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年龄,生活还没有撞疼我们,责任感和悔恨也还都不敢损伤我们,那时我们还敢于看,敢于听,敢于笑,敢于惊讶,也敢于做梦。”
首班车和卡夫卡
七月份的学校是最躁动不安的。不去想积攒一学期压力的期末考试和积攒一学期诱惑的暑假,不去读少年少女盛夏的潮湿心事和来不及听清的话,光是日夜不休的蝉鸣,就足以在人的心头掀起一阵太阳雨——不爽快,低气压。
我茫然地站在操场上。
这里是哪里?
哦,是我的初中。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哦,因为我要上学。
为什么这里没有人?
我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却独独没有想到身处梦境的可能性。梦境的一切不合理之处都被我的潜意识合理化了,任何怀疑梦世界本质的思考都会被抹杀掉。就像法院只能根据法律给出说法,无法逾矩篡改法律一样。
啊,那是谁?
一个小姑娘不知从何处出现,向我跑来。她扎着两个从头花生长出来的麻花辫,弧度极其优美,连在一起就是一条抛物线。两个头花是玫红色的,纱制,我有点想搓一搓它们,怕她觉得我奇怪,只好克制住欲望。
“你好呀,我们一起玩吧!”
我很想向你们仔细描述她的外貌。她的脸蛋是怎样的红润,眼睛是怎样像黑葡萄一样乌黑,嘴巴是怎样以一种顽皮又戏谑的角度翘起。可惜这些我全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大概三四年级,长得不算好看,但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拉起我的手,在操场上转圈圈。
转呀转呀,篮球架融进了天空,天空揉散模糊了楼房,风好像有了形状。
转呀转呀,蝉鸣声渐渐微弱,树木渐渐枯萎,风渐渐幻化成雪,夏天渐渐变成了冬天。
“我们来打雪仗吧!”她的笑声忽近忽远。
我可能小声说了句“好”,可能点了点头,甚至可能什么也没说,她当我默认了。总之,她停下脚步,背对我蹲下,手里鼓捣鼓捣攒成一个雪球,猛地转身,向我扔来。
正中眉心。
“好啊,你等着!”我虚张声势地吓唬她,也扔去一个雪球。冰凉的触感刚脱手,脚步就被惯性牵引着几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粗粝的疼痛。冰天雪地里,唯二温暖的事物只有伤口和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但是对于我来说,它们都是耻辱的象征。我无法阻止痛楚,便用尽全力遏制眼泪,也许这样我看起来就没那么狼狈。
那姑娘跑过来拉起我,瞪大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背过身去,捂住双眼。
“你要干什么?”我的声音染上鼻音。被小我好几岁的女孩看见了这么尴尬的场景,我真想和雪一起融化掉。
“我看不见了,你哭吧。”她异常认真地说。然后她又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眼罩——我敢肯定她的衣兜绝对装不下这个眼罩——双手捂住耳朵。“现在我也听不见了,不用担心。”
其实我内心深处觉得她的举动有点好笑。但是仿佛中了魔一般,我竟然无比顺从地哇哇大哭。
嗓子已经沙哑,不顾一切的哭嚎声是那么刺耳,像洁白积雪正中央一个孤零零、脏兮兮又充满恶意的脚印。快别哭了。
膝盖明明不疼了。寒风可是最有性价比的创可贴,封起疼痛,盖住疤痕。快别哭了。
涕泗横流的我的那副表情一定很丑陋吧。快别哭了。
明明是寒冬,眼泪的蒸发却没有带走一丝热量,反而让原本僵硬的五官得以舒展筋骨。这时的眼泪之于脸颊,就像围巾之于脖子、手套之于双手。我恍惚产生一种不现实的想法:就这样永远哭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吧。
青色号哭
“啊,你一定没去过那里!”
她静静地听着我荒谬的哭泣独角戏。等瓢泼大雨变成和风细雨,她突然转过身,向我伸出手,“走吧,咱们去那里玩!”
