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我:
- 关心的事(当下/那段时期)
因为不愿意离开妈妈,独自在幼儿园上课,所以一直哭闹,在妈妈送进校门离开之后,不停地哭泣,老师抱着哄了会儿,没用,于是就把我扔到了没开灯的厕所里呆着。
- 性格特点/思维特点
不独立,有强烈的依赖心,离不开妈妈。
- 状态
大哭到呼吸不上来,一边哭,一边用力蹦跳,企图喊得再大声点被注意到,听到。
- 语言表达能力
还没有很好,还是喜欢用喊叫和哭泣来表达情绪。
上帝视角:
- 事发现场的整体环境(天气、景物、空间特征、季节光线时间…… )
九月,天气还挺热,是人们会穿短裤短袖的季节,小朋友被关进去的厕所是和教室一体的,用墙隔着。厕所里面是瓷砖白墙,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从门缝漏进来的一点颜色,其余都是被消毒水气味染成灰色的瓷砖盥洗池和蹲坑,还有颜色更深一点的墙壁。
- 除了小朋友,事发现场还有其他人吗?前者和后者状态相似吗?
厕所外面有老师同学,厕所里面只有小朋友 。
老师同学欢声笑语。
- 上帝对与这件事相关的其他事有特别关注吗?包括这件事发生之前的生活,以及这件事发生之后的生活。
上帝时而觉得这个小朋友有点矫情,于是就去看了看她的过去,在家里面是不是被娇生惯养了。时而觉得这个小朋友还挺惨的,估计这件事会对她有些影响,于是看了看她未来哭泣的模样。
- 请认真给这只小朋友起一个名字
小梨花
天气好热,花开了,小路砖块的颜色感觉没有昨天亮了,我拉着妈妈的手跳到了那个红色的砖块上,然后又跳到另一个红色砖块上,跳着跳着,这条小路就走完了,我不太高兴,因为幼儿园的门越来越近了,暗淡地走过一条柏油马路,眼前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铁栅栏彩虹门,周围叽叽喳喳的,都是和我差不多高的人们,但却不都是妈妈送来的,有的是爸爸送的,有的是爷爷奶奶送的,甚至还有的,一个人在那里,我很惊讶,同时也暗自为我有妈妈送而骄傲着。
可这时,妈妈却放开了我的手:“花花,去幼儿园吧,晚上妈妈再来接你!”
我一下懵了:“什么?!妈妈不和我一起进去嘛!”
然后我呆立在那里,看着妈妈一只手向我挥着,一只手把先前一直拎着的那捆被褥交给了老师,我才发现,我和妈妈竟然要分开了!我还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过很长时间,可这看样子,我这是要和妈妈分开整整一天!整整一天都看不到妈妈,我害怕的不能自己,不由得—-
“哇呜呜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去啊,妈呜呜呜妈妈呜呜呜…不走呜呜呜呜呜呜…..”
我站在那彩虹大门的前面,不停的哭着,也不知是哭的天昏地暗还是怎么着,却是被连哄带骗地拉进了幼儿园的楼里面,待我睁开那被泪水迷蒙住的双眼时,却发觉既没有了太阳,也没有了妈妈的身影。
然后,一种由下而上直击心灵的震悚便倏地升上来,就像梦里面没有尽头无限下坠的电梯一样,令我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做不了。
嘶声力竭地—-我拼命喊着:“妈———-妈———-!”
