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湖边,漆黑的夜。
我感受寒凉的水拍着我的腿。
我没有办法动弹。
……
我流干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呆呆地望着对岸的森林。
我艰难的迈开步,想往深水走去……
一双胳膊抱住了我,
“现在水太凉了,我们等春天,水暖和了,好吗?”
我无言。
……
棕黑色的苦涩的药汤从狭窄的喉咙流下去,我感觉身体重回人间。
药水从我的嘴边流下来,滴在了白色的被子上。
我抬眼望去高处的窗,十字窗格挡住光线形成的阴影正落在我的眼睛下方。那玻璃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擦过。水渍,泥土还都留在上面。
我挣扎着起床,宽大的并不合身的睡衣贴在我的身上,将我的皮肤磨红,干裂。
屋子里的温度很高,只穿一件睡衣也足够。
但是我要出门,于是我穿上了厚重的大衣。
一打开门,门外是冬天少见的明媚阳光。
说真的,我并不喜欢阳光,但是刚苏醒的我还是去尽力拥抱了。
……
我来到了湖边。岸边已经有一层小小的冰晶。这个湖马上就要结冰了。我在湖边走。
踢着小石子,感受白日的温暖。
……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长时间,我走到了太阳下山。
这个湖像是有一个封印,每到晚上狂风将席卷每一个角落,而我就呆在我的床上看窗外的旗子飘动。
屋外像是有魔鬼在大吼大叫。
他好像要拔起我们的烟囱。我裹在被子里不敢动。
……
我开始做梦了,梦境异常的真实,甚至比现实还要真实。我梦见夏天,葱绿的树叶在头顶上摇摆,我坐在摇椅上,旁边坐着妈妈,爸爸,还有姐姐。妈妈穿着碎花长裙,爸爸穿着麻布衣服,上身是棕色下身是麻布的淡黄色,姐姐,姐姐好想穿的是白色的素布裙子,我和爸爸穿着一样的衣服。我们一家四口,晒着太阳,牵着手。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我转头望向姐姐,深邃的眼睛不知道要望向哪里。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漆黑的森林。漆黑的森林里不知道有什么,但是传出吓人的叫声。我猛一回头,姐姐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不见了,我又在哪里?
……
我醒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感觉已经过了好久。
我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布。
那是一块碎花布,周围缝着松松垮垮的蕾丝花边。
我依旧在回味着那天晚上做的梦。好像是昨天,又好像不是。
我好困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挡住从小窗里泻出的阳光。
我好像是躺在长满苜蓿的草地上。
终于,我从床上滚了下来。躺在木地板上呆呆地望着木质天花板。
“来喝药了!”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当妈妈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一边啃手指头一边看着木门。
她一把把我的手从嘴里抽出来,一边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她掸了掸我的衣服,拉起我的手。
我看她的眼像深邃的湖水。
吃过早饭,吃过药,我又照例穿着棉大衣出门。
今天的天气很温暖,温暖的不像是冬天,仿佛是仲春,万物发华的时间。
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
我在湖边看到一条死鱼。
看着像是死了不久,但是又死了有一段时间。
它的眼睛被,应该是水鸟,吃掉了,身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可怜的鱼。
……
天黑了下来,我又该回家了。
但是今天不冷,我还想再多转转,于是我没有往家的方向走。
我走在岸边,太阳落山后,湖水就没有一点反光,漆黑的像一滩深渊。
风呼呼地吹,湖水拍岸的声音又让我想起那天夜里。
那到底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的臆想?
