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林愉心中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强烈。后来,又渐渐的淡去,近些年来因为前段时间被压榨的太狠忽然又出现了。
“大家今天回去做完这十六套套卷,明天上课讲。”
明明根本就做不完,到最后又是所有人熄灯之后还摸瞎写。最近眼睛总是糊的不行,干的感觉要拧在一起了。
“考成这样你们对得起父母吗?你们有没有脑子?明早去操场上跑十圈。”
难道不是因为这儿的英语老师普遍只会照着标准答案讲吗?我们根本就听不明白,怎么可能考得好……感觉最近总是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马上就要掉入某个不知名的无底洞。啊,或许是太累了吧。
“你这个年纪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你看看你小叔家的女儿,人家都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读什么研究生,这次相亲你必须去。”
我又不是他,上学的时候天天不让我早恋,现在反而早早的规划好了我的人生,嗯,我只需要是你们和别人聊天时让你们挂得住面儿的机器。
那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为什么要假装爱我呢?为什么要装作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意见呢。真的,为什么。
哦,是那次。林愉走在大街上,一边把刚才心里的话发给闺蜜,另一边忽然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高中的时候,她中过一次邪。但她其实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听长辈们说,她一个人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最后是在村口迷糊不醒被人发现才救回来的。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当天早上,林愉是被水呛醒的,所有人都围着她,哭嚷道她中邪了。而林愉只是看着面前黏在碗壁上已经被泡烂的符咒,怎么也听不进去她们说的话。
当时她只觉得喉咙酸涩的不行,仿佛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去。是什么话呢?不知道。
然而,怪事还不止这一桩。之后她的心里就出现了这些声音,和她思想完全不同的声音。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自己只需要遵从就好了。大家都是从题海里熬出头来的,自己自然也是一样。可,这种声音总挥之不去。
为什么中邪还有这种效果,难道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不不不,不会的。林愉赶紧安慰自己,于是她趁着课间跑去问班长,会不会觉得当下环境很压抑。
然而班长只是以怪异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你很闲吗林愉,你看看这是哪里,你很清楚的吧?”可她不死心,又问了几个人,厌厌的发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像个异类。就好像,人格分裂。
但冥冥中,她就是觉得,这种声音或许不是糟糕的东西。为了抓住这种声音的来源,林愉又循着当初走丢的那条路走了几次。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几次回头,都只有空旷的环境而已。
哪知道没过几天,父母忽然严肃的敲开了林愉的房门,怀疑道:“愉儿,你这怕是邪祟未除,你从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令我们担忧的事情。”于是她在父母的要求下又看了一次那个神婆。
父母目送着她进来,在门“吱”的一声关上时,她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眼睛被隔开了。她有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这才开始环视神婆的房间。这里摆满了林愉看不懂的东西,花花绿绿,逼仄,阴暗。林愉将手中红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她发霉的桌子上,随后用一种怯懦的目光看着对方。哪知道,神婆只是啧啧啧了几声,随后仰天而笑。“小姑娘,此刻你最想要什么?”她用嘶哑的嗓子问林愉。
“我想,想彻底驱邪。”她小声怯懦的回应。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神婆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不是的!”她披着的斗篷因为忽然起身掀起了一阵风,使得一旁的风铃铃铃铃的响个没完。
“你不想,你反倒想找回这段记忆。”
“因为我最近心里总是会有一个声音……”林愉小声道,似乎是认同了神婆刚才说的话。神婆望了望林愉的眸子,这才再次笑道“小姑娘,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都不诚实。诚实的,只有你的心。这种声音,或许是你真正的心声。”
林愉其实并没大听懂神婆的话,浅浅的嗯了一声。
神婆看到林愉颇有些疑惑的表情,最后还是多嘴了一句:“在不懂事的时候,你只会跟随你自己的心,听它怎么说。现在人们总认为随心所欲是不懂事的表现,但并不是的,此乃灵性。这你能明白,对吗?
