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问卷
1、床
一张较宽大的双人床,几层褥子上铺着印着花鸟的床单。眼下春天已经到来,厚棉花被和被换成了几层单子,最上面盖了一张毛巾被算是送送将走的寒流。并排放着的两只枕头都是荞麦壳的,没有套枕套而是盖着碎花布作枕巾。床总是被妻子收拾的很好,十分平整。在两边对称的放着两个床头柜,妻子的那边摆着家里的合照,他的那边放着两只成对儿的树脂小鸟——是孙女旅游回来送的。
2、冰箱
一个宽阔巨大的冰箱,是女儿一年前给买的。冻层堆着大量的鱼和肉,冷藏层上面几层放着盖上保鲜膜的熟食和剩菜,下面放着刚买回来的蔬菜瓜果,比如一把菠菜两个茄子,几个西红柿。
3、每天⼊睡前最后⼀件事
去阳台检查一遍鸽笼,看着这些小家伙把头插进翅膀里。关上门厅的灯,回到卧室再睡觉。
4、中学毕业于
附近街区的双桥门中学。
5、喜欢的书、电视节⽬
各类鸽子的养殖手册几乎都被他翻得软烂。家里还一本《三国演义》放在客厅。
他喜欢看《舌尖上的中国》,94版的《三国演义》。
6、怎么跟妈妈说话
妈妈在他极其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年轻的时候还会对着那几张相片上温和的女人脸神伤,喊一声妈。在他度过上学年代后,“妈妈”再没有机会从他口中出现。
7、最好的朋友
鸽子们,他是这样认为的。他会在喂食的时候抚摸幼鸽的羽毛,对它们说话。
他还有一个好朋友娄安,两个老头子经常一起在楼底下转悠,慢悠悠的晃着。娄安很有年纪大的人的特点,极其喜欢聊八怪。他会聊自己家的孙子学奥数,聊对门家的小子考了个好大学,聊最近国足又踢了什么臭球。但娄安又同时是个好听众,也听他讲妻子的唠叨与养鸽子的事。
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工作单位,后来单位分房分到了一个小区里,这友谊就这样留存了下来。
8、包
一个黑色的长挎包,里面装着家钥匙,门禁卡,一些面值总和不超一百的零钱钢镚,和一只褐色的木制鸽哨。
9、失眠时会
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和窗帘掩盖的窗外,听身边的缓慢呼吸声。
10、他/她最害怕什么?有过什么噩梦吗?
他最害怕的是一次家庭旅游的时候,几岁的孙女不小心掉到了水潭里。
他几乎不怎么做梦,做了醒来后也忘干净。唯一印象较深的似乎是亮橘色的天空盘旋的画面,在回忆起的时候感到了不适,或许可以被称为是噩梦。
11、你见到他/她时,他/她正要去哪⾥?
他正提着那个沉重的鸽子箱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飞家里的两翅儿鸽子
12、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依靠的是本能、逻辑思考还是情绪?
他会先判断问题是否在能力之内,加入在的话就凭逻辑,不在的话只好依靠本能了。
13、最难忘的事情
他一时会想不起来,很快又会想起很多画面,最后挑选出女儿成年的那一天。
14、周⽇下午他/她通常在哪⾥度过?
窝在家里看电视,去楼底下和娄安遛弯。
15、⾝体特征?
身材高大,头发灰白。脸上有深色的斑,皱纹看起来细密松弛又光滑。手上是厚茧。腰不好,时常要扶着。
因为总是用一侧提着鸽笼,走路有点往左歪。
16、⾝体语⾔(表情/⼿势)的特征?
他平常都抿着嘴保持一种平和的沉默,说话的时候习惯摸一摸鼻子。
17、喜欢(讨厌的⾷物)?
讨厌吃西葫芦。
喜欢西红柿鸡蛋面,香椿炒鸡蛋。
18、最后,他/她的名字(出⽣⽇期?)