我想我该回家了。
……
家里很安静,只留了一盏照亮餐桌的灯。桌子上摆着粥,药,鱼,苹果。
我想爸爸妈妈应该是睡觉去了。
我把鱼放在粥里,要是妈妈在肯定会骂我一句,端着碗,拿着苹果进了我的房间。
我把它们床头的椅子上。
我裹上被子,开始进食。
苹果很难吃,并没有什么味道。反倒是加了鱼的粥非常美味。
……
我像昨天一样开始做梦。我梦见湖水涨水,淹没了我们家的小院子,淹没了我们的台阶。地板上全都是水,而且非常冰凉。我总感觉这里的水是深灰蓝色的。我呆在床上不想下来,因为下来要穿雨鞋,雨鞋穿着很不舒服。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水已经马上就要淹没我的床了,我没在意,我还在看我的书。等到水已经把我的床单浸湿,穿雨鞋也抵挡不住的时候,我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顺着水游到屋外,水好像没那么多了,屋外是阳光,晒得我有点热,
……
我醒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今天莫名其妙的很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虽然很冷,但是我立刻爬了起来。今天没听见妈妈叫我,爸爸也不知所踪。这里没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难道是我的错觉?我还没醒来?
……
我穿上大衣,走出了门。
外面确实非常寒冷。寒风呼啸着闯过空地,徘徊在树木之间。
四下里无人,也没有动物,那条死鱼早已经腐烂,散发着令人难以接受的恶臭。
我一看,湖面竟然已经被冻上了,这样没有船也可以去对岸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冰的厚度,应该能承受住我的体重。
我向前走,向前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对岸。
这是一片漆黑的针叶林。
本来就很阴暗,加上树木的遮掩,阳光更无法照到地面,我根本看不清脚底下有什么。
其实这里的气氛非常的恐怖,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害怕。
我扶着树,一棵一棵的扶着,不断往前走。
……被绊了一跤后,我看到了若隐若现的亮光。我往前走,再往前走。
……
我看到了一片湖水。
那片湖水泛着温暖的光,对岸有一件木房子。
有一个,穿着麻布裙子的女孩。
我想我真的该回家了。
……
我拔腿往回跑,寒风在我耳边狞笑,树枝刮破了我的脸颊。我撞上了蜘蛛网,踩进了兔子洞。但是我还在奔跑,不停的奔跑。
等到我精疲力竭的时候,那熟悉的房子终于又出现在了眼前。
……
打开门,桌子上躺着一只死去的鸟,我想,应该是乌鸦?
……
我梦见,我梦见妈妈牵着我的手,我梦见妈妈狠狠的攥着我的手。那是一个夏天。我们在绿树下面走,我们要去拜访我的奶奶。我蹦蹦跳跳地走路,妈妈提醒我要注意脚下。我们走在阴凉里,旁边就是火热的阳光。
但是几个月后,妈妈开始变得古怪,她开始闭门不出,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种症状持续了几周后,我随妈妈搬来了这个湖边。
我想起来了,爸爸好像走了,他没有跟过来。
搬到湖边本以为妈妈会好转,没想到情况愈演愈烈。她开始砸东西,禁足我。我能听见她在屋外用弹弓,开枪。我很害怕。
夏天,我躲避她的方法就是去湖里游泳,因为她不会。
我能记起来的最后一次游泳,是在一个傍晚。最后的印象停留在我在湖中间,看着夕阳缓缓落下。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再也想不起来了。
……
我醒了,今天没有阳光。
我收拾好食物,保暖用具,防身用具,艰难的向森林的那一边出发。
这次旅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上一次我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路上遇到了许多猛兽,但是我都不认识。
这次的森林比上次恐怖多了。我有点害怕。
总是时不时传来不知道什么生物发出的声音。
这几天(竟然过了好几天,我的天呐)睡觉都没有做梦。
……
终于,在我的食物将要耗尽的时候,我重新看到了那片湖。它是如此温润。
这里,是春天。
我脱下了外套,穿着单薄的衣服。
试探一下水温,水是暖的。
我欣喜,这样我就能游过去了呀!
我慢慢又到了湖中央……
我感受到了湖底的海草,感受到了鱼群,感受到了妈妈的抚摸。
抱歉抛下了你,但是我已预见我的春天。
我可以不再用力了。
我的梦结束了。
我再也不会做梦。
有点点短小!寒假会考虑扩充!
头脑🧠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