女孩咬着下唇,迟疑的点了点头。
“活在这个世上越久,心便愈是被死死的锁起来。这种声音一旦被早早的丢失,就只有神的许可才能重新获得。可惜活在这个地方,神也不能改变命运。你就当今日是缘分才和你说这些吧,大概也是他想告诉你的。你的心声,对于这个社会未必是好的东西。但作为个体,如果你不想丢掉你的心,就多问问它吧。”
那个时候林愉其实把这句话记了很久,总在不经意间去寻找那份经历,希望能理解神婆的话,理解这种心声的来源。她很想问问,为什么那个所谓的邪祟要给她这种能力,也想记起自己要说什么。可她最后还是忘记了。
大概因为,县城太小,题海无涯。
2.
林愉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叫,而忽然有只黑猫凑了上来。长得很邪乎,但也可爱。
她轻轻的揉了揉面前这只通体纯黑猫咪的身子,企图用此刻的治愈来掩盖住方才和闺蜜一通吐槽的话语。“坐在酒桌上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在想: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家里的破事儿。哎,我真想逃。”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回想起了这些不愉快之后,林愉连忙又狠狠的撸了撸正舒服的呼噜呼噜的猫咪。说来也奇怪,它竟然是主动凑到她跟前让她摸摸的,竟然有野生猫脾气这么好。真想带你回家,只可惜我的生活条件养不了你,林愉想。
在撸够之后,林愉对它勾勒出了一个笑容:“姐姐等下要去下馆子,如果回来还遇到你,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同时,她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噜了一声。
说完,林愉无意中瞄到了手机右上角的时间。身上汗毛竦然一立,卧槽。
那猪头部长好像让她下午给他回个电话来着……
林愉十分抗拒的打去了电话,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嘟嘟嘟”。
什么鬼啊,她默默抱怨。但还是忍着烦躁又回拨了几次,等到连小猫都走了。然而平时接电话勤的跟什么似的这人竟然愣是一个都没接。
她这才意识到,分明往日十分钟就能走到的小餐馆,今天竟然走了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走到。诚然这一片儿作为并没有开发成功的开发区人烟稀少些是正常的,但此刻,周围竟然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风拂过耳畔的呼声和秋叶被拖沓推着跑起所发出的窸窸窣窣格外清晰,世界有一种死寂的沉默。
几乎是意识到它们的一瞬间,林愉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热量以她可以感知到的速度迅速流失。她连忙打开了手机的地图。不过这块的信号一直不是很好,地图仍然保持着空白一片,亟待加载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远方的天愈发湛蓝。这蓝像是自然最纯粹的底色,没经过任何人类社会的污染。而它,似乎还在不断吞噬着城市边界高耸的建筑物。别多想,她立刻提醒自己。
可人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奇怪的思绪便越是要飞舞。“别走回头路,别走回头路,别走回头路。”这是记忆中奶奶特意嘱咐过她的话,而以它为开端,她忽然又想到了更多奶奶的话“猫会通灵,尤其是黑猫”而在无数碎片中,有一个在回溯的时候格外清晰。而这一块的主题叫做:神隐。被神选中的人,从此,消失于世间。
3.
