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

开始冥想后，我脑中的第一反应是春天。

我出生在5月，算是抓上了春天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迟钝，我没有花粉过敏症。我可以在春天柳絮纷飞的时段，肆意游戏。每到5月份，树下的操场跑道就会被绵软的杨柳絮盖上。我先走到那白绵绵旁，两腿站立，然后迅速抬起脚。随着身体的变化，我四周掀起一阵旋风，杨柳絮在我眼前晃出了风的形状。我追着白花花的风，抓住之后，把它们轻轻地捧在手心里，一搓，间隙里的空气被挤了出来，手上的杨柳絮变成了扁扁圆圆的形状。过了才不到半天，白色的棉被就被沉重的扫帚带走，扫去了一旁。

提到夏天，我想到酷暑一词。

从小我的皮肤颜色就浅，夏天头顶的烈日能让我领子以上黑几个度。我小时候好动，行进管乐、旗舞，哪一次夏天的训练不是汗津津的。一到夏天，我家的电表箱或许就会跳闸。最让我烦恼的是在空调房里穿短袖，比围好围巾站在北京冬天的室外还冷。

我最喜欢秋天的味道。

枯草落叶飘零，下了雨，混着雨水的气息，谱出一首奏鸣曲。我爷爷来北京住的那阵子，他接送我上课外班。从家走捷径过去，要经过一条两边都是枫树的小路。满树将要枯萎的枫叶，一片叶子和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大。除此之外，树枝上还会结有棕色的小毛球，用手捏住一按，毛球立即散开，变成无数细直的毛絮落下。秋天的雨一来，雨滴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打在雨伞上的哒哒声、赶路时踩湿鞋的啪嗒声……

最后我选了冬天里下雪的庭院。

冥想的时候，我放宽了感知，马上浮现出白洁的、冰凉的雪，还有迎面扑来的风。小学时，我家楼下有一方平地，那里栽种着许多低矮的，像小葡萄的植物，环绕着几株大树。冬天叶子落尽，土地一片枯黄，一下雪就将其全部掩盖，只露出树干，地上的雪堆里偶尔能看到干枯的枝条。堆雪人打雪仗是北方孩子的重要成长经历之一，关于这点我印象最深的事，是邻居小孩儿那不锈钢盆舀了大半盆雪，往我脸上糊的事。我玩得开心，身体正热时，带着寒气的雪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面。我对孩童时期的记忆很模糊，这一盆雪对于那时还小的我来说，可能是莫大的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