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热的夏天,一个蝉鸣的世界,灯火通明的院落里,人声鼎沸,小孩的尖叫声划破天际,我也就混杂在那群小孩之中,在院子中追跑打闹,玩着童年的游戏。
外公在与院中同样带着孩子的老头老太太聊天,看上去聊得非常的开心,便也放下心来不在管我了。我与小伙伴穿过了一堆灌木丛, 来到了高大宏伟的桃树旁。这几周的我十分喜欢最中间的那棵桃树,它的枝丫向四周伸出,张牙舞爪,却也好好爬,两三步就上了去。便开始抱着一条好爬的分叉,扭动着想在高一点。
汽车开着灯从视野外走进,再定睛一瞧,竟是父亲的车,我便向车的方向挥了挥手,希望他能看见。他似乎为了回应我,特地减慢了车速,又加速往前开了。在车刚出视野的一瞬,手松,便被桃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一刻,十分长久,又十分短暂。手枕在右臂上,映入眼帘的一个是紫的发白的蚊灯,有着数不清的苍蝇围在旁边,毫无感觉,只有天旋地转,那灯在面前转了一个世纪。
外公跑了过来把我扶起,步履蹒跚的朝外走去,父亲微笑的走进院中,却见那笑一下便凝固在了脸上。转而煞白起来。刚刚休息不久的车,再一次发热了起来。
医院,接骨,疼痛。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而我特例的躺在了家里的大床上,父亲跑到沙发上睡觉去了。静谧,静谧的只有蝉,但疼痛,却使我无法入睡,在与胳膊争斗了不知多久后,终于起床想去找父亲。父亲说的话也基本是安慰罢,早已记不太清楚。但又记住了,那电视右下角发出的蓝光,诡异的渗人,又格外刺眼。
终于睡了,也很沉重,只不过未来却要左手来写字了。
较之火山的坠落,大大的坠落更有人间烟火气。
“紫的发白的蚊灯”(*得)、“静谧,静谧的只有蝉”,这就是日常里的小插曲。如果没有后患的话,这些事存在的本身,有时反倒在充实我们的童年。帮助我们确认自己的存在。
多年以后,当濮大大耳边响起迭起的蝉鸣,他准会想起树杈让他体验接骨的那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