慌乱中,林愉连忙下拉手机菜单打开飞行模式迫使手机重新开始寻找信号。然而还没等她动手,便看到了满格的信号。
就像是死刑犯最后被大法官一锤定音,她久久凝视着手机上的煞白。而小时候长辈们说的话此刻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溯,跑吧,而且要头也不回地跑。
哪怕鬼打墙,只要别走回头路,就还有一线生机。理智说。
要跑出超过个体被隐去的速度,才有可能回到现实。不然等待她的就是永久被这个世界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在不存在时间的维度里活着。
她不能这样,人怎么能活了快三十年忽然被宣告终结呢?那谁会替她赡养父母呢,何况自己的车债还没有还清,才刚找到稳定的工作。总不能不忠不孝。
于是身体先一步林愉做出了反应,她拖着瘫软的腿,边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边奔跑。
然而她跑的愈快,天际线便愈发接近她。她听到呼啸的风声,心脏的砰砰声。而一些久违的记忆也在此刻回笼。好像高中那次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总会跑到如此刻荒芜的地方,等待着“之所以等待”的原因,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等等,什么声音——她忽然感到一阵耳鸣,大脑深处传来猛烈的撕裂感,几乎要把她扯烂。
终于,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字儿被倒霉催的她踩到,于是她立刻偏离原本重心向后重重的摔去。伴随着生理性的疼痛,她忽然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清明了。那是一个画面,她眼前一共有六根点燃的香。
这是她经历过的吗?她为什么要燃香?这到底是——
她猛的意识到,她好像抓住了某个“答案”。
可长辈的“不要回头”如同尖锐的警报,将感性的她死死压制。
泪水把她的视野模糊,她不甘的咬住牙关,拽着自己身体里两个相背的声音。
眼前几乎只剩下湛蓝色天空的世界,可她跑不动了,无论向前或向后。她绝望的扭过了头。却看见右手边有一道古朴的门,而方才出现过的猫咪正叼着自己的幼崽站在门前,无辜的观察着她的窘境。
“喵。”它又叫了一声,随后竟然头也不回的进入了院子。
此刻她已经不再试图唤醒她变成砖头的手机,在确认四周都怪诞的似乎要吞掉她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这道门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或许这是陷阱,又或许这是生门。
她还有的选吗?她自嘲道,理智的弦在这一瞬间崩断。她孤注一掷的放弃了继续向前的路,踉跄的踏入了院子。一进去,浓厚的灰尘就扑面而来。而与她相视的,是一座神像。不似观音,更不是佛祖。它不悲悯,不疏离,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它不俯视众生,它在她眼前。
这,大抵是一座香火不甚旺盛的神龛。
林愉一个人愣了许久,最终默默的走上前去,绕着大殿溜达了一圈。殿内有人为清理过的痕迹,放贡品的桌台,以及一个塞满了零钱的亚克力箱。
这里,有点熟悉。可这种熟悉感林愉怎么也抓不住,她只是与面前的神像对视着。内心闪过杂乱的声音,乱糟糟的,也五味杂陈。
的确,这个地方这么诡异,大概率就是“神隐”的最终归宿。而神么……
“是您要隐去我吗?为什么?”林愉看着它空洞的眼睛,心中传来奇怪的剧痛。
林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殿中,只有回音是唯一的回应者。
身侧的拳头被她重重的捏着,最终,林愉默默从包里抓出了所有的现金,抱着赌一赌的心理,将自己包中的零钱尽数投入了箱子。
【又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小愉。】
因为她没有香,按理来说是没有许愿资格的。
可眼下也只有这种方法了,随后她虔诚的跪拜在神像前,双手合十。
“请您让我回去吧。”她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的朝像拜了三拜。心中却忽然猛的痛了一下,似乎有一个声音要开口,林愉习惯性的把这归结为绝望的蔓延。
【我能感受到啊。你明明不想回去,你明明就厌恶透了那些东西。】
【那个时候,你其实是想回去的,所以我才送你回去的。你很压抑,但你感受不到。你的心在向我求救,我还特意把这扇门又给你打开了……】
【难道我真的会错意了吗,可既然你又回来了,就证明我听到的应该是对的啊。】
在林愉没有看到的那一面,神像的唇部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在确认自己足够虔诚后,林愉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但却在脑海内听到了一个辨不清雄雌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林愉被吓的连忙跌坐在地上,“是谁在说话?”她几乎有些破音,惊恐着环顾着四周。“总之,你的愿望实现了。走吧,不然这次又会神智不清的。”似乎是不愿吓到她,说完之后,周围的一切忽然开始变得虚幻,湛蓝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最顶端开始,转为灰蓝色。
“等等,你等等。为什么是又,你是不是曾经见过高中的我?我有话和你说——”林愉大声喊着,从心房传达出来的,仿佛心脏被抓住的痛此刻到达了顶点。
然而就在她将内心疑问抛出的那一瞬间,方才回笼的记忆也一并附了上来。
“问心。”“那是你真正的心声”
“我真的是异类吗,到底为什么我会再次听到心声?”神婆的话连同着十年前对自我的发问和追寻敲在她的灵魂上,令她迅速的梳理了一遍陈旧的记忆。而那段怀疑自己是“异类”,被神婆告知“心声”后又终究失去心声的青春,忽然让林愉意识到了心痛的根本。因为心的嘴巴,被她亲手封上了。
其实,她还是想知道那些答案的。没说出口的话,要问的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次她一定要抓住。可机会在哪?一切又要结束了。
这次是什么样的结局,遗忘?