我一边抽噎着,一边搭上她的手。这么一看好像她是大姐姐,我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屁孩。
她拉着我跑进教学楼,在走廊里狂奔。走廊好长好长,两侧坐落着整齐划一的黑色铁门,怎么跑也不见尽头。
突然,右侧出现了一扇白色木门。材质和颜色使它看起来轻盈许多,但样式设计却给人一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感觉。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面前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这个房间大概有七八十平米,比普通教室略大一些,但高度却有两三层楼高;房间没有地板,向下看是不知深浅的海洋球池,红的黄的白的棕的,尤为壮观;门直接连接着四通八达的网兜通道,占据了房间整个上部的空间;不同方向的通道连接处有滑梯通向下方的海洋球池,还有蹦床和秋千。这间教室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在我面前摆了摆手 “这是属于我们的乐园。”她张开双臂,笑容极其灿烂,“只有你和我。一起玩吧。”
网兜看上去十分窄小,直径跟我的小腿差不多长,我怀疑它能不能容许我们通过。“喂,我不会卡在里面吧?”她一脸“没问题”的轻松表情,催我赶紧进去。我试探性地向前探出手,慢慢挪动身体,最终整个人都进入了网兜。
在我进去的一瞬间,网兜突然变得宽阔,我甚至可以半直起腰,或者躺在里面滚一圈半。网兜原本的颜色应该是浅灰色,但在岁月的催化下已经变得斑驳。我四肢并用地匍匐前行,第一个分叉口有一面蹦床,对面分出两个岔路。从外面看蹦床和上层网兜间隔的空间极其逼仄,身处其中却完全感受不到。我们在蹦床上蹦蹦跳跳,比谁发出的声音更响。她采用的战术是加大跳跃的力气。她呼哧呼哧,蹦床嘎吱嘎吱,声音不大倒挺吵。而我——作为狡猾的初中生——发明了一种新的招式。先正常的跳两下,不用太卖力,第三下时把全身力气都放在屁股上,弹起时两条腿向前伸,然后重重地压下去。我发出的巨响令她瞠目结舌,也吓了我自己一跳。
“你真厉害。”她吐了吐舌头。
“我这么蹦不会把蹦床压塌吧。”
“别担心,它可结实了。”她一边扣蹦床边上的塑料皮一边说。我眼睁睁看着她把本该牢牢固定住的塑料皮掀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服帖地捋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是刻意减小了力气。
她学会了我的招式,却怎么也发不出那么大的声音,只好认输。
“你比我大那么多,你赢是应该的!”
啧啧啧,小孩子就是嘴硬。
认识到实力的悬殊后,她便失了兴趣,嚷嚷着要坐滑梯。我们选了右边的通道,爬了好几分钟才到滑梯。
“我先滑!”她从我身后挤到前面,呲溜一下滑了下去。她躺在海洋球池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尖。
“深吗?”
她站起来,海洋球到她的胸前。我松了口气——看来房间还是有地板的。从小我对海洋球池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万一儿童乐园的老板是坏人,挖空了海洋球池的地板,就等着小朋友争先恐后地扑进去,争后恐先地被他卖给坏人当奴隶怎么办?大我三个月的表哥笑我真笨。海洋有海底,海洋球池也一定有一个池底。而且要是没有底儿的话,老板怎么才能让海洋球不掉下去砸到他呢?聪明的表哥以这两个理由说服了我,直至今日。
于是我也滑下去了。
我们在海洋球池里嬉笑打闹。我抓起一个黄色海洋球向她扔去,正好打在后背上,算是报了雪球之仇。
“你怎么搞偷袭!”她嘴撅得老高,甚至能托住一个海洋球。
“这是报复你打我的那个雪球,现在咱俩两清了。”
她没说话,应该算是默许了。她还撅着嘴,不过应该托不住海洋球了。换成乒乓球吧。
这副表情着实好笑,所以我扔出怀里藏着的海洋球,正好砸歪了她不满的嘴角。
我转身就逃,背后是海洋球咕噜咕噜翻滚碰撞的巨大噪音和噪音里她佯装愤怒的呼喊。“你竟然违背我们的约定!给我等着!”这句话听着倒是挺有气势,被她说出来可漏了馅,感叹号都快被她的笑意挤掉。
前方有一架滑梯,背靠着墙面,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隙。这里可以当作我的战壕,集防御与攻击为一体。我向滑梯飞跑,像摩西劈开海洋。在海洋球间前进可真吵,我倒宁愿我身处红海。
“站住——”
傻子才站住。
“快停下!”
傻子才停下。
“别往前走了!那里不能去!”
