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piece 同人] 和解 （ 罗与柯拉松）

*是海贼王里，作者认为的特拉法尔加·罗想对柯拉先生澄清的一些事情。

*这个忏悔者的家乡在他10岁的时候因传染病的污名被“消抹”。只剩三年寿命的孩子为毁掉一切加入海贼堂吉诃德家族。卧底柯拉松先生为了还他真正的自由，死在了亲亲哥的枪口下。

*搁笔很久之后的复健联系，希望能有人看见www

漆黑一片的教堂里，小修女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嗡——”。紧接着极尖的一声“嗖”，她眼前闪过一道蓝光。

仿佛要证明这的确不是她满脑子鬼故事生发的臆想，铺天盖地的黑中马上传来低低的“嗒、嗒”声。“嗒、嗒”——每一下的尾音还颤动着细碎的“咔啦、咔啦”，越来越清晰。她的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了，仅仅是凭着本能的神经反应，勉强告诉她声音是冲着她来的。

小姑娘的尖叫几乎涌到嗓子眼。她几乎都要诅咒上天了，如果不是主随随便便地薅起马厩地上的破草秆就给自己做了这双手，这双主持姊姊说的“毛毛躁躁的手”——端个烛台把蜡油哆哆嗦嗦撒了一路，划火柴不知道把手指烫了多少次，还差点把面纱点着了，她就不用在本该做美梦的三更天趴在空无一人的正厅里，在那一位和地板一样冰凉的大慈大悲的玛丽亚背后找自己掉下去的金十字，然后撞见半夜溜进来的歹徒！

她竖起耳朵听着，听空旷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的“嗒、嗒”，那越来越近的“嗒、嗒”，心脏跟着一下一下的跳动。缀在尾音上清脆的响动也让她想起踢着大步来礼拜的海军，他们挎在腰间刷啦作响的佩刀。她愈发害怕起来。

然而，脚步声好像是被一种泥泞的犹疑给绊住，开始变得细弱，变得虚浮，间隔的时间越来越滞涩，彰显出主人胃里翻腾着慌张，似乎还有股喷出贲门，顺着食管一路烧上胸膈灼烫的热流，很像自己每次打翻东西，走向主持姊姊的慢吞步子——盯着自己的脚尖，挪不动脚掌，也不敢抬头看她。她布满皱纹的额头底下，有双严厉的，却被怜爱弄得无可奈何的红栗色眼睛。

这让她有些奇怪。

“咔嗒”——声音停住了，近的她以为下一秒就会被人掐住脖子。她大气不敢出一下，紧紧的缩成一团，等着挨那一刀，却意外的捕捉到一声长长的，又断断续续的叹息。那口气，小心翼翼的，像从过载的高压熔炉里泄出来，否则胸膛内滚烫的铁水就要炸开。在她大脑的空白中，地面传来骨肉磕在大理石上沉重的闷响——像是一条膝盖，然后是那把刀，在地上轻轻轱辘了几下才稳住，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比第一条腿轻些。她在花了好久反应过来——

那人跪在地上，在圣母像前！

她听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哽住。他静立了许久，似乎是在半空中费力寻找那个打磨了很久的开头。她想象着他一手攥着十字架，把另一只手的掌心紧紧的贴在胸口，试图给自己增添一点力量——来忏悔的信徒们都会不自觉这么做。终于，他哑着嗓子，用近乎命令的坚决口吻说：

“主，听着！”

“我有罪。”

“我欺骗了我最爱的人，”

“我向敬爱着我的船员撒了谎。”

“我…必须坦白我的罪行。主！听着，”

“我从未…考虑过德雷斯罗萨，这个国家，她的生死，她的人民。”

“我也从未对onepiece有过什么兴趣——秘宝、名誉、海贼王的头衔，我都不在乎。”

“香波地、马林梵多、草帽当家的，洛基港、一百颗心脏、七武海，庞克哈萨德的sad工厂、凯多、还有结盟和高地上死战，我出海，我的心，我的命、我十三年的命，这一切——”

“都不仅仅是为了粉碎多弗朗明哥，为了复仇，即使我口中那样说，是为了——”

那人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力量。接着，他犹如法官挥起雷霆之锤，严厉砸向自己，高声宣判道：

“我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完成您的心愿！”

“那是为了我的心——您给我的这颗心！

“我无耻的将我的愿冠上了您的名！”

“我天上的父！”