在惊慌中,她又一次抬头看了一眼那尊神像,这一次它竟然目送着她,空洞的眼中让她读出了几分不舍。
奶奶说,不要回头。可刚刚她不小心的后跌,唤起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对,记忆的源头,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死路,会回不去。
在神的视角中,好像“神隐”自己并不是一件错事。为什么它这么觉得,因为傲慢,还是因为——它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次相见。
哪怕回不去了,回不去真的比这些更可怕吗?她害怕的真的是回不去本身吗?种种疑问塞满了她的身躯,已经没有心声为她指引。可她还有本能。于是,她又一次开始奔跑,而这一次是沿着来时的路。
4.
周围的景物在迅速的消退,天边的湛蓝已经再一次被城市群占据。
而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一瞬间,豆大的泪珠已然滑落,她忽然闯入了一片空地。随后,意识被拉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个盛夏。
她本是出来散心的,因为这次期中考考的太差。她独自走在荒凉的郊区里,不知怎么的拐进了一片陌生的房屋群。不知为何,从踏入此处开始,她便隐约觉得被某种悲戚笼罩,有着慢性病的关节也痛的不可自抑。她当即便想到了外婆曾经讲给她的话:遇到了邪门的事情,不要走回头路,不要走回头路,不要走回头路。
她的膝盖,向来是换季会疼。而眼下这种痛感,只能是寒气逼人造成的。这绝对不是夏天会出现的状况,这就是邪门。所以尽管她觉得应该回去了,可她还是拖着几乎废掉的腿,一瘸一拐的往深处走去。
深陷其中又作为旁观者的林愉忽然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自己是这样误闯入这片禁忌之地的,明明心已经给她下达了危险的信号。可她太过于相信长辈的经验和怪谈,这才差点把自己害死。
而周围的一切还在继续发生着。
最终,她走到了一座类似于寺庙的地方。但从规格来说,它更像是一座祠堂。她直直的推开了落满灰尘的门,当即就被呛的迷了眼睛,连带着咳嗽了起来。她抬头,瞬间被眼前的模样惊的愣在了原地。一座褪色到几乎只有石色,被损坏的面目全非的像矗立着,它的脚下是无数锐利的碎片。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心有被剜了一下的痛感,下一秒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灰黑色的供桌上。
在厚厚杂质的覆盖下,她意外发现上面竟然摆着不多不少六根香。
诶,是谁留下的……
在思忖过后,林愉仔细的将它们捡起来,吹去了上面的尘。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了以前用来给父亲借火用的打火机,将它们一气点燃。
她只是觉得,这座像和此刻的自己都特别可怜。所以,下意识的想帮帮它。
同时,她还将包里的零钱一股脑的掏了出来,放到了供桌上。
“这样,就能给你增加一点香火气了吧。”林愉低头凝视着正在迅速燃烧变为灰烬的香,朝面前佛像道。“我以前没见过你这么惨的神,对了,你是神吗?还是这个村子出的什么高官?算了,总比我来的金贵。”
“是谁把你损坏成这样,对了,他们这样算对你不敬吗?会有后果吗?”
