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万物

一、

印象最深的是疫情居家后第一次出门感受到的阳光。那时我已经当了两个月的蜗牛，阳光照耀到身上的感觉竟十分陌生。冬日的阳光不烈，颜色也清浅得近乎透明，我一直觉得，比起夏阳，它的存在感为0。但那天我蓦然进入它的领地，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它的存在，感觉到它细细柔柔地暖透我的皮肤，细细柔柔地驱走我身上的雾霭，细细柔柔地割开阴阳与昏晓，细细柔柔地为罹难的大地降下馈赠。

二、

我向来与动物缘浅。记得小学的时候，我负责为班上的四条小鱼换水。它们是什么品种，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原产自热带，体色鲜丽，身形灵动，鳍和尾像绡，薄却有韧性。班上没有网兜，换水时，我就徒手把它们捞到半注了水的洗手池里。它们滑腻腻的，但我不怕。真正困扰我的是它们太想跃龙门了，把它们放到原来的瓶子里十分不易。果然某一天，一条就从龙门跃到了鬼门。它是径直跌下去的，湿淋淋地粘在地上抽搐。而当我终于几近用掐的气力把那具充满弹性的身体放到水里时，它已游入鬼城深处了。

三、

冬天，教学楼的水凉得彻骨。我因为要涮抹布，不得不任由那水肆意地侵蚀我的皮肤。刚开始还有冰冷的、被冲刷的感觉，后来便渐渐麻木了，甚至连始作俑者的存在也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