我回头,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她匆匆追赶过来,喘着气说:“滑梯和墙之间是这个乐园里唯一不能去的地方。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我极其失落。倒不是因为战壕计划的流产,我本来就很喜欢待在阴暗狭小的角落。没有人会找到我,没有人来打扰我。就像生命之初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就像生命之末遗失在宇宙的各方。
“那里的海洋球池是没有底的。如果你不小心掉下去,就会被校长卖给坏人当奴隶。”
……真是阴险啊,校长。
三、无梦之梦
突然,一阵阵嘈杂声从四面八方腾起。像毫无征兆的骤雨,我听不清每一滴雨丝落下的方向和形状,只能感受到雾气氤氲、雨幕朦胧。
那是说话的声音,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可目前为止除了她我谁也没看见,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我看向她,她的神色依旧紧绷。“他们来了,快离开这里。”她攀上网兜,很快回到白木门前,催促我。我一头雾水,只好先跟着她走。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儿童乐园——真没想到我这么大了还有机会在这种地方玩儿。啊,永别了网兜,永别了滑梯,永别了海洋球池。我们穿梭走廊,奔跑。
拐角处是楼梯口,她拽着我上楼。楼梯不好爬,一阶有普通的两阶高。我一边气喘吁吁地爬楼,一边向窗外张望。原本操场上的遍地白雪烟消云散,蓝色的塑胶场地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我们身处的教学楼像奥数题里一会儿注水一会儿放水的善变游泳池一样,从排水口——从后门涌出一股股穿着校服的学生,游荡流淌。我恍然:哟,课间操。
“全体列队,各班老师清点人数,楼里同学赶紧出来!初二的别说话了!”
主席台上一位老师拿着话筒施号发令。他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这不是蚯老师吗?
想到自己也是他说的“楼里同学”之一,我不由自主一阵害怕。我怕最后被抓住,在老师同学面前丢脸。恐惧化为动力,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埋头飞跑。
二层,三层,四层。
蚯老师又发话了。“全体同学向初二一班的排头学习!看看人家小伙子站得多精神!”
那男孩剃着平头,戴一架厚重的黑框眼镜,站姿和表情都一丝不苟,直到听到表扬,才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皮笑肉不笑。
听到这句话,她条件反射地向外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来,一心一意地爬楼梯。
五层,六层。教学楼怎么盖这么高还不设电梯,是想累死学生吗。
“那是我的哥哥。”她突然开口,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个排头哥。“还真别说,你俩严肃认真的表情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我打趣着,想缓和逃亡中紧张的气氛。她却眉头一皱,迅速换上一副灿烂笑脸,就像我之前一直见到的那样。“我俩可完全不一样!”她笑着捏了捏我的手,劲儿还挺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什么都没说。
“初二一班少了一个人去哪儿了?缺人的班级要扣分了!别因为自己的任性拖累全班同学!”
蚯老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穿透钢筋混凝土的墙壁,穿过鼓膜耳蜗听小骨,直直戳到我大脑里。很快各个班级清点完人数,蚯老师就会知道少的那个人是谁,然后我就会成为班级扣分的罪魁祸首,被老师斥责被同学孤立,从此过上世界上最悲惨的校园生活,人生毁于一旦。Over。
“要不……咱们下去吧?”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我害怕拖累班集体。”我没说的是,其实我害怕的是世界上最悲惨的校园生活。
她没有理我。但到七层后她就不再拉我向上跑,而是在走廊里飞奔。走廊好长好长,两侧坐落着整齐划一的黑色铁门,怎么跑也不见尽头。
突然,右侧出现了一扇白色木门——这是儿童乐园的房间。
“现在开始我们不用再逃了。一起玩吧!”她的紧张和急促一瞬间灰飞烟灭,就好像这两种情绪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在这里玩会被巡视的老师发现吗?”
“怎么可能!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听到“秘密基地”四个字,在我心上压着的沉重砝码终于被右盘更重的喜悦抬起,飘飘然了。我们在网兜里爬行,像血管里运输氧气的红细胞;我们在蹦床上窜下跳,活脱脱两只疯猴;我们在海洋球池里畅游,我是爱丽儿,她是我的比目鱼。
“你才是比目鱼!”她气得向我乱扔海洋球,无差别攻击。一个球正好砸在我鼻子上,痛得我挤出两滴眼泪。和最初不同的是,这次和眼泪一同流出的不是屈辱,而是怒气。
她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追我!对不起我错了!”
她乖乖求饶,可我明明听见她还补了一句“其实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谁让你叫我比目鱼了”我气笑了,紧追不舍。
她个头小,东躲西窜挺灵活,很快就跑到了墙壁前,被滑梯和秋千包围,死路一条。
“束手就擒吧!你现在已经被我包围了!”我右手比成枪的手势,正气凛然地发话。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一点一点靠近她。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是狡黠的笑。
“那么R警官来追我吧!追到天涯海角也别放弃哦!”