郭送春
1966年11月22日
又是一个雾霾天。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楼房都隐藏在晦暗中。
郭送春看着窗外的天,想找出一些刮风的迹象。
从家开车过来看两个老人的女儿郭萌正在卧室打电话,九岁的孙女悠悠则拿着带来的画笔图画。客厅里除了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只剩下电视台的歌曲。
“悠悠要不要看看姥爷的鸽子去?”小孙女继续在纸上划拉着,晃晃头才把笔放下。
“去。姥爷,有没有小鸽子出生啊?”
郭送春从沙发上站起身,拉着孙女走向阳台。
“最近没有,下次有的话一定打电话让悠悠来看。”
人物印象:有点与现代社会脱节,或者说不愿意融入。有点安静悠然的,身体不是特别好的老人,但会讲故事。妻子儿女包括孙辈都在,家庭关系很好,有对家人(还有鸽子,总之是身边的人事物)的温柔。
还想了解什么:居所所在地(像是南方北方,感觉差异还蛮大的),为什么开始养鸽子,鸽子给他带来了什么?平常的和讲故事时的语言习惯。想知道她出生以来的特殊经历(文革时期什么的),以及这个经历对他现在的样子的影响。对孩子们的感情。
1、如果ta必须为自己写一篇回忆录,ta会致力于讲述什么时刻?这个时刻对他有什么影响?
2、家庭1:ta认为自己和妻子与女儿的想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比较大的分歧?(妻子可能是原生家庭教育问题,但是女儿ta是有机会去教导的)有尝试过去正面地解决问题吗?
3、家庭2:对小孙女的看法。
4、性格:ta的“抗争精神”具体体现在那些方面?ta会厌恶/喜欢自己的哪些特点?(ta会想起哪些事情“作为例证”?)
5、故事:文中描述的ta的这个事件,有或者没有,对ta来说都一个样吗?(会有本质性影响吗?会有些微影响吗?会有看似无但实则有的影响吗?)那影响是怎样的?
1、如果ta必须为自己写一篇回忆录,ta会致力于讲述什么时刻?这个时刻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会写很多自己做司机辛苦工作,与妻子一同养育女儿的日子,把那段压抑和喜悦交错的手忙脚乱的时光写的有声有色。他认为这是他最应该记住的。而在回忆录的最后,他会花费小小的一些篇幅写写他的小伙伴们,和他所看到的盘旋着鸽子的天空,被突然涌上的情绪困住再难以写下更多的成逻辑的东西,最后匆匆结尾。
2、家庭1:ta认为自己和妻子与女儿的想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比较大的分歧?(妻子可能是原生家庭教育问题,但是女儿ta是有机会去教导的)有尝试过去正面地解决问题吗?
他是个糊涂人,也自认是个糊涂人。在人生仅剩的十几年才想起把目光从司机必须要十分注意的地上挪到天上,好好看看压在每个人身上的这片苍穹。他直到现在也找不到答案,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和过去的郭送春有所分别。
他的妻子和”以前”的他是一样传统而温驯的人,以着那个时代中国女人的沉默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作为共同扶持一路的同伴,他无法解释自己迟来的冲动。他也并不想解释,因为他认为妻子不可能懂她,自从她辞去工作照看女儿就几乎没离开过附近街区构成的世界,而他自认做司机走东闯西的那些年阅历更深。他理解妻子的不容易,于是几乎不与她吵架,养了一只小狗为她解闷,面对尖锐的情绪只是沉默,但不肯改变想法。
至于女儿,她早早考上大学离开了家,在那之后接触的都是他从没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事情。他认为父母和子女是一颗藤蔓上串着的葫芦,但两只葫芦各不相同。女儿嫁了人生了小孩有了自己的家庭,年轻人既然有自己的奔头也不必非要来听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的胡话了。
3、家庭2:对小孙女的看法。
他希望小孙女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过上属于自己地生活,像一只小鸟飞向自己的蓝天,但她首先需要多看看这个世界的不同,所以他很喜欢与孙女聊自己年轻时的经历见闻,很赞同让她去各处旅游。
4、性格:ta的“抗争精神”具体体现在那些方面?ta会厌恶/喜欢自己的哪些特点?(ta会想起哪些事情“作为例证”?)
