你知道这事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拷问着瑞林。

“魏予？”瑞林转过头来，望着给他橘子的那个女孩。

“他的自行车被半挂车撞倒了，据说很严重……”

“我说我怎么没看见他……他现在怎么样……”瑞林十分关切。

“无论如何，祝他好运吧”

“对了，那袋橘子……”瑞林没说完。

“别扔就是了！”女孩严肃了起来。瑞林也没敢多问，两人在路口分别了。

就这样，每天放学他都能遇见那个女孩，只是她不愿回答关于橘子的任何问题，瑞林坚持着在橘子上写字，可他感觉最近的事很奇怪，周围的人也很奇怪，但恰恰着橘子上的字，几乎都灵验了，那可怜的魏予去世了，瑞林考试拿了一次第一，就连写在橘子上的大石榴都能准确地出现在他的门口，后来街心花园里仅有的一颗石榴树被砍倒了，他的邻居变成了精神病，楼下的野猫咬死了瑞林的兄弟……。

这一天放学，他再也忍不住了，望着走来的女孩，他清晰地询问了橘子的来历。那女孩很是不耐烦。

“你到底还要蒙我多久！”瑞林有些生气了。“每次我写什么，这个该死的橘子总能给我带来无尽的运气，真是好运气啊！我要扔掉，狠狠的扔掉！”

“算我看错你了……”女孩转身走了，没有一点要继续对话的欲望。

瑞林也是害怕，他回到家，拎起橘子，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那垃圾桶满了，橘子pia pia落到了地面，几个孩子捡走了，估计是看到了上面奇奇怪怪的图案。

瑞林终于安静下来了，他发誓再也不往橘子上写任何东西，他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可就在他刚要闭上眼的时候，一面红光刺穿了他的眼睛，他害怕极了。

瑞林缓缓地走向窗台，撩开帘子，对面的矮楼已经被火烧成了坟墓，人们哭喊着，不断发出求救，泼水的，打架的，还有几个他一辈子都不会看见的生物在地面喧闹。

天空阴沉沉的，楼道里来了几个真正的人，他们撞开了瑞林的房门，几个人拿着匕首直指瑞林的脑袋。

“橘子！快给我！我知道你还有!”他们不约而同地叫着，发音都相同。

瑞林张开了嘴，可能是因为即将哭泣，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响，他背过身去，发了疯的摩擦着地板，直到摸到了一块饼干状的碎屑，他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说了一句“稍……稍等”。他拿着即将断裂的铅笔，歪歪扭扭地往碎屑上刻了几个字：“所有人消失”

一时间，世界安静了，瑞林拿着碎屑跪了下来，他直直地跪着，想要真正的痛哭一场。只可惜啊，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房间的镜子里，看不到瑞林的身影，只能看到房间中漂浮着一个写着五个字的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