声音在楼道里回响着,旁边“青苹果班”里面大概是大班的“学长学姐们”都探着脑袋,争先恐后地,挤在楼道侧的那块透明玻璃前看着什么在尖叫,然后就在这注视下,老师拉这我走过了青苹果班,又经过了黄香蕉班,,还有红樱桃班,最后来到了紫葡萄班。
开门,进门,关门。
连贯的动作,门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十分利落。但我的哭声却依旧缠绵着,源源不断的,没有一点停下来的痕迹。
老师把我抱起来了,然后摇着。
哭声依旧。
我被转到另一个老师手里,接着摇着。
哭声依旧。
老师摇的用力起来了。
哭声剧烈。
老师开始吼了。
哭声撕裂。
老师把我关到厕所里面了。
哭声闷住了。
恐惧!恐惧!!恐惧!!!恐惧将我的心狠狠地占满了,蠕虫啮咬着。
然后用那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冲刷着,洗涤着,反复涮磨。
“啊—–”
我恐惧地环视着四围的环境,白色的瓷砖,白色墙,白色的盥洗池,白色的马桶。
可是空气里有消毒水味,所以一切都被染成了灰色。
灰色的瓷砖,灰色墙,灰色的盥洗池,灰色的马桶。
我渴求地摄取着从门缝流露出的一丝颜色,那是五彩斑斓的,我知道,那是欢声笑语的,那是不允许哭声的。
于是,一种狠狠的恶意就从我小小的心里面生发出来了,我尽着全力嘶吼着,想要把那亮丽的景色撕出一道裂痕,然后让消毒水的味道渗到里面,逐渐用灰色把整个画面侵染,那这样,某种意义上我就成为了一切的领主,因为只有我在主宰着灰的蔓延,就像一滴滴入浴缸的墨水主宰着整缸水的颜色,作为始作俑者的快感着实让我的声音越发强劲起来,我吼着,跳着,却不知那留下的泪水的意义,究竟是胜利,还是挣扎。
不会有人听到了。
在我声嘶力竭后唯一的念头只有这一点了,而它就像那滴墨一样,光速地,一个纤维到每一个纤维,从每一个属于它的据点开始,肆无忌惮地,侵染,直到,我的大脑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会有人听到了。
灰暗帝国的梦破碎了,而我却被永远禁锢在了这个梦的奇点,再难逃脱。
于是更黑了。
这世界更黑了。
我知道我永远走不出这里了。
脚下瓷砖也是格子状的,一个接一个,我想到了早晨牵着妈妈手跳过的那些红格子,累的流不出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嘶哑而幼嫩的嗓子咕嘟呜咽着什么,声嘶力竭不出来了,没那些伟大的宏景了。
“我只是一个想念妈妈的小女孩啊,我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我只是一个想念妈妈的小女孩…”
我想要跳到另一个格子里面,但已经没有力气的双腿,却正正好好,落在了瓷砖与瓷砖的缝隙处。
“踩线了,失败了。”我轻轻地说。
上帝视角:
“今天有个小朋友哭了。每天都有很多小朋友在哭,为什么我偏偏对这个小朋友的哭,如此关注,但我的直觉总是对的,去看看好了。”
“害,不就是被关厕所里面了么,这有什么,无聊。”
上帝刚准备走,忽然—
“那是什么黑色的东西流淌在小朋友的体内?好像是刚刚流进去的,我去看看。”
上帝只见,随着小女孩的哭喊,一种黑色的染料一点点地,把小女孩纯白的心雕刻着。
“哎呀,染料洒了!”上帝急匆匆地跑去他的调色坊,但却看到他的颜料桶整整齐齐地,没一点被动过的痕迹。
但黑色依旧一点点地,在小女孩的心里面堆砌地越来越多,上帝好着急,他急匆匆地跑进他的染料坊,拎起红色,黄色,蓝色,绿色,一切五彩缤纷的颜料往小女孩哭泣的地方倾倒,但却结结实实地,完完全全地被那扇厕所的门反弹掉了,全都落在了门外,落在了那本已足够灿烂的门外。
可上帝没看到,他还是一个劲倒着。
终于上帝累的擦了擦汗,他看到小女孩没有变成彩色,反而那黑色往里面流的更快了。上帝害怕了,他急匆匆地拿来了白色,也不顾脸颊汗珠滴滴坠落,他还是拼命的倒着。
白色遇到了黑色,变成了灰色,那处于一切边缘的灰色,却终究再不能变成白色了。
上帝不停地倾倒,直到他觉得那黑色已被淡化的差不多了,他又拎来了他那些五彩缤纷的大桶。
他倒。
蓝色,黄色,撞在一起,绿色。
红色,绿色,撞在一起,灰色。
“不要不要!”上帝手舞足蹈着,急匆匆地他想把那些灰色的点捞起来,可是他失败了。
他只能看着,那些成为灰色的颜色掉在小女孩的心里面,那些干净利落而鲜艳的色彩们重重地被隔开,飞溅起来,落到旁边。
“唉。”
上帝坐在了墙角,低下了头。
小孩视角越写到后面,越像大人了。它从内心身处把小孩明明已经感知到、但说不出来的东西,给说出来了。于是这个小孩就成了一个经过艺术加工的人类的小孩(山精自己的主观阅读感受,不一定准)。
面对她的变灰,上帝都没有办法了,拥有那么多颜料的上帝啊。这时我心里有了“冷峻”的感觉。别人的上帝常常说些嘻嘻哈哈事不关己的打酱油话,这个上帝来回奔走,却只是无用功……那些灰色地带,终究不是有人性就能进入的。
那,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人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