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嚼着汉堡。
七点从学校出来时上半身左侧一溜儿紧缩着的疼、饿得。没法儿,买完麦当劳之后索性直接在车里吃上了。
老妈在座位上闭着眼休息,我也静静的不说话,于是周围的空间也缄默起来。
我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张嘴咬住面包、牙齿合上、食物进到胃里。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之后大脑就开始工作了——只不过很缓慢,夜晚总是拖着思考的后腿。
安静下来之后,眼前的世界模糊且清晰。面前四道金属栏杆不间断的反射着光,红的黄的白的,当光消失,栏杆仿佛也消失。毕竟只是蚕食贪恋着外界的光亮而已、它本身是不会有光的。我开始觉得它可怜。就那么立在那里,借着余光吸引他人的注意,殷勤接受着光的施舍。光熄灭或是离开,它本身微不足道的渺小就又显露出来、而作为栏杆,却鲜有人将它视为依靠。孤独又奇怪地笃定自己的价值,最后终究把自己付之于时而聒噪喧哗时而寂寞无声的世界里。
转念我又觉得它伟大。光雨风雷没把它劈裂或晒伤,坚定地待在一处、不卑不亢的形成这个城市角落。之前我想到没有光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金属栏杆,但或许它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是否欣赏自己–它只是它自己,发光本就不是它的任务,它是隐藏在一团团星云流火间的尘埃。一边嚼着汉堡里面的菜叶子一边在脑袋里面思考栏杆的虚伪或伟大:果然、食物是“通往死亡路上的唯一激情”、再次赞美这个存在食物的世界!
然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喇叭声,剑一样划开我的想象。城市不会安静。白天里是人们明目张胆的熙熙攘攘、黑色夜晚下面是以孤独为借口的暗流涌动,偶尔会有一两声响亮的鸣笛提醒我,这个白天显眼的地方绝不可能让自己同孤灯拔河。
说到底,我对于城市的态度时好时坏。当它像水消失在水中一样的安静时,我会把自己“陷入巨大混沌”的古怪状态怪罪于这份恼人的安静;当它吵吵闹闹时我又会觉得这些声音搅乱了我打断了我的计划。
喇叭声消失的很快,于是我继续刚才被中断的天马行空。对于栏杆的思考和城市的态度恍惚间让我觉得我分成了两个自我——一个在光明中睡着、一个在黑暗中醒着。
两种截然不同又互为关联的联系。
一部分的我消耗了另一部分的我。
“一个在光明中睡着、一个在黑暗中醒着”有趣耶
不过,骆卡还记得作业要求里最后一句是——“希望先有充分的感知,不着急判断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