她蹲下,身体探入滑梯和墙壁构成的三角区——校长的陷阱。很奇怪,明明是一个不舒展也不利落的动作,却让我联想到“纵身一跃”这个词。
来不及多想,我也紧随她的步伐,坠入海洋球的深渊。
“我叫程梁,别忘记我呀。”
我从床上腾的一下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手机。按下开机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能眯着干涩的眼睛,费力找着备忘录图标。快一点,再快一点啊。我有一种直觉:如果不能很快地记录下这个梦,它就会在记忆的缝隙间悄然逝去,就像操场上的积雪化成水,水蒸发不见。
然而我愣住了。列表里赫然躺着一条新备忘录,创建时间是刚刚。
我点开它,指尖微微颤抖。
“希望你爱着梦的后续。”
爱着梦的后续?
即使在那个后续里,小学生长成了初中生,儿童乐园变成了教室吗?
即使在那个后续里,曾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孩子变成虚情假意、无趣至极的大人吗?
我蜷缩在被窝里,盯着手机荧光屏亮起,显示的是我平时起床的最晚时间——再晚上班就该迟到了,再暗淡,最后熄屏。梦也随着光亮的消失而急剧褪色,几近透明的黑白。
我用被子蒙住头,哑然失笑。
然后开始哭泣。
讨厌讨厌讨厌。我最讨厌上班了。我不想看老板的那张臭脸。我不想在工位上坐一天腰酸背痛也不能歇。我不想过每天都像复制粘贴一样的生活。我不想要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
而且,我不想忘记你啊。
一直都跟随着你、追逐着你,被你拉着跑来跑去,和你共度那么多快乐时光。我不想忘记你啊。
可我怎样才能记住你?
偌大的城市生长着千万个困惑的孩子,却容不下一个迷茫的大人。一切真理和答案,一切不需要真理和答案就能获得的快乐,都是梦中的限定品喔。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大人的世界不允许做梦,但允许回忆。回忆会带来悲伤,也会带来力量。
于是我一遍遍回忆着你,这是我竭尽全力的缅怀了。也许丢了很多细节,也许已经面目全非。我在燥热炎夏回想初遇,于凛冽寒冬温习离别;我驻足山川湖海前寻觅你的笑颜,我穷尽一切修辞描摹你的眉眼。慢慢地,我开始注意春天第一朵花苞和秋天第一片落叶,推着自行车看城市灯火明灭。我会因为拖累别人的愧疚和自责而哭泣,也会因为做成一个项目破涕为笑。我发现每天下班的夕阳都会有变化,和不苟言笑的老板相处也还算融洽。
长大原来不尽然是坏事。长大成人才能学会何为责任和悔恨、何为努力和希冀;长大成人才能窥见更多世界的美好与丑恶;长大成人才有机会创造和怀念更多回忆。
看啊,刚好因为你,我才有了爱着现实的勇气。
第二天那条备忘录就不见了,我想它只是梦和现实的过渡片段,并不真实发生过。所以我新建了一条备忘录,只记录了那句话。我相信着,它是你的衣冠冢,你的灵魂正在漫游全世界,偶尔会来这里歇歇脚呢。
我相信着,即使操场上的积雪化成了水,水蒸发不见。你变成水蒸气,也依然会漂浮在空气中,不开心落雨,开心就成风。
而我每次呼吸,都是重逢。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子仍是孩子,
fielen ihm die Beeren wie nur Beeren in die Hand
手里抓满了浆果,并且满足于满手的浆果,
und jetzt immer noch,
现在,依然如故。
machten ihm die frischen Walnüsse eine rauhe Zunge
生核桃会把舌头涩痛,
und jetzt immer noch,
现在,涩痛如故。
hatte es auf jedem Berg
站在每一座峰顶,
die Sehnsucht nach dem immer h?heren Berg,
向往更高的山峰;
und in jeden Stadt
置身每一个城市,
die Sehnsucht nach der noch gr??eren Stadt,
向往更大的城市;
und das ist immer noch so,
现在,向往如故。
griff im Wipfel eines Baums nach dem Kirschen in einemHochgefühl
够到最高枝条上的树果,兴奋异常;
wie auch heute noch,
现在,兴奋如故。
eine Scheu vor jedem Fremden
面对生人,羞赧怯懦;
und hat sie immer noch,
现在,羞怯如故。
wartete es auf den ersten Schnee,
一直期待第一场雪,
und wartet so immer noch.
现在,期待如故。
后记:
那天上班还是迟到了,差点被扣工资。当大人真不容易啊。
掉进校长的陷阱之后被抓去给资本家当奴隶了,真是个符合现实的梦(不是。
一点废话:
终稿比初稿写得要顺利一点!
