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大家作文本都发到自己手里了,而我的桌上却空空如也时,我的心先沉了一下,然后狂跳不止。我能切实地听到从体内传出的迅疾的、沉重的、一长一短的蹦蹦声。我希望我的作文本被老师搞丢了,或者夹在别的本子里了,总之不要在老师手里的那几本本子里。这就是范文,我最怕的,在全班同学面前读自己的文章。文章题目关于母亲,必然有抒情。但我很羞于把自己的感情袒露给所有人,哪怕让我最亲近的人看都有可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更别提自己朗读了。老师把所有作文本放在投影仪下面,读完自己的作文就把本子拿走叫下一个人上来。这更是炼狱,我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审判都不知道。我没认真听前面几个人的朗读,但我能感到声情并茂,他们在享受。我重复的回忆我曾写下的语句,有哪些是令我感到最难以启齿的,最难为情的。终于随着上面的本子被抽走,我在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字迹。审判日到了,那种沉重夹杂着紧张的矛盾感让我起身走向讲台的过程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盯着我的作文,我决定自己就仅仅从嘴里把这些读出来,脑子里屏蔽掉这些文字。于是我张口了,我想我的声音一定很小,朗读的毫无起伏。果然还没读两句我暴躁的语文老师就发怒了,在我看来算是破口大骂。我觉得她骂的并无道理,我也能默默忍受,但是当她用她那尖锐的、抑扬顿挫声音把我作文的高潮,也就是心底的深处的感情的部分读出来的时候我实在要受不了了。我选择把耳朵闭上。等我恢复听觉时,她正催促我用她所教的方法读下去。我妥协了,在朗读里加了一点点语调,我听见她嗯了一声。前面的部分我还能应付过去,但是当我读到后面的抒情时,我声音又低下去了。此时我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我很想哭,我得忍住眼泪不留出来,眼前的字迹都被晕染糊了。她看我声音又低又有点哽咽,也妥协了。“去去去回切吧。”我拿着本子回到了座位上。从此我决定以后再也再也再也不会在作文里写自己真实的感情了。
今天的作文课和平常一样无聊,无非是几个人去分享自己的作文,写的还都如出一辙。本来都要睡过去了,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还挺有意思的。我在椅子上眼睛都合上了,突然老师那尖锐的嗓音差点刺穿我耳膜,我一激灵,困意吓都飞了。“啊!我的母亲…”太逗了,她怎么语气越抑扬顿挫,越显得滑稽。行了她说完了,可以继续睡了
看上去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三水写了这么多,这件事对小时候山水的影响应该很大。和你一样,我对童年记忆最深的也是尴尬事,那种脸烧的很烫的感觉现在也没忘。现在想想确实有些想笑。或许长大就是脸皮越来越厚的过程(?
害怕读作文感同身受,我也因为没有用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读被骂过。
语文老师尖锐的声音可能是很多人共同的童年噩梦了。
第一视角是一坨。能够感受到三水写它时内心感情的密度。读着读着我也感同身受,模模糊糊想起小时候被老师冤屈胁迫、想法只能封闭在自己心脏里的很多个时候。最后一句要看哭了。一个人长大太不容易了。这个决定,就是长大,但它的表现形式却是好像“我再也再也再也不去爱……了”。
第二视角亦有惊喜。没想到三水挑了一个尖刻的同学视角。不仅麻木不仁,而且泼酸带醋。让前面我被“再也不……”鼓动的心碎掉一地。
一个人长大最不容易的部分来了——三水在此时此刻依然敞开了心扉。你的写作老师山精想说,在这里请敞开写。你真是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