这可怕的供述一下把小修女给砸蒙了。虽然文法精准地呵护规矩，但这措辞和称呼简直就是乱来！（他对面是仁慈的玛丽亚啊，我的主！）还有那几个不得了的名字也把她吓了一跳。然而，他的语气中那种悲壮的坦诚紧紧抓住了她，让她想要听下去。她等他稍稍平复呼吸，听他转而用冷静低沉的语调慢慢地诉说：

“主，请听我说。”

“计划的终点，不是德雷斯罗萨，也不止于凯多”

“我曾经认真的想象过，明哥消失后那个混乱的世界。”

“我很想亲眼见证，您在那些恶棍身边隐匿声息这么多年所渴望的世界——破戒的神子王座崩塌，终日在绝望中高烧的人们冲破鸟笼，为新生与自由欢呼。您会笑吧，主，虽然您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从未见过那些远方的人，”

“您会这样做。”

“即使与您毫不相关，只要那些生灵在无声地枯萎，您的心就会凋零；那些痛苦的人咬牙忍下泪水，您便会哭泣；孤独的孩子向您背过身，您一定会将他紧紧抱住。燃烧在他身上地狱的鬼火，因为您看见了，所以也就烧在了您的身上，您便越发要抱紧他，把他刺向自己心脏的刀扎进您的身体，血融在一起。”

“这就是您的心……主。这就是您重新给这个胸膛里安上的心。”

“主，您记得吗，在酒馆突袭的那次的任务。撤离的时候，有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爬出尸堆，攀住了落在队伍最后的您——因为您要在最后看住那几个孩子。”

“您下意识把枪口对准她。”

“‘救救我’她哀求着，抱住您的脚，把脸贴在那上面，‘我只是个来助兴的——我不想死。’”

“您犹豫了，但这时候明哥在前头大声催促。”

“您望向队伍前头，又低头看她，枪却迟迟没有响。于是——”

他奇怪地顿了一下，似乎胆怯说出接下来的词，因为他深沉的声音变得又局促又慌张，带着不自然的拖音。

“我替您扣下了扳机，”

“她两眼之间精准的出现一个血洞……我当时甚至还为自己的准头窃喜。”

“我只觉得那个女人麻烦，觉得您……愚蠢。”

“我不记得……不记得，您是用什么目光看着这个化成恶魔的孩子。他的心脏已经腐烂，不会跳动。”

空气中凝聚着一团令人不安的静默。他短促的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不让它裹挟着思路撞入死胡同。他继续说：

“北海只是一角。”

“大海上有有更多这样不幸的人：眼睁睁看着哥哥死在面前的弟弟、被用作活体的实验的孩子、心脏病发作跪死在天龙人脚前的病人、被拍卖的奴隶、在海贼洗劫中失去家园的人、太多。多的应该让人觉得司空见惯，觉得麻烦。”

“但我却‘可怜’他们。”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激动，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

“我发自内心的、不能抑制的同情他们！”

“我想要拯救他们，就像您一样，像您给我的这颗心在胸骨之间跳动一样。”

“因为这颗心，这副浸透了尸臭与污血的残躯，这个撒旦的蛊惑中被侵蚀了双眼和手脚的孩子，重新有了怜悯他人的能力，重新长出了能拯救他人的眼睛与双手。您看见了吗！”

她想象着，忏悔者的粗麻兜帽下露出的一双充满愧疚与渴望的蓝眼睛。它们凝视着雕像不可见的铅灰色双目，他向他的父虔诚的伸出两只手掌。

“因为您用血浇灌的这颗心，主。我最终…没有成为您杀死亲兄弟的恶属！”

“我，我这双手，这双手所救下的人们，所挽救的国家，皆为见证。他们都是您于人间的功绩。”

“但是，”

他声调陡然黯下去，字与字的缠联间泛起某种尖锐的酸涩。

“您面前这双手，是海贼的手，也必须海贼烙印着死亡的手。”

“我希望自己如您期待的，是个好医生。可是医生的手只会被屠魔令的炮弹炸得粉碎，会被鸟笼割断，手术刀刺不进大海恶魔的心脏。”

“而我必须替您扣下扳机。”

“我必须硬起心肠——我是红心的船长，是海贼，之后才是医生，这双手不能救下所有人：我认为应当的、值得的、无辜的、善良的，它们甚至没能——”

“没能，没能……”

他好像突然被戳中了痛处，一瞬间丧失言语的能力。小修女揪心的听着他剧烈颤抖的呼吸，刮过喉咙的每一丝空气都是疼的，压在背上的巨大十字架让他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的在心里画着十字，用同样的语言*默念：“Vater unser im Himmel, vergib ihm seine Schuld, vergib（我们天上的父，宽恕他的债，宽恕）… ”