开头引用了不知道出自哪里的一段话(喂你),结尾引用了《柏林苍穹下》的台词。那部电影真的很能触动人呀。最喜欢的一个片段是一个失意的男人坐在天台边缘,自言自语着他的困顿,天使抱住他。我以为天使是想体会人类的体温,但男人跳下去了。虽然人类听不见天使说话,但天使也不怎么在人前开口。而这次天使难得地嘶吼,痛彻心扉。我才意识到:原来天使想要温暖人。人类需要他人的体温。
啊,扯远了。
不满意的地方是结尾。感觉R老师由悲观到乐观的转变太突兀了。没准她就是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单细胞生物吧,一定是这样的(确信!至于R老师的经历和背景其实无足轻重。她既是你也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多愁善感的社畜罢了。
关于程梁和她的哥哥。哥哥是某种意义上提前步入成年的少年,程梁是他的相反面。程梁对他持不认可和悲哀的态度,但大人们似乎不这么想。
关于小标题。三首歌的作者分别是拿不拿黑柿子春卷饭,也是我最喜欢的三位术力口p(虽然青色号哭并不是术曲x)特别好听!请听!
关于伏笔(?)。R看到的东西很小,但实际体验时都会变大(程梁小小口袋里掏出来的眼罩呀,以为进不去实际上不但能进去还能打滚的网兜呀etc.)与此同时,她的思维越来越小孩化(撅起的嘴能夹住一个海洋球呀,很轻易就接受了校长是坏人的设定呀etc.)。这是梦境对她的“同化作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加双引号,但是加上看起来很帅(划掉)。她的身心都回归孩童的模样,所以这个梦对她来说才如此难以忘怀、刻骨铭心吧。
我天呢我怎么写了这么多。写语文作业去了。
来,让我看看改了哪里——更完整和丰沛了。
以及有了属于它的结尾。
个精认为结尾有些拖沓,还是在梦的情节(即:有行动推进的地带)里完成R的转变更好,更有说服力。如果是那样,对叙事的挑战性更大。
说来说去,面对最害怕的事,只是逃不行啊……&%¥#
前面三个梦还是辣么酷酷哒。前两个小标题没有序号,第三个有序号,是否需要统一一下?
望语文作业也妥当了。
啊啊啊啊啊我看完了!
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 酸溜溜的情绪,像被拧干的湿抹布一样,我是那块抹布。
通篇阅读之后才体会到R老师在塑造程梁上的成功,背过身去让“我”哭,还有“比目鱼”那段的情节最受触动了。真的是个好可爱的小孩啊,会用海洋球暴打“我”,但也知错就改 乐于分享,知许小时候可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基地”告诉别人了。
还有“我”怕迟到拖累班级的部分,特别特别印象深刻。我从小就很怕老师!!尤其是小学的时候!!!读到的时候特别敬佩R记住了那种不安的情绪并且写了出来,太有代入感了。
文笔也是,虽然不会一击戳中泪腺让人直直的哭出来,但像是像喝完柠檬汁后久久不散的酸涩和回甘。那个“雪地里的脚印”,好奇怪但是好形象啊,我也留一个小脚印在评论区这里,是个轻轻的善意的脚印哦!
有机会的话,好想把程梁画出来。
大人请画😭😭😭
我小时候特别怕老师。潜意识里老师就是权威的象征,是绝对不能挑战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上了初中对老师的印象才慢慢转危为安,其实老师远没有数学作业吓人(点名批评)。小学时的R好愚蠢。
啊,虽然还是非常特别极其超级地害怕拖累班级()
“老师远没有数学作业吓人”
——尤其数学不好的老师
某精虽然不怕老师,不过也超级害怕被拎出来说给集体抹黑之类……怂.jpg
看到与程梁分别有点难过,最戳我的是“希望你爱着梦的后续”。
爱着现实,也是爱着梦的后续。
现在的结尾个人认为特别好,其实感觉R从悲观到乐观的转变并不突兀。。。可能因为我也是一个很容易被改变情绪的人吧 ,就算很难过,但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高兴起来了,所以还挺能理解R的变化的。它像一个完整的故事,又像是一篇随笔,很松动(脑袋里面蹦出来这个词)
读故事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围着红围巾的小孩在雪地里跑(?手里还拿着一杯燕麦香的奶茶?有一种又冷又暖和的感觉。R老师好会描述( ¨̮ )
最后再悄悄补一句:什么事一旦牵扯上集体就有一种惶恐担心的感觉,好真实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