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Orange

这个橘子很分明地立在白课桌上，它当然是橙色的。

这分明不是指的棱角分明，它是略显拙态的一个球形，但它分明的的地方在于，它鲜艳的橙色和牛皮纸一样光泽而又粗糙的质感。这两点已经足够了。

柑橘调的独特气味给人阳光：它不能算香，人群中纷至沓来的香水味也有时令人发昏；它也不能算臭，不同于受潮的银杏果、栀子花。这气味却令人神情清爽，因为它有那种植物原有的新鲜的味道。它让我想到小时候一次次晕车，是它的气味，使我镇静舒服起来——我要感谢它。

它被动地迎接我的揉，捏，搓，打，皮肉和筋骨还做着弹性形变，像极了我家的小猫，那种慵懒木讷的性情。哪知它也是个外柔内刚的东西！正下手侵犯它时，它松软的韧皮却紧绷了起来，皮与肉、皮与皮的纤维拉扯着、交织着，在我嘴里爆破着，牵挂在唇齿之间。

一个人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不错，皮鞋擦得锃亮，领带打得很正，衣裤上也未见灰尘，今天穿的挺显体面。尽管如此，他还是稍有不安地登上了公共汽车。

人群中一阵喧哗。此时的车厢里还剩下最后一个座位，他本想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可是一走起来，却又有千万条腿绊着他，所剩无几的过道，也仿佛成了一条荆棘丛生的幽径。他自觉他的黑皮肤在一片煞白中格格不入，目光躲闪着他的左邻右舍，却又撞上了对面的人；望向斜前方，却也觉难堪，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了。

车停了，又是一阵骚动。

“嘿，黑鬼！”小姐懒得多说，示意他赶快让座。她后面还跟着一群刚上来的人，有的冷漠，有的鄙夷。

“女士，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我相信……”他想起自己衣衫褴褛的童年，又看看现在这身体面的衣服，可是还有太多的东西不曾改变过。他明白现在的抵抗徒劳无益，他默默起身，滚到后面去了。

车又停了，他攥紧拳头，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