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或许它最终因为时间流逝而从记忆中淡去,但它的影子却伴随着我们终身。
兰英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农村。村子里的人原来只靠种地为生。兰英家里也是一样,只是家里有四个孩子,生活实在过的紧凑。兰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即使是比她大的年岁最小的姐姐也大了她5岁,最大的哥哥大了她10岁。因着这个原因,而且家里的孩子除了大哥都不是读书的料,大哥也不过上完初中就没有继续了。她从小就没跟着家里干过粗糙的事儿。她本身也是家里人最疼爱的孩子。
兰英的爸爸还帮村里的人修自行车,即使家里缺钱,但绝不收费。她的父母都为人老实,和善,在村子里的人缘儿很不错,不过穷实在是穷。为了供兰英上学,兰英的妈妈几次带着她到村子里借钱,只为了凑那几块钱的学费。兰英被牵着四处串门,看到更多的是同情而无奈的眼神。借到钱之后,兰英的妈妈拿出她作为话匣子的语速一个劲儿地道谢,还总是拍着兰英的背,催着说:“快跟爷爷说谢谢!”兰英也知道要道谢,但总等不到自己娘停嘴。这样紧张紧凑的平常日子仍然继续向前赶,家里仍然是穷的很,大哥结婚、盖房子,二哥结婚盖房子、盖房子,家里总是需要借钱、借钱、借钱。
好在兰英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是班里的第一,而且她学的很轻松,甚至没怎么太认真。学校的老师是自己的三叔,对“差学生”严厉,甚至会揪他们的耳朵,而对兰英这样的“好学生”,常常予以夸赞。二哥和姐姐属于前者,她属于后者。兰英心里燃起小小的骄傲,拜托这样的现状、考出去上大学的决定早已埋在了她的心中。
兰英就这样上了初中。自己的数学成绩仍然很好,只是生物、政治这些成绩不尽人意。兰英也不太在乎这些老师上课读课本的科目,没有什么兴趣。更重要的是,她迷上了金庸武侠小说的电视剧,一放学就到别人家看电视。冬天,一连看完几集,夜幕已经降临,走回家时父母已经回来准备晚饭。但夏天,天还亮,父母没回来,她进不去家门。转转悠悠地走到亲戚家的老院子,她坐在门口,闲来无事,她翻出生物书,边读边背起来。这一背,生物考试的成绩一下子提了上来。她心中窃喜,就每天都用这个时间来背东西。天空中飘着一纹一纹的白云,来往的人听到清脆的读书声,转头变看到,湛蓝的天空下,小女孩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低头读书的景象。
兰英以优异的成绩读完高中,读完大学,最终来到了外省一个沿海城市读研究生。她也曾问已经成了校长的高中老师是否有招她的意思,得到那些犹豫而又尝试掩饰的答案,她决定要读研究生。这个沿海城市的一切都不同,身边时时吹过的湿润的风,路上经过的高楼,听着不同的口音,只是不会再有家乡的方言。在这里,她遇到了奎。那是一个浓眉大眼、白皮肤、个子很矮的男生。他们同一级,同专业,但奎大了她5岁。奎是回去交了几年书之后才来的,教学经验丰富,在第一次见面的试讲上,她就被他清晰的逻辑、抑扬的语调所吸引,讲课的英姿留在了她的心中。往后的日子里,兰英过的似乎没那么容易了。经历过了只学数学的如鱼得水,现在反而要写各种各样的文字,论证自己从书上学到的方法和经验,苦苦思索那些不知如何表达的句子,这让她有一些消极和烦躁。她开始当家教,尝试分掉那些不如意。她心想着,“反正上了研究生,现在那些东西终比不过钱来得更实在些。”但这终究甩不掉,成绩时时压在她心上。她找奎问问题,有时让他帮忙看看自己的论文。几次下来,他们熟识并恋爱了。她更自然地找奎帮他改论文。“你也不要总是让我给你改。”“不是看你写的好吗。”“你以为我是一遍就成这样的吗?……你看看你这写的这话,小学生写的都比你强。”每次这样,兰英只笑笑,因为她的表达能力不好是真的,她的论文提升了是真的,她学到了东西也是真的。
一次,兰英在教室里等奎。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她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一些同学走了过来,和她打招呼。
聊了几句,一个好友问,“一起去吃饭吗?”
“啊不了,我还得等XXX。”这时,她看见奎朝她走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那个同学说着,从她身边走过。
“嗯,拜拜!”她简单应下了。
这一切到了奎耳朵里,他十分生气。就这么不情愿?要是没提前说好是不是也根本不来找我了?他走过去的时候脸色仍然非常难看。兰英注意到了这一点,就问:“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你没看见那个男的刚刚碰你胳膊?”
兰英不解,“哪有人碰我?”
“就是有!哼,连这都没注意。”兰英觉得莫名其妙。
后来,她发现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她也发现,奎的这另一面——敏感暴躁。同时存在的是很少顾及别人,而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自利。
一次,他们到海边的广场上散步。他们聊到了自己的家庭。
“我们家就挺和谐的,虽然说我大哥老是说看不上我二哥,说我二哥不孝顺,因为怕我二嫂,从来不买东西,也很少请我娘去吃饭。但终究是自家兄弟,骂也是自己骂,毕竟血缘在那儿呢。”
“这可不一定。我家那几个,不照样为了我娘的一点儿钱斗得你死我活。”
“害,你们那儿的人不都那个样。反正我们家是这样的,像我大哥也不过是很铁不成刚。自己内部有些小矛盾,但终究都是为了整个家好的,也不会记恨;外人说些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奎没有说话。
“亲人就是亲人,是别的无法替代的。”
“照你这么说,我对你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大哥二哥,你姐?”
“没有呀,你和他们是不能比的。”
唔,我能不能等到结局?
“天空中飘着一纹一纹的白云,来往的人听到清脆的读书声,转头变看到,湛蓝的天空下,小女孩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低头读书的景象”在朴实到吝惜抒情的讲述中,这句好宝贵。
喜欢哟,兰英和奎是有故事的人,让我看到生命里这个那个的影子,希望茂茂加油把它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