就这样,她喃喃了许久,直到最后一缕白烟消散。
……
作为旁观者的林愉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同时意识开始和多年前那个自己重叠。
“明明刚进来的时候很怕你的,但现在一点都不想走了。毕竟回去还有写不完的作业,听不完的辱骂。”小林愉看着破碎的像道,可话音未落,心中就产生了莫名的焦虑。林愉明白了,尽管焦虑扰的她无法思考,可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
那时的她真的想留下吗?
片刻前的自己真的想走吗?
心,是怎么说的呢。
心没有说话,只有理智在说话。理智说,因为哪个时候的自己很烦,所以干脆就呆在这里逃避父母的诘问好了。理智还说,你都已经努力到了今天,被催婚被别人使唤怎么了,没有自己又怎么了?你还得赶紧担负起作为子女的责任,去起码当个世俗意义的普通人。你不可能能割舍掉这些的。
莫大的悔意几乎要席卷林愉,她的人生,不知道从哪一个瞬间就被上了发条,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感性还是理性在作祟。她只知道自己要不顾一切的前进,她此刻又一次向自己抛出了同一个问题,此刻,如果还能有神隐的机会。她选,还是不选?世俗的我哪怕不是真正的我,但就可以被轻易割舍了吗?
可是,她好像真的,不想回去。
她并不知道这些思考并没有意义,毕竟她那最后一点点灵性已经被消耗殆尽,推着她走向终点。可她还在拼命的思考,林愉知道自己还有一点点没想明白,那就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她不应该还会再次见到神。
就像神婆所说的:人的心会消失的。对应自己的,大概就是听不到那个声音。见到神,起码得有灵性。以她这颗残存的心,是怎么——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林愉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莫名走向神像背面。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小林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了一句话。
她想说,再见。下次来,我给你带贡品。
原来只有两个字,一句话,让自己执着了十多年。
原来,不遵守约定的,丢失掉那颗心但依旧被给予了许愿机会的,
是自己啊。她忽然觉得想哭,鼻腔酸涩,肺部干瘪,可到头来,只有自嘲与遗憾。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她拼命遏制住这种悲观。
或许是面前神创造的烦躁在顷刻间涌出,竟指使着她咽下了口中的再见,身体直直的绕过了佛像。果然,有一扇小门。不可以。
现实中的林愉拼劲全力的让自己不要踏出那道门槛,她已经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林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奇迹,她竟然在过去的这一段时空中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给我能听到心声的机会?这是好的吗?
顷刻间,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一束扩散为了整个世界,她迫不得已的闭上眼。脑海中落下一段话语:【你两次遇见我,就是因为你的心在说话。它很想也和你对话,于是我准许它了,仅此而已。至于好坏,答案来自于你。】
5.
沉寂的世界,被第一声汽车的鸣笛所击碎。
林愉恍惚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大街上,湛蓝色已经消失不见。
等等,湛蓝色是什么?
忽然,一个步履匆匆的行人撞到了她。她眼前一黑,产生了犹如低血糖的昏厥感受。好在她立刻扶住了墙壁,这才没有跌倒。
“干嘛啊你?挡路了知不知道?”这个中年老人尖着嗓子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而她的手机忽然嗡嗡了两声。
林愉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之间刚贴了没两天的膜已经碎成了稀巴烂。她一瞬间感觉到了肉疼,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也脏兮兮的。
——话说,她为什么在这?她是不是还没吃饭?
她刚才发生车祸了吗,怎么这么狼狈?
