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地小记（小说第一课）

一个人想要（人）

于是ta（杀）

Ta的世界从此变成了（哀嚎的）

“不要命令我”我烦躁的对着通讯器说。老狐狸在对面唉声叹气，絮絮说着老掉牙的话术。“我以为你这一套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我冷哼一声，换来老狐狸又一串磨叨。“多说无益，总之就先这样。”我一锤定音。“保持联络。”对面无奈的下达了最后一条指令。“收到。”我把通讯器挂在了腰间的绑带上，理了理公证所制服。

我徒步攀上一处废墟，看到了一处居所，如果这能被成为居所的话。这是一个极简易的窝棚。两根棍子支起塑料薄膜和旧铁丝网，组成了一个狭小的半封闭空间。不远处墙垣边还靠着几处相似的东西，挤挤挨挨的像是刚出生的一窝兔崽子，不禁让人担心这堆危如累卵的架子会不会被夜间荒地的狂风刮散架。一窝拾荒者的聚落。我走进探查，发现了很多最近拾荒者生活过的痕迹。但是他们居然都不在窝棚里，看来是刚被赶来拓荒地没几天呀，经验不足在非常时期可是致命的，我暗想着，顺手把一枚小型探测器藏在了窝棚边上。

我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前行。走过了一段崎岖不平的瓦砾后，我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兔子，他正俯身扒拉着地上的垃圾。我并不掩饰身形，径直走了过去。他看到我后居然没有一点戒备，反而仰头看向我。苍白的日光让他灰扑扑的毛发显得更加肮脏。我递给他一块水果夹心软糖，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摸摸他的头。随即转身向他背后的坍塌的庙宇走去，静静等待着下一幕上演。

我躲在石柱产生的阴影中，看着小卡特斯得到一块糖之后高兴地冲向自己的母亲。他们都满身脏污，刚刚还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在废墟的角落中翻找可用的物资。我大概永远也搞不懂卡特斯这种东西。一块糖是什么价值极高的物资吗？还没等我想明白，就看到兔子妈妈挺直了她卑贱的身躯，夕阳投出的光线打在她身侧，金色光影勾勒出她身形的轮廓。她看向把糖递给她的小兔子，她那被战争苦苦折磨的，深陷的眼窝又短暂的放出了光彩。

糖是我给的。可是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感染到我，一丝一毫也没有。我按捺住心中焦灼的欲望，继续观察着这一幕温馨家庭喜剧上演。

就像我预料的那样，她接过了糖，俯身轻轻拥抱了她的孩子。他们身上的脏污在这个动作中蹭在一起，为他们身上辨认不出原本颜色的破布增加了又一抹柔和的灰色。我看到兔子妈妈沾着烟尘的的耳朵弹了弹，轻柔的垂下去。夕阳打在糖果的镭射纸上，反射出一道耀眼的辉光，而后没入了小兔子的兜里。

多么温馨，多么让人欣慰的和谐画面啊，真是让人忍不住要加入……思虑至此，我决定从石柱后面出来。搅扰这一幕温馨的画面，我最擅长做的事莫过于此。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长长的毛尾巴在身后弯成一个小勾子。“夜安，女士。”我尽可能温柔的说。

小卡斯特这时大声叫了起来，嚷嚷着这个大姐姐给了他糖果。我轻笑着忽略了他烦人的叫嚷。

“抱歉，女士。我无意打扰您和您的孩子，但我这里刚好还有一些攒下来的食物和水。”卡斯特妈妈警惕的打量我。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她是这种态度，毕竟我连公证所的衣服都还没换下来。

我继续开口说：“您别看我是个菲林，但我也刚刚被公证所驱逐，现在连每日救济都没办法领。人生一下子落入了这种境地啊，真是太悲惨了。”我可怜巴巴的看向她，一句话说的婉转万分，几欲落泪。我指了指窝棚的方向，“天快黑了，而我甚至还没有找到一个能容身的地方。请问您愿意提供给我一个留宿的小窝吗？”看她还有些迟疑，我补充道：“我可以和您还有您的孩子共享我原来存下来的物资，求求您了，这荒地半夜里刮的风好烈，可真是好生难挨啊。”

哦，谢天谢地——这次她终于同意了。

“真是万分感谢！”我用感激的语调说，“如果您不收留我，可能明晚我就已经变成猫干了。”我兴高采烈地小声哼着歌，把装有果酱和面包的布袋递给兔子妈妈。跟着她一起向刚才看到的聚居地跋涉。

“您在这附近还有什么亲族吗？”我试探的问。

“有啊，我们一家还有我叔叔他们都被赶出城了，现在都在拓荒地上。哎，宪兵队把我们从家里揪出来，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把我们一家子流放到这破地。”我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她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安托伯伯和弗罗斯特婶婶还在城里，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们。你有听过他们俩的名字吗？”我摇摇头。她却反过来安慰我“唉，没事，我也没指望来个人就能联系到他们。”她安顿下来，准备着晚饭，她的亲族也在陆陆续续回到聚居地。

“我再去垃圾堆里翻翻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我和那只正在拆开布袋的卡斯特说。

她把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双颊鼓鼓，因为说不出话而改为向我点了点头。我连忙转身离去，抑制不住的狂喜攀上面容。

我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不时监测着探测器中传来的信息。看到时候差不多了，我悠闲地哼着莱塔尼亚管弦乐调子再转回了这片废墟，不出所料听到了小兔子们的哀嚎。我满意的走上前，惊喜的发现在场的兔子比我预料的还要多不少。 “哎呀，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伴随着惨叫声，我从腰带上拽下对讲机，单手滑开盖子，摁下按钮：“夜安老家伙，拓荒地这边又端了一窝兔子。”那个老狐狸肯定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仍然坚持着嗫嚅什么“扑杀，扑杀，不要虐杀”

我冷哼了一下，揪住了兔耳朵，把最开始遇到的小兔子拎了起来。他有气无力的蹬着腿，胳膊伸在半空中抽搐着。我赶忙把他举远了一些，生怕自己粘上他的皮毛。

“任务完成。我说过，不要命令我。”为了避免再听到老狐狸的声音，我顺手把对讲机挂在领子上，开始割兔耳朵。

“诶呀，真是谢天谢地，没有你们，今天的任务数额就需要别人来补啦。”我捡回来了最开始装着面包果酱的空袋子，把刚割下来的兔耳朵丢进去，拎着兜子，笑嘻嘻的把小兔子们摞在一起，浇上汽油。看着眼前跳跃的亮光，抬头瞥见夜空中滑过刺目的定位弹，我拽下了刚才溅上脏东西的手套丢进烧的正旺的火中。随后徒步前往联络点，坐着公证所派来的车返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