他不顾家人反对把阳台划出来建鸽舍养鸽子。如果他身体舒服的话几乎都会出门,要么去楼底下听说书转悠,看看年轻的孩子与少年们,要么走一段距离去临近的鸽市四处瞅瞅,而非窝在家里。
5、故事:文中描述的ta的这个事件,有或者没有,对ta来说都一个样吗?(会有本质性影响吗?会有些微影响吗?会有看似无但实则有的影响吗?)那影响是怎样的?
这个事件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可以说是产生了更多思考,改变了一些想法。但不会有本质的影响,他的性格早在几十年的生活中被压实,现在的改变只是早已预兆,而既然生活没有被彻底掀翻似的改变,对他的影响就不会非常大。
喜欢“在人生仅剩的十几年才想起把目光从司机必须要十分注意的地上挪到天上,好好看看压在每个人身上的这片苍穹。”
温情,然而也犀利入理。问者和答者好像在打个谜,怎么着看我也蒙在鼓里,不知道郭送春心底那片最脆弱的阴影是什么。很期待风逐能够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在情节和氛围中把这些和盘托出,让我有机会理解和想象。
走趟子
灰色慢慢地从地平线弥漫而上,温暖地暮色还未降临,只显得窗外迷蒙暧昧。
电视机里正播着某个台的歌舞活动,郭送春从沙发一侧拿起遥控器,有心换个更有趣些的台。不过女儿郭萌激动的电话声正穿透房门依稀可闻,沙发另一侧的孙女悠悠正抓着自带的画笔画画。好像没有人在意电视,于是他又把遥控器放回了原位。有些模糊的叫声夹杂在各种声音中,郭送春仔细听了听,那些小家伙们需要喂食了。
“咣啷”刘丽文拉开厨房的门,一股热气铺在玻璃上摊开白雾。她端出几盘炒菜一碗萝卜汤,“吃饭啦。悠悠,来吃饭啦。”她慢慢地背过手把围裙解了下来。
郭送春对悠悠传话:“悠悠,你姥姥做完饭了,吃点儿去吧。”小女孩胡乱应了一声,手里的笔仍在划动。郭送春一点姥爷地威严都立不起来,他扶着腰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向餐桌。
郭萌拉开门走了出来,满面倦容。她一手扣着上衣一手把手机放进提包,“爸,我得先带着悠悠走了。公司里突然出了点儿事,我这个负责人得七点前赶过去。”她穿上大衣,“晚饭就不吃了。悠悠!快点把笔收拾了。”郭送春拿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行,你抓紧走吧。”然后把夹起的菜放进嘴里-是吃了几十年的味道。
女儿走的风风火火,同来时一样,只是总共才待了不到四个小时。啪的一声,电视屏幕黑了下去。失去光源的客厅更显暗淡,暮色将起,缓慢的咀嚼声和碗筷相碰错杂在一起。
阳台和一部分屋子在装修时被单独划分出来,建了层叠的鸽舍。一只只灰羽绿脖的鸽子就住在那里,这大概是这个家与其余楼里蜗居着的无数家庭最大的分别吧。规划装修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这个迟暮的老人可以爆发出这样大的固执。无论是女儿的尖吼还是妻子的哭声都无法撼动这沉默的硬石头。要建鸽舍,要养鸽子,这是郭送春的唯一坚持。
于是本来应该安宁平和的养老生活被鸽子的叫声扰动。郭送春最开始并不知道如何养鸽子,这个念头生发在他将要退休的那几年,他只能先就着各类手册去看。所买的第一个物品就是一支褐色的木制鸽哨,所幸并没有被诓骗,自此用了下去。养鸽子的过程中充满波折,用刘丽文的话是“你又不是什么满清的老北京,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大瓣儿蒜呢?”他从不回话,用一种沉默包裹着女人的不忿与心中的可惜。能与他说道就是从前的同事娄安,一个闲出鸟的老头。“你怎么这么倔?”娄安这么问,他回道:“消磨时光。”
他年轻时做司机,总是急急忙忙地走东忙西,日子像是磨盘里挤出来的丁点油汁,稀稀啰啰。一旦退了休,突然就进入了人最后的迟暮时光,土埋半截留一颗脑袋想着什么时候死。这时候能干什么呢?无非是向上看看以前没来得及看的天空,郭送春觉得他应该有选择怎么看的理由,才得以一种凭空而来的硬气负隅顽抗。