她努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企图回忆起什么,未果。
不知道为什么,林愉竟然自己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就是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抓不住的东西。比如,她现在有点不想去吃那一顿天天吃的工作餐了。她还有一腔怨气,这种情绪波动莫名让她觉得很舒爽,也急需发泄。于是她随机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儿,并且决定去绕远路吃之前想吃的那家苍蝇馆吧,不干净就不干净了。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了一下,掉头往居民区走。
刚走两步,她这才想起来低头去看手机,但其实还不如不看。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所有人,周末加班。】
END
(诶这次在word的字体怎么没有过来?好奇怪)
个人成长袋
满分5分。自评。请据实作答即可。敷衍了事将导致被酌情扣分。
1、你如何定义“叙事”?
把一件事情讲清楚,具有逻辑以及吸引力。比如在阅读过程中我不会觉得出戏,从结尾回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会有一种:“哦,原来前面还有这个线索”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你认为,好的叙事关键是要做到什么?
逻辑能够自我闭环,叙事节奏让读者觉得如德芙丝滑,以及有跌宕起伏来吸引读者。
另外就是我个人还会对文笔稍为有一点点的挑剔?哈哈哈,不是说要多华丽,而是和故事适配,能把我真正带入到那个情节当中。
2、从初稿到二稿三稿,你最大的努力在于哪方面?
你认为做得怎么样?
给主角增加主观能动性!!!!我认为做的还可以啦(托腮)因为加了“想要知道这种心声到底对不对”,所以主角的寻找也有了精神层面的意义,也丰富了我想表达的内涵。
2、作为写手,你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
我一直认为描写和叙事节奏是我的优势;劣势就是一旦我自己的逻辑能够说服我自己,我就走不出来了(比如我写完二稿的时候就没有发现我人物其实没有一个内在驱动力哈哈)
后台对留言区的设置跟正文板块不同吧。
劣势:大家是不是多少都有点儿?好像一个人不能环抱双臂,就把自己抱起来。
看到现在这版,感觉结尾那句话不重要了。更想纯粹地沉浸在小愉的精神转变里(“反讽”相较于小愉的受刺激-反思-领悟,是另外一重意思了)。
还是有作者大于人物之感。
小愉为什么有那么强烈地想要得到这件事答案的内驱力呢?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时刻,不是之前、不是之后呢?
发生的事件本身,似乎没有大到让她自然而然地非要弄明白不可。或许下回十樱可以尝试创作时减少心理描写,用动词-行动推进情节。如果能推动,那就是叙事的动力ok。
回忆杀里小愉高中第一次邂逅神婆,神婆内心os突然跳将出来,小小吓到我。因为一直是小愉的回忆杀、小愉的主视角吧?
啊🤔好问题。我自己想的是她没有放弃过追寻,只是这个东西慢慢随着社会的挤压和时间的流逝然后逐渐木有了,只是这一次再次遇见神,她才想起来,并且同时一个契机去继续当年的这种追问。然后她就这么做了。没有“非要是这个时候不可”的这种强烈因果。
如果是明天遇到了神的话,那故事也许就发生在明天了哈哈。
另外可能她追问的动机不太强烈??我也很迷茫的说,,,,可能只能说服我自己吧。。怎么说呢,山精提出的问题我在自己写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但自己代入想了一下觉得还算合理,就这么写了。可能和我自己的性格也有关系??(因为如果我二十多岁,活得极度压抑,总觉得心里差点啥的这个时候,忽然遇到神,然后想起自己小时候曾长时间有且寻找过心声,并且在神的提点下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是脑内的想法的话,我是真的会去赌。哪怕消失我也要弄明白的,反正我现在过的完全没有在当人哈哈。)
小愉应该是我笔下主角被我赋予我个人特质最多的一位,我不知道这是否相关?
确实我更喜欢心理描写一点,下次多用用动作描写。
以及,神婆os那里,果然自己写故事的时候不太想得到……和我写这个作品时第一第三视角反复在换有关。因为自己再读也不是一个纯粹的读者视角。嗯,下次写的时候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