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倚着的窗上早已起了一层朦胧雾气,将窗外染成灰色世界。头发被静电吸在窗户上,窗外传来很低的嘶吼声。饭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前,父母在与老友们高谈阔论,国家大事总能使他们无故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似乎比往日更尖。包间内一片祥和。
怎么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女孩开始虚无地刷起手机,看着毫无营养的新闻在时间中流淌出新的无意义。日光很被铜墙铁壁阻挡,只有天花板上的白光直直打在她身上,仿佛审判室的白光那样刺眼,照得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她隐约感觉很多双眼正注视着她,可回望四周,大家都自顾自地按照墙上黑色金属指针的秩序井然有序地运行着。这里的空气太压抑了,女孩决定一个人溜出去透透气,奇怪的是没有人阻拦。
顺着灰白色的楼梯螺旋而下,饭店好似一个迷宫般的封闭空间,只是里面的一部分时空扭曲了。可是,无论选择哪条路,最终都会回到楼梯前的起点。这让她想到老师课上讲的古希腊式的圆形监狱。狱中人不知何时会被高台上的目光凝视,于是不敢表现出一丝越狱的迹象。不觉间发现手心已全是汗,她一遍又一遍地走着,想要摸清这里的结构。在一次次的徘徊中,隐约间感到触摸到神秘空间的边界,一删生锈的铁门,她摸向冰冷的插销。女孩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外界的气息,犹豫着透过门缝露出一只眼睛。
霎时看到一列骷髅巡逻兵从门前经过,半人半鬼的样子,由于它们一半的身体已没有肌肉和神经的包裹,发出阵阵骨头碰撞的声音。来不及看清它们手中持着各式的武器,那声音已经远去了。女孩顿时松了口气,正欲推开门摸索如何逃脱它们的追捕。突然,像是能感受人类气息似的,那“咣当”声折返而来,在门前停下来,镇守着。楼外火光四射,热浪涌了上来,逼得女孩慌忙将门关上退了回去。不知是这汹涌的热浪还是骷髅兵诡谲的笑意,引得她浑身战栗、冷汗直冒。
动起来、动起来!不要停止移动、不要停止思考!她一遍又一遍冲自己呐喊。
第一时间想到是她父母,她要将这一切告诉大人们,带着亲人朋友尽快出逃。一路疯跑回餐厅,服务员冲她打招呼,微笑的弧度像是机器人,嘴里布满计算公式和循环小数,完美地挑不出一丝瑕疵,又使人感到疏离、仿徨。
正欲冲进包间,无意间听到门内传出的对话:“那孩子不会知道什么了吧?”往日最温暖亲切的刘阿姨语气中透着担忧。
“没关系,她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出不去,一会回来,将她哄过来。记住啊,咱们几个可不要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来,听到没有?神明大人说了,大家能不能活命都靠这一把了!”王伯伯应和道,他小时候抱过她。女孩的心凉了一半,来不及感受脊柱后的刺骨寒意,冲上去想要解救她的父母——
“那一会好好配合吧。”这声音格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那是父亲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
“放心,那孩子很信任我们的。”
这次是母亲。
咚。
心脏停止了跳动。女孩几近昏厥,但不忘反复确认那声带发出的声音——该死的熟悉。她瞬间瘫倒在门口,却只能无声地啜泣、眼泪就这样倔强地从脸颊滑落。她凝视着被泪滴晕染过的,褐色背带裤的褶皱处。从他们的谈话中,她隐约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巨浪袭来,可她选择闭上双眼、溺死其中……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她从绝望中惊醒,身体下意识地跑动。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惊叹于自己的本能反应。越过西装革履戴着微笑面具的客人、越过厨房里颠勺师傅锅中滋滋作响、鲜血淋漓的生肉。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白墙上的壁画已变得模糊,她已不确定自己是跑着还是飞着。脑袋嗡嗡作响,又近乎无声。
她重重地落在地上,好像一只被拨去翅膀无力挣扎着的白色蝴蝶。她通体变得透明,灵魂伴随着一只蝴蝶的梦缓缓飘至上空。很多人影向她的肢体蜂拥而上,像蚂蚁般扑食着地上的尸体:“我们获救了!神明大人万岁!”
她看不清他们的脸,白光太刺眼了,他们站在阳光下。
最后一句源自电影《狩猎》的一句影评:“枪响了” “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在阳光下。”
其实是很痛的梦欸~
前面女孩一直有机警和反抗,为她拍手? 可是后面的结局让我感到缺了啥…… 反抗-无效-死去(被献祭),这就结束,可以吗?
从情节上,这没什么不可以。然而从情感上,女孩之前感受到完完全全被愚弄没有机会得到展开和理解,很可惜。如果中间(肚子部分)女孩有更多带着困惑试图相信、试图质疑和指责劝说、试图拉着父母去改变他们的行为…… 故事会更完整有力。
我感觉be结局会不会让主题更深刻一些,而且这种背叛实在太重太重了。在被追杀的情况下,很难想象女孩试图再次相信他们并改变行为会是什么样子,感觉这样反而有些太慈悲了。我想可能需要几十年去原谅吧,需要她和父母都拾起双方内心很多很多爱意,但是当时那个狂热躁动的环境不允许。
be会更有力量。不过还是看作者自己的三观如何,没有一定之规。
女孩也是青少年而非宝宝了,她一开始不疑惑/困惑/试图去问一问吗?在之前的生活里,她爱她的父母吗?她认为父母爱她吗?
试想,两个相爱的人,其中一个忽然想要陷另一个于死地,被害的一方心里不会有问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