鸽子的叫声,清亮又鼓着,使人想起高远的天。
”叮铃铃——”客厅里的座机响起来。刘丽文刚把剩菜封起来,顺手接了电话。半晌,她的声音难得惊促起来:“郭送春——你快来——”被叫到的人慢慢地从阳台走出来。谁料电话里有些陌生的男声更加急切,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匆忙傍晚,送来轻飘飘的讯息:他的父亲老娄快要撑不住了,家人们正商讨着如何处理后事。想到两家之间也算情谊深厚,于是打来电话。“我爸应该会很想见你。”
电话挂断,屋内重归寂静。两人站在原处,刘丽文有些伤感地感叹:“病来如山倒啊,老娄从前多有精气神儿。唉,害人的胃癌。”郭送春听她的话音落下,接了一声。事情并非没有预兆,娄安早先就因为胃的问题进了好几次医院,回来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吃零嘴儿——“我就是死了也得先把嘴瘾过了。”说话的时候皱纹都在脸上笑开。
“去吗?”
“去。”
“现在?早点儿好。”
“走。”
置身于傍晚的虫鸣与林荫中,模糊的雾色才干净起来,落日红球似的挂在好像给烧黑了的铁棍一样的树杈上。小区里几乎都是养老带孩子的老人,聚在器械区吵吵嚷嚷,只显得他们正在走的道路隐隐寂静,尽管只隔了一条过道和低矮的观赏灌木。刘丽文又叹气,眼睛向人声高的地方瞟去。“原来还有老娄一家逢年过节能走动走动,现在,就咱们俩对着电视看春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腿咽气就走了。”狗吠声响起,“我的小乖乖啊,我还想着它给我送送……”郭送春难得出了一声:“别说了。走路吧。”
刘丽文收了话头,突然想起:“你的鸽子?”
“明个再放。”市医院还很远,得坐出租过去。
消毒水味道弥漫的病房隔间里,郭送春看见了他的好友。四周是一种刺目的白,又像骨头又像颜料,娄安躺在管子机器中间,下垂的眼皮软软地盖在眼球上,宽松的病服包裹住松弛的肌骨。几个中年男女和两个小年轻站在一边抹眼泪。带他们进来的正是娄安的大儿子。男人抓着一沓单子,先进去把别的人叫了出去,又是满地安静的空气。郭送春挨近病床,一股药物和腐朽的味道钻进鼻子。
娄安对待吃的,最讲究“色香味”三字真经,什么西湖鱼羹东北乱炖说的一趟一趟的,满嘴大道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做司机的,忙到没时间吃饭都是常有的事,想来病根大概就是那时候落下。娄安长了一张好嘴,有时会帮衬老实的郭送春几把,两人的友谊就保留下来。老了分到一个小区去,两个人经常一起在楼底下慢悠悠的晃着。
但是很早色香味俱全的珍飨就离他而去,只能砸嚒岁月的味道。皱纹挤在老友的脸上,透过窗帘的微光打上一层灰色。“娄安,老娄?”郭送春压低声音问着,听见模糊的呓语。娄安还没彻底昏过去,但病痛剥夺了大部分感知。
受限于各种因素,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一没得写完,晚些补上,也算是先把作业交了。
与我一开始的猜测不同,主人公与他的家人们存在着比较大的割裂与分歧,只是大家仿佛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主人公试图去改变,而“鸽子的叫声,清亮又鼓着,使人想起高远的天。”一句,高远的天仿佛就是老人所向往的。同时也是故事的转折点。唯一可以倾听主人公讲述他的鸽子的老伙计将要去世了,我想,这或许会对主人公的生活带来较大的改变,还是希望可以看到主人公和他家人之间关系的转变。
有滋味? 尤其前半段,后面有点拖沓。 求写完,公号邀约~
剧情推进2/3论的话,鸽子还未出场,看来是配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