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道别以后,才抬头看见了天,一道自然的屏障,铺天盖地占据半个天空,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究竟是谁吞噬了日月,又将死寂般的沉默化作灰度布遍高空,暗沉沉的黑云似一支黑色曼陀罗从雾障中悠然而现,过往的行人,可怜的人啊…..我突然感到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努力回忆却寻无踪迹,沉默的号角终于响起,沉寂许久的雷声也终于爆发,猛地劈开了那屏障,暴雨倾盆而下。
“看来是不能走回家了。”我想。当我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我才看到刺骨的冷气咄咄逼人,便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蹬了起来。莫曾想到,当我回家的速度变快,那雨水也会以更快的速度向我扑来。不过半响,我感到我的睫毛染湿了,使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脸颊已是冻得不觉寒冷。我又抬起头,雨水倾泻,拍打着树边的叶片,亲吻着两旁的沃土,在车灯前舞蹈,在水洼上跳跃。说来也奇妙,我看的是天,听得是雷声,感的是雨水,品的却是那份优美的,带些恬静的遗憾和悲伤。猛地想起许多年前的日子,某个雨天,我和朋友们玩闹着,大家一个比一个逞能,即使带了伞也不打,就令雨水自然浇湿了校服和发梢,也不觉冷。猛地想起了许多许多,美好的,遗憾的,错过的,凋零的……他们像是一盈老酒伴着的香草,令人沉湎不已。我只是不舍得让记忆停下来,任凭雨水丛横,凛风怒吼,我拼了命的向前蹬着车,才努力追赶上这唯一的一滴偷跑的泪水,这是我对过去所有的眷恋和告白。
行进小区,我才发觉天色早已渐亮,雨水成了断了线的细丝掉落下来,缠绵着所有的哀伤落了下去,像是大梦一归。手机铃声响起,我停下车接起:“还没回来啊,外面下大雨,给你煲了鸡汤。”妈妈的声音在耳边有些朦胧,但足矣。我推着车慢慢走向家门,路边的绿叶又重新伸展开来,墙上的红瓦洗刷过后更显典雅,我看见二层家里亮着的灯光。是告别的时候了,当与记忆的别离已经无可阻挡,回味的过去已然斑驳泛黄,那些来自家中的目光总会永远凝视着我归向远方。
雨停了,天空霎时变得湛蓝湛蓝的。流淌的情绪同黑云一同消散,还给白天以光明,还给黑夜以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