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未署名的家长信

(信件正文请自动脑补南方口音)

亲爱的女儿:

祝贺你迈出了高中生活的第一步!

想必你已经穿上了二中的校服,过着你期盼的“忙碌而充实的日子”吧……说到这里,妈妈一直想给你道个歉:是妈妈不好,当初和爸爸在生活不充裕时就怀了你,没有考虑过你的未来。后来我们才知道,一个家境一般的孩子又生在高考大省,就已经预定了极为艰难的成长之路。爸爸妈妈总想补偿你,我们希望你可以有出息小时候我们总让你去学各种乐器,等你大了就开始补习。而看到小小的荧荧从一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喊、拒绝,到开始主动学习,我们除了欣慰,更多的还是心疼。

你这14年来的样子妈妈都记得的。在四五岁那会儿——你自己大概都忘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眼睛亮得像星星,邻里叔叔阿姨都说可配“荧荧”这个名字!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我是死也想不通,怎么就比那些黑猴子一样的男生还皮呢?傍晚妈妈下班回家时,顺着被夕阳拉到脚下的影子,总能发现一群猫着腰的泥猴,在树底下窸窸窣窣得。最开始我还觉得:我们家姑娘才不和这帮野人一个样呢!即使天黑后看你带着一身土、藏在姥姥身后进门,也信了她老人家不停强调的什么“你们一起去菜园里干了挺久的活”。谢天谢地,后来我越想心肝宝贝在泥汤里泡着、就越觉得别扭,最终决心去菜园找你回来。我按原路出门,在反方向的路上看清许多被遮蔽的东西。天知道妈妈发现你也蹲在树底下,脸上的土被抹开的鼻涕和得一道一道的时候,崩溃得眼前发黑到差点晕倒……我把你带回家后痛定思痛,狠下心来严加管教,好不容易才改掉了你的坏习惯。现在回想,这还是妈妈引以为傲的事之一。

后面的好几年里啊,咱们荧荧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从来不顶嘴,永远都乖乖听妈妈的话,老师没一个不夸咱聪明伶俐!不过妈妈失职,怎么……怎么就一个疏忽,让一个混蛋找上了你!

你们校门口经常聚着几个黄毛,每次我去接你放学,都能在校门口看见他们。几次从他们身边过,总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和他们那不三不四的头发一样恶心!妈妈生怕他们对咱荧荧有不好的影响,回家的路都要避开他们绕一大圈。本来想着你很少单独出门,要去补课也是我们接送,接触不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直到妈妈一次检查你手机,你一反常态死命不肯,用了蛮力和妈妈争抢。我心里顿感大事不妙:肯定有什么腌臜东西带坏了你!把你留在卧室外头,仔仔细细翻完了所有聊天记录,一切正常。我还在奇怪呢,突然看到弹出一条消息,大言不惭地亲昵称呼你:“宝儿,母老虎走了?”看你给的备注是班里同学,我手抖得像筛糠,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给你转校,就回家门口读,这样妈妈能赶走人渣保护好你……那个小畜生估计被我教训得吓破了胆,慌忙间把你拉黑了。手机妈妈给你换成了小灵通,这样也没坏人找的上咱们荧荧了。

妈妈现在正躺在二院里,挺医生说是熬不到你中考完了。妈妈委托爸爸暂时对你保密,等你中考完了回家再告诉你。希望你这两个月里要好好学习呀,成绩是咱改命最强有力的保障!如果想妈妈总是扰乱心思,就忘了我吧^_^妈妈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帮助你的

……

……

叼着烟站在理发店里,对着大大的落地镜,徐莹莹又想起了这封未署名的遗书。她还记得第一遍看时,自己是哭得死去活来,发誓要好好学习,对妈妈的恨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在经历了父亲再婚、被弃养后与爷爷奶奶生活、被校霸欺负到退学后,再想起这封信,却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染成黄的吧,对,跟你一样的那个色。”客人透过镜子,盯着她稚嫩清秀的脸庞,随口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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