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名字

那是一种和我在老家每日清晨醒来时总会听到的一种一样的声音。来自一种这辈子我都叫不出来名字的鸟。我不知向哪走去,但若以这种声音为参照,我走近了又走远了。在它眼里可能是一条平平无奇的抛线,甚至更可能根本没有走离。只是它的声音在经历某种变化。但这种声音具有某种不可阻挡的魔力。我身边人脚步无意识的摩擦在重击地面,某种属于人世与家常的声音——我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声音有着一种对离开极大的渴望与喜悦——向我裹挟而来然后匆匆离去。然后猫叫声加了进来。是一种长吁短叹但又带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撕裂声。我仍能清楚而明确地识别出,那种鸟的声音此刻并未走远。

但我有忽然听不见鸟声了。经过了什么之后我跨过台阶然后再无力地掉入一个泥土的巢穴,然后它又重复了一遍。第二次更黏、更寒冷,从鞋外浓烈地席卷而来。我的手与面前某面墙擦过,我尝试去抚摸它。它拥有着一种类似金属的质地,低于室温。熟悉的材料上密密地铺盖着一层灰,却又薄得稍纵即逝。这种冰凉的质地仿佛被什么东西覆盖着、有着细腻的壳。但去摸却能感受到一种象征着大的起伏的接线处。那到底是墙缝还是覆盖物的痕迹?总之我说不出也弄不明白。只有在那里,颗粒感分毫毕现,给手一种及其明确的拒绝感。我被带着转向,泥土接纳着摩擦使对它的侵犯。然后我摸着一种光滑的枝条蹲下来。向前探去,那是一种极粗糙的有着鳞片般皮肤的触觉,每一篇都在排斥我的滑动。手向下移动,想着更坚硬的方向,它以一种极其难以预料的方式盘曲着,但我放弃了对根部的追求。于是又一次升起手,向着它的延伸处,接着那种感觉变了。光滑担忧着如同疙瘩一般的突起在阻碍。但这种阻碍是无力而象征性的。再延伸有一种凉凉的毛绒物,结束了我对这一整株植物的感知。

2人评论了“它的名字”

  1. long, longshaoheng

    潜龙:你的文章描写了蒙眼睛体验中的一些片段,写法非常细腻,能将景物、事物、声和触感等描写地惟妙惟肖。简直使读者感到自己的眼睛也被蒙住了,感受到那种扑朔迷离柳暗花明的感觉。我最喜欢你的这句“我不知向哪走去,但若以这种声音为参照,我走近了又走远了”。这句话通过听觉写出蒙眼时迷离的方位感,非常真实。

  2. 我感觉作者特别把物质当做物质。
    它们在你的感知下被分崩离析,无以命名。但反过来,这些感知又极大拓宽了我们(读者,对你来说也是吧)对周边的认知。巨大的可能性诱惑着我,一读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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