“柯拉先生！”

寂静之中忽然爆发出炙热的喊声，他把那沉重的木架摔在地上。

“我向您发誓，从看见明哥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是纯洁的，我的脑海中只有那封没送出去的信，那颗没能射出的子弹，只有您和我的约定，我们本该平静的旅程……”

“请您原谅我，原谅我的谎言和不纯粹。但我一定要斩断那片齿轮！即使没有您，我也一定要掀翻这个该死时代！”

“明哥，那些虚假的天平和堕落的神，我要把他们神圣的堡垒劈成两截！就像sad工厂。”

“杀死我的，杀死弗雷凡思，杀死我这个D的，不是铂铅，是那些虚伪的神。”

“您拯救了我……”

“柯拉先生！”

“我一定要知道那空白的历史，最根本的真相，世界的真相，我坎坷命运的真相，D的真相！”

“只有这样，我，和那些可怜的人，才有可能得到自由，真正的自由，您期待着的自由。”

“我会亲手，切掉大海心脏上的肿瘤！”

“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

“柯拉先生…”

“原谅我，新时代齿轮已经滚滚开动，无人能阻拦。还会有更多人，该死的和无辜的，淹没在这场我和草帽当家的掀起的巨浪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您所愿意看见的——战争，流血，死亡。我请您原谅我。”

“我一定要这么做！我请您原谅我。”

“柯拉先生！”

“我一直……一直爱着您，我爱您！”

“如果有一天……或许就是不久之后，我能见到您——原谅我，我恳求您，宽恕我。”

“我说的谎，我的不忠，我的罪孽。”

“柯拉桑！”

“柯拉桑。”

“柯拉桑……”

他没有力气再说下去。气息被淹没的在胀裂的胸口。

小修女希望能听到泪水涌流的声音——主会为他停息罪孽的暴雨，平抚泪湖的坑痕。

他没有。她背后有的只是越来越急促的哽咽。哪怕是在圣母面前，他也要拼命忍耐。只要涌出一滴泪，堤坝就会开始坍塌，洪水会将千辛万苦筑起的坚硬水泥重新冲压成一滩烂泥。

但是，就在她听到那座铜墙铁壁咯咯作响，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他的声音消失了。就像被按下静音键一样，小修女的背后突然失去了一切声音。她的心陡然悬起来，焦急促使她头脑发热的站起身，悄悄向前面张望——

和她想象的一样，一个高瘦男人就跪在那里，深深垂着头，把脸严严实实地埋在两手间。接着月光，她清楚的看到一个不住抖动的肩膀，还有指缝的阴影中间隙闪过的光。

但没有一点声响。

她好像是在看黑白的经文的插图。那个人明明就在哭，声音却像被夺走了一样，在模糊的光与安静的影温柔的笼罩中无所顾忌地哭泣。空旷的教堂里，她只能听到自己莫名感动的心砰砰的跳动。一股热流在她的头脑中上涌。

——他累了。让这个勇敢的孩子静静的哭一会吧

仿佛脑中另外一个自己在对她说。她顺从地坐了回去。

她想陪陪这个只能在夜里对着石像诉说的人——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的，整晚也没有关系，不过就是早祷打瞌睡被骂。她没法对他说：“愿主宽恕你。”，因为神不会冒人他人的孩子。不过，常年做忏悔修女的住持姊姊说过，来忏悔的人有时也并不需要那句款扈。神让深扎心中的荆棘被各人用熟悉的语言描绘，就是最大的宽恕。

小姑娘对自己的熬夜的耐性有充分的认识，但耐心没有。忍了她认为足够久的时间，她还是好奇地又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她想象会在教堂悲伤整夜的人已经离开了，月光落在地上的位置甚至都没有移动。她有点沮丧，心里有一点点埋怨这个“薄情”的人。这多少破坏了她脑中那个悲情的形象。一直生活在教堂的年轻女孩并不懂时间对海贼是多么的苛刻。

她略带着不甘的眼光在那人刚刚出现的地方搜索。教堂还是那么寂静，银白的大理石光洁如旧，只有那个晃眼的小小亮斑让她确定，刚刚并不是一场梦。

因为她走近，看到发出那亮斑的是一个小小的金十字。她捡起来，发现它冰一样凉。它应该没有被紧紧握在手里，再靠近胸口——像来乞求上帝谅解信徒那样。她接着想起，她问主持姊姊，那段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教母慈爱地笑着，回答：

神让罪人宽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